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将手缩进宽大的衣袖中,微微收紧,指尖无意识地抓了抓掌心,一边问楚阆:“陛下有什么事吗?”
楚阆哼了一声:“朝上对先生连日未曾上朝异议颇大,吵得朕头疼。”
沈辞顺势道:“那不如…”
楚阆没给他提出还朝的机会:“无妨,朕会自己解决。先生在御书房可无聊?”
沈辞不知道小皇帝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先点头:“有点。”
楚阆道:“先生若是觉得无聊,可去御花园逛逛,或者去藏书阁。”
这两处地方沈辞早就看遍了,他在楚阆十岁开始便在宫中教导他,成为太子师再到帝师,皇宫中除了后宫,他都去过。
不过此时放任他离开御书房,说明他能有机会,沈辞自然不会推辞。
楚阆靠近他,伸手将他的右手从袖中拉了出来,见沈辞将掌心拢住,失笑道:“朕方才与先生开玩笑呢,先生不必如此。”
沈辞被自己的学生揪了错字,还被罚着在掌心写字,又羞又恼,现在又提起,抿着唇道:“陛下有空还是去看奏折吧。”
楚阆将沈辞的掌心揉了揉:“先生莫要生气,先生精通卜算,可会看掌纹命数?”
饶是知道楚阆在转移话题,沈辞也拿他没办法:“臣不会算命,不过臣知道,陛下日后定能稳坐天子之位。”
楚阆眼眸一闪,揉着沈辞的手都微微一顿,他淡淡道:“那是自然。”
上辈子他错信林禹,被林禹亲手斩杀,这辈子,他定要林禹亲眼看着他坐在皇位上,而林禹自己,只能跪着臣服。
沈辞看着突然信心十足的楚阆:“嗯?”
楚阆认真道:“朕有先生的教导,自然能稳坐天子之位,先生,您会一直辅佐朕的,对吗?”
沈辞没说话,楚阆想要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而他给不出这个肯定的答案。
楚阆见沈辞迟迟不应答,眼眸微暗。
果然,无论是哪一世,沈辞终究是沈辞,是那个只喜欢权势的国师沈辞。
沈辞喉结微动,打破了一室的静谧:“陛下,没有人能一直陪着您,您只能靠自己。”
楚阆沉默良久,一时间御书房陷入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楚阆才道:“今日早朝还有一事,林禹竟然提出要给朕选秀,这想法倒是与先生不谋而合?”
沈辞不觉得奇怪:“庆德皇帝在世时,早在陛下这个年纪已经娶了太子妃了,您如今是大楚皇帝,自然也该充盈后宫了,至于琰王,应该是想塞什么人进来吧。”
楚阆点头,这些他都知道,他含笑看着沈辞:“那先生呢?先生说要朕娶林晚霜,又是为什么呢?”
沈辞听他问,便一本正经地替他分析:“林丞相在朝中声望颇高,却一直处于中立,并未明确表态站在哪边,一旦朝中议事出现分歧,他的态度便变得十分重要,陛下若是娶了林晚霜,便是与丞相结为姻亲,丞相成了皇亲国戚,自然会帮衬着陛下。”
楚阆挑眉:“只是因为这个?”
沈辞看了他一眼:“其二,陛下也确实需要一个知心人陪伴左右。”
楚阆握着沈辞的手没有放开,反而更加靠近了些许:“先生便是朕的知心人,朕只想同先生在一起。”
沈辞微微皱眉,往后退了一步:“这不一样,陛下。”
楚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哪里不一样?先生比林晚霜聪明,比林晚霜貌美,比林晚霜了解朕,她能做的,您都能做得更好,朕要她何用?”
沈辞:“……”
沈辞一步步后退,楚阆一步步逼近:“说起来,先生您教朕良多,却从未教过朕男女之事,不如现在,趁此机会教教朕?”
沈辞被他逼至屏风之前,退无可退,有些局促地问:“这…怎么教?”
楚阆笑:“不如,就教教朕,朕若是娶了皇后,拜过天地,行过大礼,祭过祖庙,然后…又该做些什么?”
楚阆身上龙涎香的气味已经淡去,余下的,似乎是皂角的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沈辞恍惚了一瞬,便被楚阆带进了怀里,他有些愣愣道:“然后…侍寝。”
楚阆点头,仿佛真的在认真学习一般:“再然后呢?如何侍寝?”
沈辞看着楚阆的眼眸,如潭水深的临渊中倒映着万千星河,有魔力似的:“…去床上。”
楚阆再度点头,沈辞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将沈辞一把抱起,绕过屏风,将沈辞轻轻放在了床榻上,又俯身凑上去,让人无法逃跑:“到床上,做什么呢?”
像是引诱人一般,沈辞看着他弯着眉眼,笑意忍不住溢出,终是回过了神,他将头转到另一边,不去看楚阆:“然后睡觉!”
楚阆将脑袋蹭在沈辞脖颈间,忍不住大笑起来。
沈辞抿着唇,一边又想着,
他又跑到龙床上来了…
第11章 继续教朕侍寝
第二日,沈辞便出了御书房,赵殷他们没有拦下他,不过却会跟着他。
沈辞倒是无所谓,朝藏书阁去了。
两人穿过御花园,隔着一座假山,沈辞忽的停下了步子。
他隐约间听见有宫人在议论“先生”“好像沈大人”等等的话语。
假山的另一边,两个小丫头趁着休息时间靠着假山排排坐,手里共看一本册子,时不时掩嘴笑笑,又或是对视一眼,互相说着什么。
“所以,看似先生被关起来了,实则被关起来的是郎儿。”
“原来如此,先生也太猛了。”
“不过这画的让我感觉好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我也是我也是,这画师画的很生动形象,可是我偏偏说不上来到底是谁!”
“不过这先生的行事作风也太像…沈大人了。”
“我也是这么感觉的,别的不敢说,单单是这个气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模样,和沈大人简直一模一样。”
“喔,你快看这个姿势,难度也太高了!”
“还能这样吗,不会折断吗?”
“郎儿可是习武之人,韧性好!”
“哎哎哎,你看着点人,别被人瞧见了。”
“我看着你放心,他他他!!!”
“先生竟然把郎儿转过来了!”
“天哪!”
假山后面,赵殷不断瞥着沈辞的脸色,只见国师大人神色不明地站在那里,讳莫如深。
赵殷不觉冷汗连连,这宫中,大白天的,竟然有宫人在这里看禁书,实在是不要命!
看也就算了,还说像国师大人,这可怎么的了!
“咳咳!”
两个小宫女听见咳嗽声,连忙将本子藏起来,左右查看。
只见那一身白袍的国师沉着脸从假山后面款步走出来,身上披着一件明黄色的斗篷。
两个小宫女吓得脸色瞬间惨白,连忙跪下磕头:“国师大人饶命!”
沈辞走到两人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藏的什么,拿出来。”
“没…什么都没有。”
沈辞冷笑:“沈某身为帝师,见我如见陛下亲临,你们可知欺君之罪是什么惩罚?”
小宫女一言不发,一个劲地磕头,磕得头上全是血。
沈辞冷眼看着,又说了一遍:“拿出来!”
赵殷叹了一声,差了两人上去搜身。
结果,没有搜到,赵殷诧异之余对沈辞道:“国师大人,陛下也快下朝了,不如将这两人交给行狱司吧?”
沈辞不置可否,他看了跪着的二人一眼,抬步朝假山而去。
他准确无误地从假山的缝隙中取出一本册子,只随意地翻了一页。
“啪”地,瞬间将书合上。
赵殷甚至来不及窥探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两个小宫女听见这声音,仿佛是打在了她们二人的心上,她二人甚至听到了自己人头落地的声音,连头也不磕了,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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