反派的掉马日常[快穿](72)

　　沈一一直没有说话。
　　他在生乔越的气。
　　日光洒在海面，散射出无边的灿烂。
　　乔越看上去很是疲惫，日光柔和地打在他的脸上，他微微眯了眯眼，稍稍低下了头。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抱歉，之前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这些维护者之间的事情。”
　　“这个我能理解。”海风把沈一的头发微微吹起，他的眼睛有些反光，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只是乔越，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一直以为……你很了解我。”
　　乔越曾经关注过他，暗中照看过他，甚至在他出意外的时候，将他接引来这里。
　　乔越愣了一下。
　　“对不起。”他说，“我总是下意识地防备周围的人。”
　　他开始向沈一说起之前一直不愿意提起的事情，“破妄界刚开始存在的时候，还是和主世界沟通着的。但是这里和主世界太不一样了，只要脱离了主世界的身体，就能拥有悠长的寿命，甚至是体验不同人生的机会。所以负责主世界和破妄界沟通的人开始产生了别的想法。”
　　只要有欲望存在，人类心中的贪念永远不会停歇。
　　破妄界原本为了连通以及维护分世界，获得世界愿力反馈给主世界而存在的。可渐渐的，有的人的心思不再单纯。
　　他们想要将这样一个利器为己所用。
　　作为破妄界的维护者之一，乔越自然也卷入了这样的纷争。
　　亲人背叛，朋友离弃。
　　直到尚在破妄界的几个维护者狠心切断主世界与破妄界沟通的桥梁，从此只有灵魂能来到破妄界，这样的岁月才走到了尽头。
　　“我失去了很多人。”他分明在说着残酷的事实，语气却带着一丝希翼，“那段时间，直到遇到你之前，我其实都会有恍惚的时候。”
　　“我时不时地在想，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如果破妄界不存在，我失去的亲人和朋友，我早就丢失的信任心，还有我回到主世界的权利，是不是都会回来。但是破妄界却变得越来越好，它自成一体，甚至没有主世界那些让人厌烦的纷争。”
　　他的失去，换来的是许多人的得到。
　　“后来我通过主系统，看见了你。主世界的条条框框永远不是你的烦恼，你总是活的很轻松，得到和失去都不能干扰到你。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希望。”
　　像是波澜起伏的海面上的灯塔，灯塔照亮出的微凉灯光点亮了整个黑暗。
　　沈一安静地聆听着。
　　那是乔越不曾对他提起的过往。
　　乔越说完那些过去，停顿了片刻，这才对沈一说起了魏有因的事情。
　　“但是破妄界自成一界之后，我们几个维护者之间也出现了观念上的分析。魏有因觉得主系统应该拥有感情，这样主系统就能对任务的分配以及接引有着更好的掌控，但是我和剩下的维护者并不愿意同意他的观点。一个负责衡量一切的杠杆，要是有所倾斜，只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尚且没有如此大的能力的人类都对破妄界拥有的一切起了贪欲。
　　更遑论是拥有了人类情感的主系统？
　　“虽然我们不同意，但是魏有因一直都想这么做。那一天他来找你，在你的房间放了干扰我权限代码的仪器，而他则直接去了主系统在的空间，开始修改主系统的代码。”
　　沈一这边并不是唯一一个魏有因下手的地方，其他几个维护者也或多或少收到了影响。
　　“过程我就不多说了。我们赢了，所以以后不会再出现之前那样的事情了。”
　　他又说道：“对不起。一开始我笃定魏有因没有干涉系统记录功能的能力，之后才知道他一直都在筹备这些。”
　　“我说完了。”
　　闻言，沈一直直地看着他。
　　乔越仍旧是微低着头，略显疲惫的样子。
　　沈一突然叹了口气。
　　“唉。我之前就看出来你一直不太信任人了，这次我生气是因为你既然这么了解我，第一时间不是怀疑这其中有什么关窍，而是质疑我。”毕竟是之前发生的事情，沈一此刻已经冷静得不能再冷静了。“乔越，这次你可得和我好好赔罪，我才原谅你。”
　　乔越突然不说话了。
　　他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口自己此刻的想法。
　　“乔越？”
　　宽阔的海滩上，各型各色的人们来来往往，海浪声分明就在耳边，但却莫名地带着一种静谧的感觉。
　　破妄界没有生死，没有昼夜更迭，不论在哪里，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乔越终于狠下了心。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这才艰难地说出口：“沈一……我们分手吧。”
　　

　　☆、正文完HE

　　即使经历过了好几个世界, 那段时间的记忆对于沈一而言, 仍旧十分深刻。
　　FFF已经兴高采烈地吃完了好几串烧烤, 沈一有些馋了——之前的那几个世界，没有一个角色是可以在街上吃烤串的。
　　即便有, 也远没有这家店的烧烤来得美味。
　　他刚伸出手, 想抓起一串, 坐在对面的乔越突然拦住了他的手。
　　乔越撕扯下了一张纸巾，裹在了木签的根部, 这才把它递给沈一：“你总是这样, 担心油着手。”
　　下意识地这样做之后, 他才意识到他和沈一现在的关系, 有些尴尬，竟不知该不该收回手。
　　沈一却很坦然地接了过去, “油着手吃才有感觉啊。”
　　他吃了几口, 这才说道：“乔越，当初你和我分手的时候,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乔越茫然道：“生气？”
　　“有点吧。我那时候想，你可真不负责任。说什么怕伤害到我，怕我不开心，分开了我就开心了吗？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可以一起解决, 可你却选择了最蠢的方式。所以我那时候气得想忘了你，想着只要开始做任务了，形形色色的世界等着我去发掘, 我就不会想着你了。”
　　眼见乔越的神情更加紧张了一些，沈一话锋一转：“但是现在看来，你是选择了对自己伤害最大的方式，对吗？”
　　话落，乔越的身体僵了一下。
　　“嗯。”他点头，“我稍微对你的结业考试世界和实习世界安排做了一点改动。”
　　沈一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他果然没有猜错。
　　这些世界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任务者的身份和需要辅助的人的身份存在一定的矛盾。
　　但这些矛盾都隐藏在了身份之下，一旦出现了什么事情，或者遇到了意外和误会，这些曾经的隐藏就会成为两人之间最为致命的关键。
　　而且有的世界，主角原本的设定并没有那么多疑。
　　现在看来，完全是乔越这家伙穿越到了主角的身上，虽然没了记忆，但是性格还是有所影响。
　　“让我来说吧。”沈一缓缓说道，“你安排了这些任务世界，封锁了自己的记忆，和我一起穿梭在这些任务世界里。主线任务应该是没有变动的，但是有些支线任务恐怕是你自己加的吧？”
　　乔越赶紧解释：“不是的！这些任务世界都是我挑选出来合适的世界，任务我们是不能修改的，这都是原角色的愿望和世界线决定的东西。”
　　他解释完，看到沈一似笑非笑的神色，这才发现沈一早就猜到任务没有问题，这么说只是想打趣他。
　　但他没有气恼。
　　看见这样的沈一，他只会觉得开心。
　　沈一接着说道：“你做这些的目的……是想彻底改掉自己多疑的毛病？”
　　“是的。但是我有让另一个维护者朋友帮忙盯着每个世界FFF上传给主系统的数据，一旦你的情绪或者状态出现一点不对，就立刻停止这些世界，送你去简单的世界。”
　　沈一结业考试开始，本来就要做任务，他直接特意选择了几个适合他和沈一的世界。尽管如此，他也了解沈一的性格并不会在任务世界迷失，可他还是担心在自己封闭记忆的时候，沈一出了什么问题，这才找了另一个维护者帮忙盯着。
　　需要修改问题的是他自己，他并不想影响到沈一。
　　沈一又吃了几口烧烤，这才说道：“和我猜测的一模一样。”
　　从一开始极端的戒备，稍微一点间隙就可以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破裂，到后来在信任与不信任中睁着，艾尔文的那个世界，甚至已经不顾一切地相信他。
　　乔越的这个方法确实很有用。
　　他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告诉你了，就没用了。”
　　如果告诉了沈一，沈一当真还会像之前那些世界一样，保持着外来者的心态，冷眼旁观事态的发展？
　　沈一挑眉，“可是我从第一个世界结束，就已经隐隐地猜到了。只是我虽然心里猜到了，理智却告诉我——不要理你。”
　　直到后来，想起过往的那些世界，他离开以后痛苦孤寂的一生。
　　沈一渐渐心软了。
　　最后一个世界，他甚至是抱着谈恋爱的心态在走剧情的。
　　乔越无奈，“你总是这么聪明。”
　　“我也有想不通的。”沈一吃完了手中的烤串，将签子扔到一边的盘子上，又接过了乔越给他准备好的烤串，“转换世界的时候有时间差，足够你在分世界的身体自然死亡，然后把你的灵魂送到下一个世界。但是秦珏的那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我和你基本是同一时间到达分世界的。秦珏的那个世界是第一个我安排的世界。我本来想着，结业考试之后需要总结成绩，系统开始进入实习模式，时间比较长，所以第一个世界选的是平均寿命较长的修真///世界。但是因为……刚开始，所以当时我的状态有些夸张。”
　　修真者寿命悠长，在沈一离开的那千年里，对于还身为秦珏的淮玉而言，每日的折磨不亚于心口剜肉。
　　“因为我迟迟不结束剧情，这样会影响到分世界的剧情线发展，所以我的那位维护者朋友只能暂停整个世界，再让你回去一趟了。”
　　话止于此，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答案。
　　但是沈一还有一个疑惑。
　　他问乔越：“那这些世界在我走后……你是怎么度过的呢？”
　　在猜到了全部的真相之后，沈一就想到了这个。
　　那些世界，尤其是最开始的几个世界，他离开得毫不留情。
　　甚至不可以说是毫不留情，他离开的时候，还在主角的心上插了一刀。
　　哀莫大过心死。
　　乔越还被封锁了记忆，在那些世界里，他很清楚自己是任务者，从不被剧情和那些感情所左右。可是对于乔越而言，他所处的那些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
　　乔越经历着那些主角会经历的一切。
　　甚至在他离开后，乔越还要承受那些生离死别带来的痛苦。
　　一个人以身为局外人的姿态潇洒离开，另一个人却带着那些痛苦，度日如年。
　　沈一微微心疼，乔越却不以为然，他回想了一下那些记忆，反而笑了笑，“过得很好。”
　　这是他的真心话。
　　正是沈一离开后的那些岁月，慢慢教会了他不相信一个人的代价。
　　一个人根深蒂固的性格，若非遭逢大变，历经苦痛，又如何能够更改？
　　更何况，那些事情确实是他做的，他本就应该受到惩罚。
　　而且那些苦痛正是他所需要的。
　　唯有痛苦，才能让他刻骨铭心地记住，要相信那个对他而言，最为重要的人。
　　本来以为乔越会开始大吐苦水，却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一句“很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