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月无星的好天气,此刻却平地起风,像是在无声阻止楚瑜占卜一般,风刮的又急又猛,几乎要将楚瑜掀翻出去,连一旁的纸灯和木盒也尽数翻滚至远处,狼狈地倒在一边。
楚瑜死死握着师父留下来的铜钱,似乎是感受到了师父的气息,猛地抬起头,看着头顶越来越明亮的月光,低声泣道:
“师父!”
他高声向着明月:“大端天子于我有恩,且是我夫君的父亲。我不愿看他青年崩逝,愿意为他逆天而行,救他性命。若您的魂魄尚还在世,就请您为徒儿指一条明路,授徒儿破局之法吧。”
言罢,楚瑜俯身对着那月色,重重叩首。
似乎是感受到了楚瑜的诚心,竹林的风倏然又安静了下来,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楚瑜的手都还在微微发着抖,耳边只闻簌簌的竹叶轻响,好似有人在叹息。
面前的纸灯和盒子都被风吹的翻滚了出去,露出了里头的烛火,火光摇曳,像一条笔直的火线般延伸过地面上的杂草,将那掉落在地上的龟甲尽数吞噬殆尽。
许久之后,他龟甲不知何时,背面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纹理花纹在逐渐扭曲,像是在逐渐组合成一个字。
楚瑜赶紧凑过去,低下头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
那字并不复杂,先是出现了一个“月”,紧接着,旁边又出现了一个“日”字,合起来,就是一个“明”字。
在明字完整出现后不到一刻钟,那龟壳上的字又缓缓变成了原样,再也看不出占卜的痕迹。
“月........日......明........”
楚瑜坐在地上,艰难地解读领会着龟壳方才传递的信息,许久之后,他还是一脸不解和茫然:
“........明?”
这就是师父告诉自己的、能替秋君药挡灾的破局之法?
楚瑜不顾烫手,将那龟壳从火里捡了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着,随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占卜所示的这个“明”字——
到底是在指物,还是........在指人?
第74章 婚礼
秋景和半夜醒来, 迷迷糊糊间随手往身边一摸,不见在怀的软玉温香, 登时一个激灵, 清醒了。
因为楚瑜有“大婚前逃婚”的前科,一想到之前被楚瑜鸽了,而明日又恰逢大婚, 本就因此产生了心理阴影秋景和的心顿时如坠冰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秋景和好像是傻了一样, 在床上掀起被子和枕头,胡乱找了一通,片刻后才想起来枕头下约莫是不能藏人的, 才急匆匆地跳下床,连衣服也不披,冲出门外。
谁料, 他刚刚跑出门, 就和赶回来的楚瑜撞了个满怀。
楚瑜身量高挑,下意识伸出手,把踉跄着往后倒的秋景和捞住,好悬才把他扶稳:
“跑什么?”
他问:“匆匆忙忙的。”
“.........”
秋景和额头是一片晶亮的细汗,也不知道是跑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一见楚瑜,就猛地扑上去,用力抱住了楚瑜。
抱的紧紧的。
楚瑜一愣,正想说些什么,片刻后又想到自己之前大婚逃婚的事情, 随即眼神一暗,缓缓伸出手, 揽住了秋景和的腰。
两人就这样在夜风中傻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穿外套的秋景和冷的不行,被楚瑜拉回了房间。
直到回到房间,秋景和重新躺进到温暖的被窝里,出走的理智才悄然有回归的趋势。
楚瑜躺在他身边,给他盖好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胸膛:
“睡吧。”
他说:“明天父皇和母后都要来,可不能一脸疲态,否则就失礼了。”
秋景和下意识点头,随即似乎又想到什么,仰起头,看着侧躺在他身边的楚瑜,压下眼尾,看上去有些委屈:
“你刚刚去哪了?”
他说:“我还以为你又.........”
楚瑜闻言,笑着用指尖碰了碰秋景和的脸蛋,
“我不会跑的。”
秋景和抿唇不语:“.......”
见秋景和气鼓鼓的模样,楚瑜无奈轻笑,抬头往四周张望了一下,随即拿过一件披帛,绞成绳子的模样,绑在了自己和秋景和的手腕上。
“这下我便不会跑了。”
楚瑜躺在秋景和身边,温言细语:
“放心了吗?”
秋景和见此,这才松了松紧绷的神情,凑过去,亲昵地蹭了蹭楚瑜的鼻尖:
“那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楚瑜闻言一愣,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把自己测算秋君药命格的事情告诉秋景和,片刻后又怕他担忧,到底还是按下不表,只对他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只是去看了一眼明日需要准备的东西罢了。”
“早点睡吧。”
楚瑜不欲再多说,秋景和见此,知道楚瑜有事瞒着他,有心再问,但片刻后又欲言又止,犹豫半晌,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像个小动物,悄悄钻进楚瑜的怀里,像倦鸟找到了归处,蹭着身前的软玉温香,随即闭上眼睛,逐渐陷入了沉睡。
楚瑜看着秋景和安静的睡颜,神情不明,半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旋即凑过去,在他的唇角留下一吻:
“我会护住你的。”
“我不会让任何人有借口伤害你。”
他说:“谁也不可以。”
一夜难眠。
第二天天刚亮起,贤王府就紧锣密鼓地忙了起来。
因为秋景和现在是各皇子中位份最高的皇子,所以想要巴结讨好他的人不在少数,堪称是宾客如云,往来如织。
秋景和和管家一起接待着往来的宾客,礼物一箱一箱地抬了进去,库房里都快要放不下了。
少时,方坐定的宾客们只闻一声尖锐的“陛下驾到”,帝王的仪仗便从门外涌入,大家纷纷站起身,对着牵着引鸳的手踏入们的秋君药行跪拜礼:
“参见陛下。”
因为今日是皇子的大婚,所以秋君药和引鸳都穿了吉服,引鸳更是戴凤冠簪朱钗,一身淡粉色宫装灼灼摇映,光彩照人,几乎要让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晃了一下神。
“起来吧。”
秋君药微微抬起手,因为红色的映衬,他苍白已久的表情竟也有了些许血色,眉目清润:
“大家吃好喝好,不必拘束。”
“是。”众人赶紧回神,拱手齐声应道。
秋景和作为贤王府的主人,自然也迎了上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正红的吉服,冠上插着流苏簪子,两边飘下红色的飘带:
“父皇。”
秋景和笑道:“已经为您和母后额外准备了座位,往这边走。”
身为帝王和皇后,自然不可能真的与民同乐,加上在场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拘束,秋君药便也没有推辞,便跟着秋景和往花园内走。
到了专门准备的雅间,上好了酒菜,楚瑜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的是皇族婚嫁女装改制的衣裙,和秋景和身上那件很像,但却不是完全一样。
“儿媳拜见父皇,母后。”
楚瑜走到秋君药和引鸳身边,跪下行礼。
“起来吧。”秋君药笑:“今日是你和景和的大喜日子,就不要这么拘束了,咱们一家人就这样好好的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如何?”
引鸳闻言,动作一顿,转过头,头顶的钗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警告道:
“陛下,不可喝酒。”
“.......”秋君药闻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景和大婚,朕就不能喝两杯吗?”
引鸳:“..........”
他盯着秋君药,蹙起了眉。
一见引鸳这番模样,秋君药顿时如临大敌,哪还有什么想法,只能凑到他耳边认错:
“好了,你别生气,我不喝还不行吗?”
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手去揉引鸳的手。
听到秋君药这话,引鸳别别扭扭地看了秋君药一眼,体谅他还在人前,这才没有为难他,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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