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被你拍死了!
诚王高兴坏了,他恨不得将郗池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有没有受伤?哪里受伤了让你爹看看,这次你哥经常夸你,好小子干得不错啊你!”
郗池道:“爹,你放心,我没有受伤,我没怎么上战场。”
郗池做的事情大多是协调各方关系和算计埋伏叛军。这次打仗是他哥主场,郗池觉得有郗修远就够了。
郗修远看起来很儒雅,战场上却杀敌无数十分勇猛,这和他的外表一点都不一样。
诚王眉飞色舞:“你哥呢?他去了宫里?”
郗池点了点头:“对,大哥去见皇上了。”
诚王觉得自己这一家子可光彩了,不仅自己顶用,自己两个儿子也优秀。和同僚们还在斗蛐蛐的儿子们相比,自己儿子就是天之骄子,自己则是人生赢家。
“你哥有没有受伤?他就算受了伤也不会写信给我,你好好说说。”
郗池道:“大哥受过比较重的箭伤,我请了名医给他解毒,现在他已经痊愈了,就是背上留了伤疤。”
诚王自己就一身的伤疤,虽然心疼孩子,但战场上刀剑无眼,受点伤再正常不过,能平安回来就好。
郗修远果然又得了封赏。他一而再的在皇上面前夸奖自己弟弟,钟烨好奇郗修远的弟弟是什么样的人才,倘若真像郗修远说的那样文韬武略,钟烨愿意提拔提拔这个年轻人。
郗池才二十岁,和多数大臣家的儿子们相比,他称得上年轻有为。
当天晚上郗修远回家和父亲弟弟大醉一场,第二天宫里设宴,皇上指明了要郗修远带上郗池一起过去。
前年在顺候府上,郗池可以找借口不见皇上的面,这次皇上指明要见他,郗池这下推辞不了了。
郗池有两个身份,知道他是郗池的都是家人,知道他是姚曦的都是朋友。
暄朝官场上有些知道郗池的另一个身份,郗池犹豫了一下,他担心姚曦的身份曝光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他认为揣摩了一下,皇上到时候真的忌惮这个,他就提出离开京城,永远都不回来,以后也不会干涉朝政好了。
郗池听说过钟烨很多事迹,他知道这个君王的城府与手段都非同一般。
进宫当天郗池不好和平常一样穿身白衣,为了符合世子的身份,他换了身青衣,墨发以玉冠束起,镜中青年如芝兰玉树,温柔精致的眉眼让人深陷其中,和两年前相比,郗池更显修长俊逸,褪去了许多少年的稚气感觉。
郗修远担心郗池会紧张这种场合,毕竟是面圣,他第一次见到天子的时候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所以郗修远站在郗池的身侧:“阿池,陛下虽然性情冷漠,但他肯定不会刁难你,你不要太紧张。”
郗池并没有紧张,他只是在猜测,当今皇帝究竟是怎样一名青年。
他与皇帝素未谋面,郗池却深深理解对方改革朝政的心思,揣测了对方下达的每一个政令。这次平迎州之乱,很多地方都要请示皇帝,皇帝的意见往往一针见血。
虽然从没有见过,但郗池发自内心的仰慕这名帝王,认为对方能拯救逐渐颓败的大暄朝,让暄朝重现盛世。
郗池道:“大哥,我的心跳得很快。”
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跳这么快。
倘若他的身份被人在皇帝面前戳穿,一场祸事降临,郗池不怕祸事,不会为此紧张或者胆怯。
难道是激动吗?
郗池随着郗修远一起入了座,旁边大臣们在皇帝未到之前都互相说话。
半刻钟后,一名太监高喊了声“皇上驾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行礼。
众人不敢抬头,郗池也没有抬头。
天子的声音冷淡又威严:“众爱卿平身,都起来吧。”
郗池缓缓抬眸。
身着玄色龙袍的天子给人很深的压迫感,冕旒后的面容应该是阴沉而俊美的,不苟言笑,让所有人都畏惧臣服。
郗池大胆抬眸,钟烨的目光也钉在了他的身上。
钟烨还记得青县连绵不绝的秋雨,记得空空荡荡的小屋。
没想到有朝一日,郗池居然站在了自己面前。
第25章 25
郗池有一瞬间的恍惚。
因为他居然觉得在上首的天子长得很像他的义兄李玄度。
但他的义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书生,家在贫穷偏僻的青县,怎么可能和当今皇上有关系?
郗池觉得自己可能太想义兄了,所以把别人误认为是他。
细细看去,当今皇上衣着更为雍容华贵,气场甚至有些阴鸷,与他温和善良明月一般的义兄压根不同。
况且冕旒遮挡着皇帝大部分面孔,郗池看得也不怎么清楚。
郗修远见郗池居然这么胆大,第一次见皇上的面就敢当众直视皇上,他的心差点跳到了嗓子眼,从桌子底下暗暗抬脚碰了碰郗池的腿。
——不要命了吗?!
——哪个能用这样的目光直视皇上?这是大不敬!咱爹都不敢这样!
虽然郗修远的话没有说出口,郗池却明白自己哥哥的意思。这一年多在军中打仗,他们兄弟俩也有了一些默契。
郗池赶紧低头,不看了,皇上也是个年轻人,没什么好看的。
义兄容颜举世无双,皇上可能气势更强大些,但郗池真不觉得这个皇帝有自己义兄长得好看。
钟烨修长手指捏着金杯,声音一如既往的高傲冷漠:“郗爱卿,这是贵府二公子?”
诚王赶紧把郗池领了出来当众跪拜:“是,这是犬子郗池。”
钟烨这两年在有关郗池的身份上揣测了很多,他也调查了许多。
他当初见郗池时,随口捏造了一个身份“李玄度”,万万没想到“姚曦”这个身份也是假的。
毕竟姚曦名震天下,这样的身份是假身份的可能性不大,哪有人喜欢让一个虚假的名字比自己本人更出名呢?
原以为郗池娶妻生子,远离朝堂在某个乡野角落隐居过快过日子,却没料到这两年郗池一直都在迎州为自己排忧解难,与郗修远一起扫除祸患。
钟烨道:“二公子温文尔雅君子端方,这次平迎州之乱,他出了不少主意,立了不少功劳。郗爱卿,你教养的这两个儿子,真是家门之幸,暄朝之幸。”
诚王心里可嘚瑟了。
他比谁都嘚瑟,见个人就想炫耀一下说:这个英俊大眼睛的是我大儿子,堂堂云麾大将军!这个仪容胜神仙的是我小儿子,长得比你儿子漂亮吧?
诚王美滋滋的,眉毛都要从脸上掉下来了,他五官乱飞:“皇上过奖了,老臣没怎么教他们,他们天生就是好孩子。”
其他和诚王挨着的王公贵族都不怎么高兴,看到诚王在皇上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恨不得踹他几脚解解气。
钟烨似笑非笑:“修远已经领了封赏,他得胜归来朕重重赏了他,还要把长乐郡主嫁给他。二公子,你想要什么封赏。”
诚王还惦记着郗池的婚事,他接着道:“阿池也没有订婚,不如您改天也给阿池一个好婚事。”
钟烨道:“二公子钟灵毓秀,朕要给他选一个身份尊贵的人。”
诚王更加高兴了:“谢主隆恩!”
“阿池,快谢皇上!”
郗池当面不能驳皇上面子,人未定下来,这事还有转圜之地,日后再解决。
他也跟着“谢主隆恩”了。
回到自己座位上后,郗池才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不舒服。
他终于想起来是哪里不舒服了。
其中一个就是见了皇上就跪下,膝盖骨头都被磨没了。
郗池并不是那么喜欢下跪的人。虽然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间的关系需要稳固,但他心里就不是那种见一个身份高的就跪下磕头的人。
京城人的想法和郗池的想法完全不同,郗池的想法说出去肯定会被人笑话。
哪怕说给自己父亲兄长也会被他们笑话。
诚王和郗修远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他们心中的想法一直都是再重也重不过君恩,见了皇上就是要臣服。
所以郗池只能自己在心里想一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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