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只会越来越贪,得陇望蜀永无止境,今天亲了郗池,明天又想和郗池春宵一度,后天便想永远锁住对方。
“方才朕失礼了。”钟烨道,“朕从前没有你这么好的弟弟,不知道如何呵护才好。”
不知道是含在口中还是吃进肚子里。
“我心胸没有这么狭隘,一点小冲突,不影响我们兄弟感情。”郗池喝了一口茶水,“义兄,你疑心太重,这样其实不好。”
钟烨并不否认自己疑心重。
但他的成长环境就是这样,稍有不慎性命就没有了,只有怀疑每个人,不对任何人交心,他才能存活下去。就算当上了皇帝,他也要怀疑众人,文武百官忠奸难辨,能走到钟烨面前的哪个不是人精,每个人都长了一张嘴给自己辩护,钟烨不能不怀疑。
这样的习惯保留下来,以至于遇到了可以真心相对的那个人的时候,仍旧忍不住怀疑,怀疑是否情真意切,心里是否藏有旁人。
钟烨道:“刚刚义兄亲你,你感觉怎么样?”
郗池一口水没有咽下去,差点被呛死:“咳咳咳……”
钟烨的唇很凉,舌头却很热。
只有这个想法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郗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脑海里很乱。
有些事情他朦朦胧胧已经有了想法,但是——郗池不愿意去深思。
拒绝去细想里面的事情。
仿佛不清楚的话,自己仍旧可以潇洒离去的。
但千愁万绪理不断剪还乱。
钟烨知道郗池睡不着,安神香换上之后,郗池觉得脑袋有些昏沉,不知不觉才睡着了。
他受伤的这只手被钟烨握住,一点蹭伤算不得什么,钟烨却在乎这个。
他是皇帝,大暄朝的主人,是整个国家的君主。
自己的人却保护不好,让人受了这样委屈和疼痛。
钟烨知道自己脑子不正常,他有心病,各方面都不是一个正常人,正常人压根不会像他这么冷血,更不会像他这般执念深重。
郗池手背受了一点伤,那别人该受怎样的惩罚呢?
那些伤害郗池的人。
钟烨手指捏着郗池下巴,低头亲吻郗池的额头和眼角:“好弟弟,你说,朕要不要把他们的手废了?”
“你不回答,朕就当你默认了。”钟烨道,“放心好了,朕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朕也不会欺负你。”
第33章 33
“为兄问你,你知道情是什么吗?”
郗池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响起这句话。
他读过情诗佳赋无数,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面临这些。
当时顾良说他唯一能告诉郗池的只有一句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郗池置身事外时可以看透许许多多的事情,当他身处其中时自己却迷惑了。
郗池的确不知道情是什么,他先前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一段感情,感情对他来说只是随缘,遇不遇见都可以。
眼下想起昨天晚上的荒唐,郗池心口一阵未知的怅惘。
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荡荡了,洒金的青色帐幔垂了下来,床帐内一片昏暗,郗池墨发搭在肩头,他揉了揉眉心,玉手挑开帐幔往外看了看。
两名太监已经等待很久了,他俩道:“郗公子,您醒了?奴才服侍您穿衣。”
“把衣服拿过来,我自己穿就好。”
衣物被捧上来,仍旧是钟烨穿过的旧衣,衣物上熏香气息久久未散,郗池穿上了衣物,太监们捧来金盆青盐面巾等物伺候他洗漱。
郗池梳洗之后才问:“皇上呢?”
“皇上他一早上有事,如今不在金华殿。”太监小心解释道,“郗公子,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您用早膳吧。”
郗池道:“不必了,我有事情先出宫,替我转告皇上一声,有空我会再找他。”
两名小太监赶紧跪下了:“这个……等皇上回来再说吧,郗公子,您先用早膳,早膳准备好了。”
郗池看他们两个畏畏缩缩似乎很害怕自己,或许害怕的是自己背后的钟烨。
他们两个不准自己离开,想必背后有什么隐情,郗池不至于和两个小太监过不去,他点了点头:“好吧。”
小太监们松了口气,偶尔抬眼看到郗池的面容,他们都有些脸热,不敢多看几遍。
郗池风华无双容颜清俊,玉容与细手如同冰雪雕成,一双狭长上翘的狐狸眼勾魂夺魄,修长身段优雅如竹,这样的绝色,难怪皇上会迷恋。
当初郑如把盛月的爱宠玉雪弄进宫,他们觉得玉雪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男人了,哪里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玉雪不及郗池的十之一二。
郗池这边风平浪静,宣政殿里却起了风波。
昨天晚上郴王以为世子钟璞和其他家的子弟起了冲突,他昨天心情不好,仗着自己皇叔的身份便不过去。
钟璞是皇室中人,不管为难钟璞的人是谁,一想起钟璞是皇上的堂弟,那肯定得给钟璞几分面子。
半夜里郴王才知道钟璞得罪了郗池,与此同时,郴王也得知了郗池的身份。
诚王的嫡亲世子,辅国公的嫡亲外孙,禹王的义子。
郗家、姚家、铁家其中哪个不是暄朝最显赫的家族之一?
郗家和姚家关系早就断了,郴王本想拉拢姚家和铁家,没想到郗家和姚家之间还有郗池作为纽带,昨天禹王和姚清都在场,钟璞这个不干正事的龟孙儿子一下子得罪了三家。
郴王简直想把这个小儿子活活掐死。
最后听说皇上不知道怎么过来了,皇上手下暗卫把钟璞的玩伴押入了刑部大牢,没有皇上的圣旨任何人都不能见。
今天不上早朝,郴王仍旧天不亮就起来,一同叫了犯事的几家官员进宫去了。
钟烨作为皇帝,他是一个年轻的皇帝,郴王等人这两年在钟烨手中吃了不少亏,万万不敢把钟烨当成小兔崽子。
龟孙儿子再惹事生非,郴王也得自己处理,不能让钟烨这个残忍的帝王来料理。
郴王和陈光一大把年纪了,两人胡子斑白,都是钟烨的长辈,其他官员也是这样,一早上迎着曙光在宣政殿外跪了一个时辰,跪得膝盖快碎了。
等到郑如出现的时候,郴王身板都难挺直,他道:“郑公公,皇上现在得空了么?”
郑如笑着道:“郴王殿下,您是皇叔,怎么和诸位大人一起跪着?快快起来吧,您这不是让皇上伤心么。”
郴王道:“皇上不肯见臣,臣绝对不起来。”
郑如伸手让道:“您进去吧,皇上在里面等着呢。”
郴王站起来的时候摇摇欲坠,因为跪了整整一个时辰,他差点没有再摔倒,他凑近一些:“郑公公,犬子还好?”
郑如觉得好笑,落到皇帝的手中,得罪的又是皇帝在追逐的人,郴王世子怎么可能会好,不扒层皮就是好的了。
“咱家不知道啊。”郑如道,“这不归咱家管。两年前皇上就因为这件事情批评过您和诸位大人,恰好两年前诸位世子公子得罪的就是郗公子,你们不听皇上的话,没能教导好自家孩子,同样的错犯了两次,两次都落皇上手里,您觉得皇上现在什么心情?”
郴王脸色更难看了。
郑如小声道:“皇上心情不好,诸位大人小心一点。”
郴王道:“犬子不肖,本王痛心疾首,待会儿皇上要是不高兴了,希望公公帮忙解围。”
郑如笑了一声:“咱家是个奴才,解铃还须系铃人,郴王殿下想解决这件事情,求另一个人才有用。”
郴王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另一个人?郗家或者铁家?
难道是禹王?
郑如道:“一定得是郗公子本人,其他人都不行。”
众人一起进去了,刚站起来不久,见到钟烨后立刻跪了下来,这回又跪了半个时辰,被皇帝冷言冷语讥讽了许久。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郴王被钟烨的态度吓到了,最后还是陈光大胆开口:“臣先前没有听皇上教诲,没有约束好家中子女,皇上日理万机,不应该为这件事情动怒,希望皇上能把罪子交还,臣等回去一定严加看管好好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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