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丹毒已经逐步侵入肺腑,没有回转的余地,小齐太医委婉地表达了只能尽量延缓秋君药的生命,惹得引鸳又是一阵大哭,怎么哄也哄不好。
比起自己会死这件事,秋君药倒是在思考怎么安置自己的几个孩子。
秋景和的寿命也不长了,但好歹他的蛊毒还能控制住,不像秋君药那样日积月累已经没有回天的几率。
秋君药被引鸳扶着过去看过秋景和几眼,发现秋景和整日也郁郁寡欢,虽然秋景秀和秋景明经常拉着他一起玩耍练剑扎马步锻炼身体,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让秋景和重拾生活的信心,但秋景和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秋君药思来想去,在身体的丹毒再度控制好,和引鸳再三保证自己能经受旅途的颠簸之后,决定起驾回宫。
一是这个地方对秋景和来说实在是算不上好地方,早点带他离开有助于缓解秋景和内心的抑郁;二是两个月过去了,京城早已不那般炎热,朝中也不能长期无君,也该到了回去的时机。
在走的之前,楚瑜还来求见过秋君药,请求秋君药带自己回京城,但却被秋君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还顺带丢下一句狠话。
“既已悔婚,断无复婚的道理。”秋君药说:
“我儿已被你伤的至深,从今以后,请你便不要在他面前出现了。”
说罢,秋君药就让来福客气地将楚瑜请出门外。
楚瑜还想再纠缠,但几次都被侍卫拦住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等到了启程离开的那一天,秋君药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早早地上了马车,由引鸳照顾着,而秋景和等人则在门口收拾需要带走的物件行礼。
秋景和本来按照行李单一样一样清点着,岂料刚抬起头,就看见小齐太医正站在一边,和一个灵族人谈话。
秋景和对灵族人都有点PTSD了,但看着小齐太医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秋景和还是忍不住走过去,问:
“小齐太医。”
小齐太医闻声转过头,见是秋景和,于是拱手行礼:
“二殿下。”
“嗯。”
秋景和看了一眼那个灵族人,随即又迅速移开视线:“你在和他们说什么呢?”
“哦,臣在和他们讨论,如何压制殿下您体内的蛊毒。”小齐太医除了医术高,但在其他方面有点缺心眼,在秋景和这个受害人面前丝毫不避讳,直来直往:
“陛下说了,让这些灵族人随我们前往京城,也方便了臣常常和他们讨论蛊毒的解法。”
“.......什么?”秋景和怀疑自己听错了:“父皇要带这些灵族人回京城?!”
为什么啊!
“是啊。”小齐太医依旧无知无觉,似乎没有察觉到秋景和的不解和怒气,道:“因为陛下说若殿下您一旦崩逝,就让这些灵族人陪葬,所以灵族人已经和臣商量了好几天压制蛊毒的法子了,臣打算回京之后,一一给陛下试一试。”
秋景和:“.......”
他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秋君药竟然会下这种命令:
“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呢?”
他大脑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一句:
“明明就有最简单的方法........”
“把他们杀了,哪里去找比他们还熟悉蛊毒、懂得制毒解毒的人,给殿下您延长寿命呢?只有当您的命和他们的命一样长时,他们才会拼命为您想办法解毒。”小齐太医闻言,回头束手笑: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他说:“二殿下,陛下他,这是在想方设法保您啊。”
“.......”
秋景和听完,完全傻住了。
他根本没有想到秋君药留下这群灵族人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为了维系灵族和大端皇室之间的和平,而是在为他考虑。
是啊,如果当自己的命和另一个人的命牵系在一起时,才会想方设法让那个人活长一些,活久一些。
秋君药的用意就在于此。
他不是想让灵族的人死,他是.......想让秋景和好好活着。
秋景和顿时为自己刚才不明白秋君药的良苦用心,甚至对他的决定生气而感到些许羞惭,他猛地回过头,踉跄着朝秋君药的车马跑去,但因为身体发虚,还没跑几步,就差点被路旁放着的一个花瓶绊倒。
在摔倒的那一刻,秋景和吓得闭上了眼,但下一秒,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手来,稳稳地托住了他。
因着这一只手,秋景和勉强站稳。
他下意识回过头去,看见一个少年正展颜朝他笑:
“二殿下。”
那少年看上去比他小一些,一头浓密又油光发亮的黑发,梳着新婚才会梳的发髻,月桂嵌紫色宝石的银簪在太阳底下折射出盈盈光彩,正眯着眼看他:
“站稳啦。”
秋景和愣了一下,只觉这少年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又没法从脑海里想到这个少年是谁,迟疑片刻后,方道:
“你是此行要跟着我们回京的灵族人?”
“是的。”少年凝视着他,说:“族长命我随行入京,方便照顾二殿下。”
“.......”秋景和琢磨了一下,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那点不对劲在哪,茫然间,只能先行被少年扶上了马车。
“怎的这样慢?”马车内,秋君药正倚在引鸳的怀里闭目养神,而引鸳则怀抱住他,指尖轻轻按着秋君药的太阳穴给他舒缓神经:
“你父皇都等你好久了。”
“儿臣,儿臣.......”秋景和不好意思说自己刚才差点被秋君药感动哭了,所以才延误了启程的时辰,只能尴尬地转移话题,“儿臣方才在外面看见灵族人,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故而耽误了一会儿。”
“哦?”秋君药还以为经此一事秋景和都会对灵族人产生心理阴影了,闻言慢慢睁开眼,对秋景和口中交谈的灵族人产生了些许好奇:
“是谁?”
“他。”秋景和胡乱一指马车外:“就是那个少年。”
“唤他过来。”秋君药说。
秋景和依言把那个少年叫过来。
少年虽然生的稚嫩,但却十分懂礼仪,一见秋君药就跪下,端正地行了一礼,挑不出任何错处,反而像是在宫里生活了很久似的:
“草民见过陛下。”
“刚才就是你在和二皇子说话的?”秋君药笑:
“你胆子挺大。”
“草民不敢。”那少年道:“皇室自有皇室威仪,草民一见二殿下,就如见盛日,不敢多看。”
秋景和脸红,秋君药却乐了:“你还挺会说话。”
他好奇问:“解蛊毒这些,你精通吗?”
少年点头:“自然。”
“那从今日起,便由你贴身照顾二殿下。”
秋君药道:“记住,你能活多久,全仰仗于二殿下能活多久。倘若他死了,你不会比他多活半秒,可晓得?”
少年点头,“草民晓得。”
“你不怕?”
“草民不怕。”少年对着秋景和笑:
“倘若二殿下死了,草民不会比二殿下多活半秒。不用陛下下令,草民自会自戕。”
“........”
这下轮到秋君药愣住了。
他没想到少年竟然会这么识趣,忍不住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好在马车够大,坐了三个人还能容下第四个。
少年从容跪在秋君药面前,秋君药从引鸳怀里直起身,指尖抬起少年的脸,仔细看了又看。
少年仍旧是那副冷静的模样,任由秋君药的指腹又滑到他的鬓角和下巴处,似乎是在摸索着什么。
“嘶,没有吗.......”
秋君药对着少年的脸看了又看,看得引鸳最终忍无可忍,坐在一旁,束手冷笑道:
“陛下是嫌臣妾年老色衰,所以想要另纳新人入宫了吗?”
他的醋说来就来,简直酸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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