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为了讨陛下欢心,还特地亲自下厨,做了糕点,唉,而且她也没什么架子,人挺好的。”
“咱们觉得好有什么用,得陛下觉得。”
沈辞在御书房却也听见了些风言风语,他脚上不便,坐在床榻上微微蹙眉。
这才过了一夜,流言便传遍宫内外,定然是林丞相授意,他这是要毁了陛下的名声,还是借此威胁陛下?
楚阆下了朝回来,沈辞正坐在床榻上想得出神。
楚阆侧头看了他一眼,朝他走近:“先生在想什么?”
沈辞的思绪被他唤回来,抬眼看向他,小皇帝垂帘冠未除,一身繁琐的朝服,神情淡漠。
恍惚间又回到了前世。
沈辞这样一动不动地望着他:“陛下…”
楚阆不知他在想写什么,抬手去了垂帘冠,在床榻边坐下,顺手撩起沈辞的衣袍,去查探他脚踝的伤势。
沈辞眼前那逐渐重叠的两道身影又被分离开去,在眼前消散。
沈辞深吸一口气,问:“陛下,今日早朝可有发生什么?”
楚阆抹了药替沈辞揉脚,故意道:“先生指的什么?”
沈辞:“林相。”
楚阆随意地笑了笑:“先生果然料事如神,林相今日确实在早朝提出了要将女儿送入宫中一事,说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说爱慕已久以身挡箭,言下之意便是要朕娶林晚霜为后。”
沈辞冷笑一声:“林轩墨这个老狐狸,在外肆意宣扬林晚霜救了您,又在早朝提出这个请求,是铁了心要让自己的女儿进宫啊。”
“陛下,顾将军求见。”赵殷进来禀报。
楚阆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顾清进到内室看见楚阆握着沈辞的脚,小心翼翼地揉捻,仿佛对待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一般,他目光顿了顿。
楚阆背对着他,问:“可有查到什么?”
顾清手中拿着一支箭,箭上白羽,是那天游湖刺杀他们所用。
顾清道:“臣昨日追着刺客到了城内,百姓众多,一时间不见了踪影,只追到一个刺客,然而他已自尽身亡,手中的羽箭臣查了一下,三支白羽。”
“寻常羽箭上的白羽皆是五根,而刺客所用皆为三根,大楚似乎并无专门记录何人所制此种羽箭。”
沈辞出言:“若是他们只是购了寻常羽箭掩人耳目,而后拔去两根白羽呢?”
顾清点头:“臣明白了,这就去查。”
沈辞将人唤住:“不必了,此事自有人会去替我们查。”
楚阆看了沈辞一眼:“先生已有良策?”
沈辞笑了笑:“良策谈不上,只是有人会按捺不住罢了。”
他转头对顾清道:“顾将军,劳烦你明日将羽箭送到一个地方。”
第22章 先生让朕好找
沈辞上午才说有人会按捺不住,下午林禹便自请入宫了。
这一次沈辞倒是要求与林禹议事,并未要离开或是躲起来。
林禹一进御书房,便瞧见沈辞也在,还躺在龙床上,虽说他上次听闻了楚阆要立沈辞为后的消息,但亲眼看见沈辞躺在龙床上,还是百感交集。
楚阆坐在床榻边,头也不回地问:“琰王进宫可是有要事?”
林禹行礼道:“陛下,今日早朝,林丞相提及让林晚霜入宫一事,陛下说要考虑考虑,如何了?”
楚阆猜到他是为此而来:“琰王可是有谏言?”
“是,”林禹点头,“臣觉得,林晚霜不是皇后的佳选,陛下不如同意礼部尚书选秀,各位才女佳人陛下暂且看看再下定论?”
楚阆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倒是沈辞开了口:“琰王殿下,沈某好歹算是看着陛下长大,又是陛下的老师,替他说媒不为过吧?沈某倒是觉得,林晚霜做皇后并无不妥。”
“她是陛下的救命恩人,又与陛下青梅竹马,天赐良缘,琰王何故说不相配呢?”
林禹对视沈辞淡漠的视线,皱眉:“救命恩人就一定要做妻子吗?”
沈辞回:“宫外如今流言四起,莫非要陛下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林禹冷哼一声:“沈大人平日足智多谋,怎么到现在,反而只能任由林轩胡作非为了?”
沈辞笑了笑:“因为这件婚事,是沈某乐见其成的。”
林禹一噎,转而望向楚阆:“陛下对林晚霜,有意?”
楚阆抬手蹭了蹭下颌,认真道:“朕听先生的。”
林禹眉心大蹙,他在沈辞与楚阆之间来回望着,最终只能憋了一肚子气离去。
楚阆看着林禹走远,问沈辞:“先生让朕与您演戏,就是为了气一气林禹?”
沈辞摇头:“臣还没那么无聊,林禹此来是为了试探您的想法,若是您想娶林晚霜为妻,他兴许不会如何,但若是臣要您与林家联姻,他必然是坐不住的。”
楚阆点头:“明日便是祭天宴了,先生的脚受了伤,不如…”
沈辞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祭天宴事关祭天大典,关乎国运,身为国师,怎能不到场?”
楚阆便也不再阻止。
.
如沈辞所料,林禹怒气冲冲地出了宫上了马车,他掀起车帘,里面早早坐着一个人等着了,说是坐着,那人实则靠在角落休憩着。
不过是掀开帘子的惊鸿一瞥,便能看见马车上的人与国师沈辞有六七分相似。
白笙看着马车角落,一身雪白的银纹长袍落在身上,与他的肤色融合,这样一片的白与脖颈上错落的红痕形成鲜明对比。
林禹就这样闯进一堆雪中,将人惊醒。
白笙其实没有睡着,只是浅眠,听到动静便醒过来了,他微微抬头与林禹对上视线,只见那人一脸冰霜看着他,白笙的身子微微瑟缩,低垂了眼眸。
一想到这人的粗暴与折磨人的花样,恐惧感便油然而生。
林禹在他旁边坐下,伸手抬起白笙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他冷声道:“沈辞,你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好,可惜,本王不会让你得逞的。”
白笙的下颌被林禹死死捏着,仿佛要将它捏碎,疼痛令他忍不住挣扎起来,他抬起宽袖下的手去抓林禹的手臂。
从袖子中探出来的手十分纤细,手腕间的一道极重的红痕令人心惊。
林禹的目光落在他挣扎的手上,冷哼一声,捏着下颌的手更加用力:“本王似乎同你说过,不喜欢你反抗本王,你知道你这个举动会为你带来什么吗?”
白笙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仿佛要落下泪来。
林禹似乎有些嫌弃他这个模样,不知道是在对白笙说还是对自己说:“沈辞清冷孤傲,断不会做出你这般表情。”
还记得他年幼时刚听闻父母的死讯,将自己关在府里闭门不出,一连七日郁郁寡欢,人都消瘦了不少。
彼时庆德皇帝怕林禹将自己折腾死了,故而趁着后宫妃子门去普照寺祈福时,将他也捎上了。
林禹跟在众位娘娘后面,冷着一张脸漠然地看着这世间,谁同他说话他都不搭理,那些个娘娘到底也是金贵的人,热脸贴了冷屁股也就不再理会他,管自己上香祈福去了。
无人看着林禹,他自己心中有事,乱走一通,再回神时亦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他扶着身旁一堵他要抬头仰望的墙,在这空荡荡的道上,悲从中来。
还没等他做什么,周遭传来了很细微的啜泣声,仿佛是小猫呜咽,不仔细听,听不清楚。
然而许是这会儿太过安静,也许是林禹耳力好,便是听到了。
他心想着,自己都还没哭呢,就有人先替他哭上了?
林禹靠着墙仔细听了听,那哭声似乎是从墙的另一边传来的,他敲了敲墙,道:“你哭什么,烦死了。”
墙那边的人似乎被吓到了,立刻止了哭声,他良久才道:“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林禹听他干脆利落地道歉,突然也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我之前心烦意乱,听见你哭更烦,不是你的错,你给我讲讲你为什么哭呢?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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