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他爹身份好像不一般(4)
“这里疼。”
易之虞指指被荆照秋打肿的脸,即使失去记忆,也能用本能感觉出荆照秋吃软不吃硬,对他示弱的手段行之有效。
果然,本来要推开他的荆照秋咬了咬牙,忍下来了。罢罢罢,蹭一下不会少块肉。
醒来后,就要打算以后的生活了。荆老爷安排的房产不能去,而他们手里的钱却不多。
“我们的钱呢?”荆照秋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既惊诧,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以免被人听见,“你说,我们的钱呢!”
易之虞面无表情回答:“银票泡烂了。买了毯子、馍馍还有药。”平静的语气和荆照秋越来越冷的表情泾渭分明。
“所以,除了这对镯子以外,我们只剩十两银子了吗?”荆照秋的肉都在疼,“你个败家子!”
“……”
“这下真成穷光蛋了。当时就应该厚着脸皮向荆老爷要点钱的。”荆照秋的眉头里都写着愁两个字,“一只鱼,你有钱吗?”
既然问到了,易之虞只好摸身上每个口袋,被荆照秋的紧张与愁苦感染,对钱不在意的易之虞竟然也对钱紧张起来。
“没有了。”
荆照秋盯着他。
“真的没有了。”
荆照秋再盯。
“那……我只有这个了。”玉佩之外只有这个了。易之虞解下脖子上红线穿起来的不过半指宽的青铜牌子,牌子上一面雕着奇怪的花纹,另一面什么也没有。
看起来一点都不值钱,但易之虞本能地知道这比那块玉佩值钱多了。它真正的价值或许在于证明,就像一块标明身份的令牌一样。
荆照秋认不出他的价值,可贴身物品的牌子的价值不应该是钱来衡量的,也许是重要的物品。易之虞脑筋不太清楚,以后明白过来会后悔的。
“拿回去,十两就十两银子吧。”荆照秋把银子装起来,语气放松了许多,“以后把钱都赚回来!别说十两,百两千两万两都……”
有……
易之虞默默把牌子给荆照秋挂上。
“我……易——之——虞。”易之虞在荆照秋手心里写他的名字,一板一眼纠正荆照秋的错误,“不是一只鱼。”
写完之后又蹭了蹭荆照秋,毫不知羞且黏黏糊糊。这种喜欢各种蹭蹭蹭的毛病,这不是一只鱼,是一只猫吧?
牌子温温热热,带着易之虞的体温,让荆照秋有种收了别人嫁妆要好好对他的感觉。
突然不是很讨厌这个大块头了。
俊美的青年和吃完荆照秋给的面后,突然小小抱了一下荆照秋的人重合在一起。那时他还在感叹,荆家大少奶奶未免太奔放,这要是被人看到,小叔和嫂子可就说不清了。
还是想想眼下应该怎么办。
不能住荆老爷给的房子,钱也不多。看来,不如随着难民队伍到信阳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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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信阳城北门。
“人也太多了。”
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触目惊心。其他县镇受灾情况可想而知,大量灾民因为信阳城的政策蜂拥而来。
而且信阳城的气候地形极好,适合农作物生长,要不是由于前几年征兵太过,作为与战争极其接近的信阳城几乎十分之七八l九的青壮劳动力都被拉到战场上,导致本地劳动力严重不足,大量田地无人耕种,怎么也不可能有这样政策出现。
青壮劳动力的缺失还间接到底当地工商业也同时萎靡,没有人,谁来购买?没有人,谁来种出粮食,仅凭留下来的老人小孩和女人,根本承担不起土地的负担。一场战争的伤害往往要用十数年才恢复,人口经济等等。
信阳城如今面临着人少地多的情景,急需大量青壮劳动力。
而听说这件事的他县难民趋之若鹜,可信阳城也不是谁都接收的。排成长龙的队伍,并不是所有人会落户此地。信阳城要的是能种地的青壮年!
当然如果你有钱愿意在此处买地买房,自然什么都可以。可能因为受灾来此一搏的人,大部分穷得叮当响。
就盼着拜得两块地呢!
价格都定好了。一个无疾病的青壮年可分两块水田两块旱地,和一年的大棚居住权。
这个意思是不提供住房,需要自己买或者自己盖。
除了青壮年,其他人都不能分,开玩笑,整个信阳城,除了青壮年缺,其他都不缺。
家里有底气的用五十两银子,可以换取免除徭役。可五十两银子,哪个普通农民出得起?
去村子里问问,十个女人中有八个是丈夫战死的寡妇!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年幼便丧父的小孩,这就是城里的现状。
渐渐有人扫兴而归,一个青壮年最多只能带两个家人进城,家人仅包络父母妻子,以免有些人投机取巧,让没有家人的青壮年将其家人带进去。
而排队的人群也轮到了荆照秋和易之虞。检查的守卫盯着荆照秋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摸l摸下巴问另一个守卫:“你看那个病恹恹的瘦鬼,算青壮年吗?拿得起锄头吗?”
第5章 带路
“细胳膊细腿的,能拿得其锄头吗?我看呐,别说种地了,挑个水都够呛。”瘦守卫挑肥拣瘦,“我们要的是青壮劳动力,会种地会干活的,懂吗?你看看你身上哪块儿够得上半个字!”
胖守卫火上浇油:“就是就是,什么货色都往这儿跑,当我们信阳城真是收破烂的,谁都往里放。”
话说得难听,排在荆照秋两人身后的一家人瞬间脸就青了。他们的情况甚至比荆照秋还要糟糕,老的老小的小,就靠家里顶梁柱一个人顶着。
荆照秋被抢白了一通,脸色都没变上一变,这个时候和守卫闹起来弊大于益。他指了指刚走进去的一个背着箱子的瘦青年,那体格比他还弱。
守卫挠挠下巴,横得很:“他是大夫,大夫你懂吗,救死扶伤人人需要他。你会医吗?你能你进。”
他不会医,不行。
“这一个呢?”又一个瘦巴巴的走进去,这次的连年纪看起来都没达标,也就十二三岁。
“十两银子一个人,你有吗?”守卫摊开手掌,赤l裸裸地展示着钱财交易。荆照秋手里就剩十两,就算有多余的钱也不会白给这狗腿。
“那他呢?”一个长衫的瘦子,脸颊都瘦出个窝窝来了,别说扛锄头,走两步都担心晕倒。衣服也甚是朴素,不像有钱的。
“那是举人!念过书的秀才举人老爷!身份自然不一般等会试之上大显光彩,那就是进士登科的官老爷!小土鳖,难不成你还念过书?作个诗给我们大伙瞧瞧?”
不好意思,他还真念过书,原身还是个秀才,要不是乡试前出事,现在也是举人了!可惜没有证明,他腹中更没有半点文学的墨水,四书五经都没念齐全呢。
况且大庭广众作。诗就是种羞辱的手段而已,他要是真作了,反而落了下乘。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自小没念过什么诗,作诗不会,打油诗倒是有一两首。”荆照秋脸上的笑冷冷的,不看那守卫,倒是盯着城门的黄犬,“城门闻犬吠,喧喧看人低。”
“妈的,你骂我是狗!”反应过来,守卫色变,长刀拔l出半截,一只有力的手将刀又压回刀鞘。是一直不说话的易之虞。
荆照秋啧啧:“我说的是这黄狗呢,是不是,大黄。”
大黄是荆照秋刚给狗取的名字,狗对这个名字很受用,哈拉着舌头摇着尾巴在荆照秋面前摇头晃脑。
“我不算就不算吧,一个青壮劳动力可以带两个人进去,你看他怎么样,够不够青壮劳动力标准。”荆照秋指指易之虞,八尺有余四肢有力,体型完美。
“够是够格,”守卫的刀收起来,拖长了音调,“一个青壮年带两个人指的可是父母妻子。”
冒认妻子父母的情况这一样避免不了,不过太明显的肯定过不去。
比如这时候,两个年轻男人,是父母妻子中的哪种关系?
守卫挑衅的口气说:“你说,你是他老爹还是他儿子?”
儿子?爹?荆照秋在想自己用哪个身份好胡诌,便听一直不说话的易之虞冷不丁冒出一句。
易之虞:“是夫人。”表情正经,全无玩笑之意。
守卫震住了,花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儿来,探究地眼神在荆照秋和易之虞两人之间来回扫。
荆照秋一惊,心道,什么夫人,不要脸。再说,谁会信呢?
荆照秋立刻被打脸了。
“好嘛,原来还是个断袖。”守卫摸着手背眼神露出几分下l流,“难得见到断袖,就让你们过去。不过有一点要明白,你是以家属的名义进去的,那么到时候分地只能分一个人的。”
成功进了城门,荆照秋才说:“说夫人太没可信度,要是我就不会让进。还不如等我说是你后爹呢。”
“就是夫人。”易之虞石头般顽固,说完踢起一个石子,脚下用力,脚尖带起石子,唰一声飞出去,正踢中城门守卫的屁l股。
守卫倒地,捂着屁l股墩儿嗯嗯啊啊惨叫,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废了前面的子孙根呢。在易之虞面前下l流,不要狗命了。
荆照秋鼓掌: “了不起。摘叶飞石子,皆可做武器。厉害,我能学吗?”
易之虞认真回答:“不能,你太弱。”
“……”
太直白了,好像有点伤人。易之虞补救:“不用你,我能打。”
荆照秋酸溜溜:“真厉害。照顾‘夫人’上瘾了?”
略含讽意的话,易之虞现在缺根筋,听不明白。
他解释:“你太嫩,我娘不会喜欢的。”这是解释后爸的建议不合理呢。
“你记得你l娘?”
“……不记得。”易之虞懵了一下,刚才的话纯属自然反应。除了他的名字,易之虞什么都记不得。
迅速增长的人口也会带来更多混乱,整条大街上充斥着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百姓,大部分是外地来的难民,此时刚入城,还处在迷茫之中。
有经验的本地人或者是来的早安好家的难民一见到生人进城立马就迎上去。
“两位小兄弟,是不知道去哪儿吗?”一个黑乎乎的小伙笑嘻嘻地凑过来,“信阳城我熟,您二位去哪儿我都能带你去。”
“官府安置进城流民的地方可知道?”
“知道知道,这几天去的人贼多。一天跑好几趟呢,我立马就能带您二位去。就是这个酬劳……”小伙伸着右手,搓搓食指和拇指,要钱的意思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