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棵小绿草(53)
苏篱面上一红,狠狠地瞪了楚靖一眼,逃也似的回了马车。
楚靖丢给儿子一个赞赏的眼神,心情舒畅地追媳妇去了。
苏篱刚一登上车辕,便被他捉住,“亲完呱呱,还没亲我。”
“你滚!”苏篱低吼。
“来呀,不能偏心。”楚靖毫不顾及地将他捉到怀里。
“别发疯。”苏篱抵着他的胸口,皱着眉警告。
楚靖挑开车帘,将将在进马车的那一刻,在他脸上偷了个香。
苏篱气极,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楚靖鬼哭狼嚎,“媳妇,悠着点儿,捏坏了你还怎么用?”
苏篱一个巴掌过去,世界都安静了。
数十名护卫看天看地,就当自己瞎了。
***
既是沿河北上,便少不了留宿野外。
好在黄河以南皆是平原,路不难走,时不时还能找到留宿的人家。从汴京到河间府,走走停停,也用不了十天。
按照楚靖的打算,办完差,再领着苏篱去他的封地——真定府转上一圈,回去时走快些,还能在家过个中秋节。
楚靖站在河边,同苏篱说着自己的打算。
苏篱想了想,说:“若是河间没有好花,少不得要再去保州走上一趟。”
楚靖笑笑,“什么好的坏的,菊花不都长那样嘛!叫你出来就是散散心,别那么较真。”
苏篱拢着衣袖,一本正经地说道:“官家交待的差事,岂成马虎?”
楚靖歪着脖子,啧啧两声,“平时看到那群文官们这个模样,我就牙酸,放到你身上,我怎么只觉得可爱?你说,你是不是给我灌了迷魂汤?”
苏篱被他给气笑了,“你说你,堂堂一个郡王,怎么整日胡说八道?”
楚靖笑呵呵地勾住他的脖子,“郡王也是人啊,尤其在自家媳妇面前,必须表现真实的自我。”
不远处传来两声尴尬的轻咳。
二人双双回头。
云杉搓着手,“那个……主子,我都在这儿站半天了……”
苏篱面色一窘,将楚靖的胳膊从肩上拨开,兀自站远了些。
楚靖横了他一眼,“有事说事!”
“诶!”云杉挺直腰板,嘴皮子十分利落,“方才侍郎大人差人来问话,今晚是赶到城镇,还是宿在河边?”
“离这儿最近的镇子是哪一个?”
“刚过了大名府,下一个镇子离此处约摸二百里,就算现在启程,估计也得半夜才到。”
楚靖摆摆手,“不必那么赶,好在初秋不冷,找个避风的高地,露宿一晚。”
“是!”云杉抱拳应下,又冲着苏篱恭敬地点点头,这才走开。
楚靖笑骂:“这小子,还挺识相!”
苏篱想起先前的话,忍不住问道:“之前我去洛阳,你让云杉保护我?”
楚靖没想到云杉把这事儿都吐噜出去了,嬉皮笑脸打哈哈,“挺有骨气一少年,不是怕你有个万一么……”
“当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苏篱抬眼看着他。
楚靖笑笑,弹弹他的脑门,“我只觉得这小子还挺有个性……挺好玩儿。”
苏篱知道,他说的“好玩儿”绝不是贬义。
他抿了抿唇,轻声道:“多谢。”
楚靖挑眉,“没几天的工夫,跟我说了两次‘谢’,怎么,这是要跟我划清界线?”
唉,跟这个人呀,真是三句正经话都说不下来!
苏篱叹了口气,干脆侧过身,看着宽阔的河水。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精致的眉眼。
楚靖忍不住伸出手,捏上越发白皙的脸颊,“疤痕快消下去,不凑近看还真发现不了。”
“嗯……”苏篱摸了摸。
连华说,是自己身上的灵力逐渐累积的缘故,花露水的效果越来越好,这次他偷偷藏了半滴,打算找个机会送给小青蛙,剩下的半滴用来洗了脸,又给花灵们泡,没想到效果还这么好。
看着越来越好看的媳妇,楚靖心里痒痒的,唉,能看不成吃,也是愁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护卫甲:郡王殿下被打了?
护卫乙:没看见啊!
护卫甲:不冲上去保护?
护卫乙:你敢动郡王妃?
护卫甲:……不敢。
护卫乙:所以嘛,装瞎吧,兄弟。
第54章 夫夫 ...
【露天洗澡什么的】
苏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在野外,寻一处高地, 搭几顶军帐, 燃几堆篝火。隔着万顷良田, 极目望去,能看到村子里升起的袅袅炊烟。
看着高远的蓝天,滔滔的河水, 心境也变得更加开阔。
云杉带着几个兵士在河里抓鱼, 不知谁在背后使坏, 一把将他推到了水里。
“哈哈哈……”墨竹站在岸上, 笑得最大声。
过了好一会儿,云杉才扑腾着手脚爬起来,嘴里竟叼着一尾活蹦乱跳的鱼!
楚靖开怀大笑,“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本事!”
苏篱也是满脸笑意。
云杉浑身湿淋淋地跑过来,恭恭敬敬地将鱼呈给苏篱看,“正宗的黄河鲤鱼, 待会儿给您烤着吃。”
楚靖一脚踹过去,“你小子,差不多得了。”
本就湿答答的衣服上多了个大脚印, 云杉委屈地撇撇嘴。
苏篱把鱼接过来,笑道:“多谢了,快去换衣裳吧, 当心着凉。”
云杉拧了把头发,嘿嘿一笑,“正好就着这湿劲儿再捉几条!”
“赶紧去。”楚靖一脸嫌弃。
云杉显然已经不在意他的态度了, 单冲苏篱抱抱拳,笑呵呵地离开了。
走到半路,差点又挨了墨竹一脚,“老大说的没错,咱们四个,就你小子精!”
云杉哼哼两声,乐颠颠地抓鱼去了。
另一边又跑过来一拨人,身上扛着木棍,棍上绑着兔子、野鸡,还的苏篱根本叫不上名字。
有只野鸡还没死透,扑腾着翅膀在后面折腾,扛鸡的小兵也不在意,嘻嘻哈哈地和同伴说笑。
苏篱看得入神,手上一松,差点让鱼扑腾下去。
他这才想起来,还有鱼要杀。
“殿下,随身的匕首,可否借来一用?”
楚靖支腿坐在草地上,扬着脸看他,“叫声老公就借你。”
苏篱已经知道了“老公”的含义,把鱼往他脚边一摔,“借不借?”
楚靖拍拍屁股站起来,挑着他下巴,“小样儿,长脾气了?”
苏篱以手成爪,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刚摸过鱼的,你若不想大晚上洗澡……”作势要往他身上摸。
楚靖哈哈一笑,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紧接着又给他抹回去,“那就一起洗吧!”
苏篱完全没料到他会无耻到这种程度,躲闪不及,被沾满鱼腥的身抹了一身——关键是,这双手还是自己的。
最后,那条鱼还是楚靖收拾的,从开膛破肚到把鱼鳞刮干净,前后不过用了半分钟。
苏篱练了许多天才勉强练出来的杀鱼技巧,跟楚靖一比简直没法看。
他也顾不上生气了,惊奇地问道:“你这练了多久?”
“半年吧!”楚靖抓着鱼鳃,熟练地在水里淘洗。
苏篱歪头看着他,“郡王也要学杀鱼?”
楚靖笑笑,“我生下来可不是郡王。”
当初他和楚呱呱刚穿过来就遇上战乱,为了给呱呱挣些细粮,他白天想着法子赚钱,晚上就到酒楼里杀鱼,直到遇上朝廷征兵。
苏篱看着他粗大的、带着细细刀痕的手,隐隐地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沉默不语。
楚靖不忍看到他这个模样,抬手捏捏他的脸,“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世间就是这个道理。”
吃得苦中苦,方才人上人……
苏篱愣愣地咀嚼着这句话,没留神儿,竟被他抹了一脸鱼腥味。
“你故意的?”苏篱被熏得不行,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楚靖毫无愧疚之心,“不是说一起洗嘛,抹一下抹两下不都是那么回事。”
苏篱被他的歪理气得失去理智,看着地上那摊鱼鳞,一时恶从胆边生,抓起来就往他衣服里塞。
楚靖哪里怕他?他塞一把,他就回一把,最后,俩人身上简直比正拉八经的鱼味都重了。
吃饭的时候,侍郎大人原本同他们在一处,后来实在熏得不行,暗搓搓地找了个借口,跟两个员外郎凑堆去了。
城防营的几个小子原本还想借着酒劲过来跟楚靖套近乎,结果,还没走近,一个年龄小些的新兵蛋子就给吐了。
苏篱羞得面红耳赤,扔下吃了一半的兔腿,丢下一句“我去找地方洗澡”,就跑了。
“嘿,慢点,一起!”楚靖嘴里咬着半个鸡排,伸手拿上那条兔腿,颠颠地跟在后面。
好不容易找着个媳妇,万一被狼叼走了,他上哪儿哭去!
***
暮色四合,清风微凉。
低矮的土丘之间流着一弯清泉,水质清流,底下铺着碎石和细砂,恰好在这处汇成一个葫芦状的小水潭。
水潭周围有岩石遮挡,分成一大一小两个部分,两边互不干涉,就像一处天然的浴场。
苏篱试了一下,水流不深,刚好能没过他的腰。
此时,楚靖只着一条大裤衩,翘着腿坐在石头上,正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苏篱抓着腰上的衣带,对他怒目而视,“你看我做什么?洗你的!”
楚靖低声调笑,“害什么羞?我又不是没见过。赶紧着,再扭扭捏捏下去,天可就黑了。”
兴许是被那句“扭扭捏捏”刺激到了,苏篱气恼地背过身去,心一横,把衣服全都扒了下来——包括原本就松松垮垮的亵裤。
楚靖吹了声口哨,嘴里打着花花,“又白,又翘。”
苏篱整个人像一只煮熟的虾子,手忙脚乱地把亵裤穿上。
“唉!”楚靖摇摇头,大呼可惜。
苏篱气得胃疼,偏生又不能主动送上门去,只得憋着气找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泄愤般在自己身上搓搓搓。
“当心些,若搓破了皮,回头该难受了。”
“要你管!”
楚靖挑挑眉,不再逗他,只想着尽快洗完把他拎上去,可别着了凉才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哗哗的撩水声和清泉的流动汇在一起,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