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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35)

作者:孟还 时间:2021-05-30 08:35:41 标签:HE 先婚后爱 年下

  只任凭李顽牵着他的手,连他蹭在自己肩膀上撒娇都忍了。

  “以前你上京前我就跟你说过,交朋友投缘便可,家世门第为次,今日这话我再说一遍,你可记住了。不指望你有大出息,平平安安就行。”

  李顽点头应下,示意他知道了。

  曹懿面露愁色,见李顽一副不挂心的态度,心想也不知他听进去多少,身后车夫催促,便踩着脚凳上马车。

  他突然回头朝李顽一望,沉声道:“可说好了的,我在流州等你。”

  车队启程,李顽下意识跟着,一直到上了官道,脚程才渐渐快起来。李顽来时没骑马,眼见着要掉队,他突然跑起来,追着车大喊:“曹懿!曹懿!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

  他扒着车窗,前面控马的车夫赶忙叫停,曹懿推开半扇窗,和李顽隔窗相望,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慌忙道:“别跑,小心摔着,你想说什么,写信就成。”

  又不好意思叫这么多人独等他一个,遂回头吩咐车夫,走就是。

  那车夫一扬马鞭,车队再次出发。

  李顽不依不饶,一边跑一边喊:“你担心我我知道,我要跟你在一起的!烟雨长廊!风沙落日!我都要!你再等等我!我一定想个办法,我要回流州找你的!等着我啊!”他奋力挥手,怕曹懿听不见,一声大过一声。

  连前面控马的马夫都听到了,忍不住笑出声,曹懿俊脸微红,只眷恋不已地朝李顽挥手,叫他不要跑了。

  李顽逐渐被甩下,他累得满头大汗,撑着膝盖站在原地喘粗气,眼睛却看着曹懿离开的方向傻笑。

  然而就在这时——

  “曹懿!曹懿你等等!你爹的事情有眉目了!”

  听见这声音,李顽瞬间满腔喜悦荡然无存,低声咬牙切齿骂了句他妈的。

  只见温如晦满身灰尘,狼狈至极,在最后一刻赶到。他一瘸一拐,手里还攥紧一根马鞭,马却不见了,估计是行至半路,骑术不佳,那马又不听他的,只好徒步追上。

  可惜车队早已走远,他双腿不敌,嗓门也没李顽的大,那声音消散在风里飘远,却是没有传到曹懿耳中。李顽面色不善,见温如晦肺都快要咳出来,竟是还是不罢休地要再追,瞬间怒急攻心,揪住这老实人衣领狠狠一提,阴鸷道:“你怎么回来了?你要把他爹的事情如实相告?”

  这一惊非同小可,只听温如晦惊疑不定地反问:“你也知道?”

  李顽没吭声。

  温如晦本就要去江南办事,临走前去祈求母亲用母族势力帮他牵线搭桥,查一查曹懿的事情。

  温夫人见爱子还在执著于此,只好把当年真相告诉他。温如晦快马加鞭,嫌书信慢,不稳妥,亲自绕路去流州,日夜兼程下却还是和曹懿错失一步,被管家告知曹公子前几日刚动身上京,不在府中。他又推了江南事宜,动身往回赶,没想到阴差阳错,他与曹懿一个回一个走,永远都差一步,倒是自投罗网,被李顽抓了个正着。

  二人据理力争,一个死死瞒着曹懿,一个却不愿看曹懿继续痛苦,沉湎往事。

  李顽面色阴沉不定,突然对着温如晦一笑,他这一笑,倒是叫温如晦想起,上一次见到李顽时,这人手中沾满鲜血,亲手了结一条人命后居然还在放声狂笑。

  温如晦开始后知后觉地害怕,一害怕就两条腿发抖,一发抖就说话发虚。

  “你……你与你大哥的事,只要不殃及曹懿,我,我管不着,可曹懿自己的家事,他是……有权知道真相的。”

  李顽冷笑一声,心道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呆子,你要写信,我派人拦你信就是,反正等他半年后回流州,有的是时间腾出手来收拾这个坏人好事的呆子。

  他冲温如晦乖巧一笑,未在说什么,转身走了。

  彼时温如晦还不知李顽在打什么坏主意,只暗自松口气,庆幸就这样被李顽放过。他的书信一封封寄出,却从未得到曹懿的回应,温如晦从期盼到落空,直至最后一封信发出前,他的内心开始动摇,这样做是对是错?曹懿是否是迁怒他,才不回他的书信?

  半年后,李顽学成归来,未参加开春的科考,令同院学生大为震惊,李顽边收拾包袱,边“嗨”地一声叹气,看起来却并不可惜:“那还是媳妇重要,我得回去盯着我媳妇,他那个人啊,没了我就要死要活,天天要给我做饭吃,少吃一口都不行!”

  同窗纷纷投去羡慕神情,李顽得意洋洋,翘着尾巴,安排以贺鸣为首的那群公子哥们,去流州游玩事宜。

  太学中的先生大儒们背后谈及此事,直言李顽聪明有余,却心术不正,为人带着几分邪性,或许不入仕途,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否则给李顽这样的人得了权利,还不定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只是李顽千算万算,却没算中温如晦对曹懿的情谊,不成想他宁愿调任到流州去。李顽在家中磨牙,房没圆成,事未办妥,安生日子没过两天,这人怎么又追来了,温如晦简直是他命中克星!遂找个月黑风高的日子,摸去温如晦的“陋居”中,将人刁难威胁一番,还要曹懿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直至此时,温如晦才算得知他这半年间写出去的信件都惨死在李顽这兔崽子之手,可心境已与半年前大不相同,一念之差下,竟然也同李顽那般,将曹懿父亲之事隐瞒。

  曹懿走后,温如晦在桌前静坐许久,脑中反反复复,都是从曹懿那边听来的他与李顽儿时受到的苛待。

  最终,温如晦下定决心,郑重其事磨墨铺纸,修书一封,寄到京中去,托至交好友,将李琦的案宗给销了。

  再说曹懿,从温如晦家一走,绕路去给李顽买零嘴儿,耽误些时辰才回府。

  李顽躺在床上,手脚无力,眼巴巴地问曹懿哪里去了。

  曹懿上前,去摸他额头,见他烧热已退,又伸手往他身上一摸,没有再出冷汗。

  李顽被他这一摸给摸得满脸通红,呼吸粗重,软着声音叫曹懿也脱光了躺被窝里。曹懿瞥他一眼,“做什么?你现在还有力气?”

  “不做什么,就脱光了躺进来,说说话而已,你想什么呢!”

  正巧蚕豆大枣进来送粥与吃食,闻言神色怪异,朝李顽瞥去一眼,那一眼明显在说:“脱光了什么都不做?骗谁呢。”

  李顽脸皮厚如城墙,理直气壮地看着曹懿,等蚕豆大枣一走,手也不软了,头也不疼了,抬手就来解人衣裳。

  曹懿坚决不从,二人腻歪间,蚕豆又去而复返,在门外低声道:“少爷,今日贺公子来过,一听少爷病着又走了,只说等少爷病好了去找他,之前商议之事叫你快些答复。”

  李顽悻悻道:“知道了。”

  他蔫头巴脑,登时兴致全无,一抬头,却发现曹懿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全身汗毛竖起,背后冷汗出了一身,心道:曹懿莫非是知道些什么了?

  他这般忌讳自己与贺鸣深交,忌惮自己走仕途,又说他这半年变化颇大看着叫人害怕,到底是知道了李琦一事,还是知道了他爹的事情?

第30章

  所幸曹懿并未说什么,见李顽看过来,又装作若无其事,扶他起来喝粥。

  翌日一早,李顽便活蹦乱跳,再不见半分病气,本想缠着曹懿胡闹,又想起贺鸣一事,只好悻悻起床,叫曹懿早些回来。

  他眼巴巴地望着,拉着曹懿的手撒娇,揣着什么心思不言而喻。曹懿心道这小色鬼开了荤怎得没完没了,只得干咳一声,看了眼周围洒扫的下人们,低声道:“这么多人,也不嫌害臊。”

  李顽不止不嫌害臊,还得了便宜卖乖,见曹懿害羞,他便越发放肆,缠着人要亲嘴,两人又在房里扑腾好一阵,曹懿才衣衫不整地逃出来。

  他一走,李顽也坐不住,跑到贺鸣下榻的客栈去。

  贺鸣正用早膳,见李顽一张脸长似苦瓜,周遭散发着不快之气,只好叫人把碗筷一收,问李顽这是怎么了。

  李顽大吐苦水,末了突然道:“当年托你调查的时候,除了温如晦,可还有人知道?”

  贺鸣略一思索,笃定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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