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尖上的花瓣也随之掉落在地。
贺子裕咬着腰带上的那瓣丁香,平静地抬起头看他,手还停留在半空。“朕答应了左相,请皇叔应允。”
“甚好。”秦见祀像是笑了一下。“谁教你的这些?”
“朕不用人教。”
贺子裕跪在那,玄色龙袍微有些褶皱,面颊因为耻辱感而微微泛红,那双杏眼带着倔强。
而唇色似像是沾染了丁香色泽,叫人想一尝其中滋味。
秦见祀的眼逐渐深沉。
鞋履一步踩上丁香花,卒然间,秦见祀捏上他后颈,拽起俯身径自吻了下来。
起先似乎只想咬走花瓣,随即在触唇那刹改变了主意,吻势汹涌而来。
“唔——”贺子裕瞳孔一缩,他几乎跪坐在地上,而秦见祀的紫色官袍压在他身上,唇瓣相贴间,丁香花瓣被卷入口中,顶在腔间,唇齿里湿漉意浓重地弥漫开来,随即浩荡地席卷各处。
贺子裕闷哼一声,挣扎想要推开,连着手也被人抓住,自手腕向上探拢去,直至亲密到五指相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秦见祀的热意弥散。
他张唇去咬,却反而被吻入更深处,
亭中,逐渐响起遏制的低唔,连着五指攥紧,贺子裕被拖入无法呼吸的汪洋中,眼尾渐渐泛红,无力地攥紧指尖。
为何,会如此……
直至很久之后,秦见祀才松开他,像是品尝完一道佳肴,指腹抹去唇上水泽。
·
午后阳光微暖,贺子裕倚靠在柱旁,衣衫凌乱,因为先前长久的吻而面色通红。
而秦见祀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低眉像是颇为愉悦。
“皇叔,朕先前所说之事……”
“臣允了。”
第22章 他是何用意
回到王府后,秦见祀就吩咐暗卫去查查那两人的身份与左相的关系。答应归答应,他也倒不至于全然放纵。
而御花园中,贺子裕拢了衣襟在柱旁倚靠了会儿,垂下眼睫。
那样的荒唐与羞辱,被吻至无力反抗时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唇齿间,湿漉漉地溢出唇角,丁香的花香弥漫在腔中,他竟然与人在凉亭中做下如此荒诞之事。
贺子裕缓缓攥紧指尖。小皇帝不知何时出来,抱胸站在旁边。
“你都看见了?”
“没,没看。”
“你不怪我拿你的身子做了这样的事?”贺子裕抬眼看他。
“你替朕活着,也是难为。”
贺子裕自嘲笑笑低下头,然而那样的感觉,他竟然在一瞬间还有些沉沦,他还记得秦见祀松开他时的喘息声,在耳边沉重而又急促。
“如果你想不被秦见祀挟制,那只有一个选择,”小皇帝淡淡道,“争权夺势。他现在虽然不至于弑君,但你想以如何姿态坐在皇位上,全看你自己。”
“嗯……”
贺子裕目光闪动着,站起身来。
罢了,他此番换来户部两个位置,不管怎样都是值了。
他说出的那两人明面上是左相的人不假,但其实却是太傅的门生。这几日贺子裕将太傅给的名单背熟,也算是派上用场。
“……后日就是春猎。”贺子裕低声道。
“怎么?”
贺子裕转身往藏书阁走去,决定还是将注意力放到朝政上,忘记先前的事情。
如今禁军副统领暂代统领一职,秦见祀迟迟不给副统领实职,一定是想寻一个变数,让自己党派的人走马上任这个职位。
如果他算得没错,右将军贾光定然会在春猎时候一展风采。
“楚非——”贺子裕抬手召来守在园外的楚非,“朕有一桩大事要交托在你的手中。”
他曲膝半跪,双手抱拳。“卑职定当幸不辱命!”
贺子裕虚扶一把,让他先起来。
·
第二日,门下平章事在秦见祀授意之下,通过了贺子裕的诏书,左相手下几个御史翰林却被弹劾罢免。
这当然是因为秦见祀把户部人事调动的帐算在了左相身上。
贺子裕在这事上尝到了甜头,下一步就是在春猎之后,寻个由头把郑庭芝换到吏部去。吏部掌管文官考课调动,这样最有利于贺子裕在朝中扶植势力。
当初先皇留下的肱骨大臣中,国舅钱植乃是吏部尚书,若不是无用如他被秦见祀寻到错处流放,吏部也不至于落到秦见祀的手中。
“陛下应当步步谨慎,避免操之过急。”太傅劝说道,“摄政王城府极深,有些事他发现了未必会说出口,却极可能派人在暗中盯着。”
“朕记住了。”
“这件事再过几个月做也不迟,之后陛下只需在八月前选定各省主考官……”
“主考官?”贺子裕眉头一扬。
“科举秋闱每三年一次,在省城举行,这些年的主考官都是由摄政王定下,所以秋闱过后,有才能入殿试的贡生也大多成了摄政王一党。”太傅叹了口气,“清流难寻,陛下万不可错过。”
“朕明白了。”
贺子裕大致定下计划,在春猎上拿下禁军统领的位置,迈出武将第一步,之后借机扶持郑庭芝入吏部,定下秋闱的主考官,这样一套下来,他就能在朝堂上初步建立根基。
郑庭芝在旁垂首陪侍着,陛下果真是不一样了。
·
而另一边,秦见祀拿到户部那两个官员的履历之后,眉头微微一皱。
“王爷,这两人有什么问题吗?”
秦见祀摩挲着宣纸,沉思片刻,往后靠去挥了挥手。“没什么,下去吧。”
暗卫迟疑了片刻,问道:“王爷,那明日春猎,真的要割断陛下御马的缰绳吗?万一陛下出了什么事……”
秦见祀盯着纸上的小楷看了会儿,声音微微冷了。“下去。”
“是。”
他撑手揉上眉心,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轩窗半开,倏然风吹烛灭。幽幽黑暗里一旁盔甲散着银寒,秦见祀不知为何想起第一晚入宫守夜时,床幔里的那两道交流声。
除了秦家从前的旧人,已经很少人知道当年的秦家大公子有通鬼神的本事,不仅能见鬼魂,还能闻鬼声,对于他来讲皇位上坐着的是何人并不打紧,但是他的权势半分也动不得。
如果贺子裕当真有夺权亲政的心思,先前种种亲密尽是假象……秦见祀抓着宣纸攥紧,眼神逐渐沉冷,最好这一切不过只是误会。
龙床上,贺子裕猛然惊醒过来。
“怎么了?”小皇帝没进玉珏温养,飘荡在桌边,瞧见他又惊醒了转头看来。
贺子裕打了个哆嗦。“梦到秦见祀瞪我了,问我为什么不上他的床榻,真可怕。”
“……”
贺子裕看了看桌上的玉珏,“你怎么不进里边待着去?”
“这家伙快醒了。”小皇帝手指了指,玉珏上正散发着一阵阵灰色的光。贺子裕才想起他前几天把秦见安的残魂带了回来。
他下地来,到桌子旁喝了几口凉水,明天就是春猎,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不安。贺子裕在旁边坐下,那一股灰气就越发明显起来。
倏然间,那气化作一道半透明的人身,淡淡地显露在半空,一柄血色利刃自身后穿过,他飘飘荡荡茫然四顾。
“兄长……”
“你哥不在此处,此地是皇宫。”贺子裕放下水杯,仔细打量,这模糊长相依稀可辨与秦见祀几分相像。
而秦见安仍然像是未曾睡醒一般,在寝殿中四处飘荡着,到处喊着兄长。所到之处尽是血色的脚印,在地上绒毯间踩得到处都是,而后又斑驳褪去。
贺子裕微眯起眼,这一点残魂像是凭借怨气,用外力强留在这世上,像这等魂魄若无依傍,一般勉强几年就会消亡。
他似乎从秦见安的残魂上看到了楚江王的念力,也就是秦见祀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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