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病秧子没多久就死了,留了一个哥儿。刘桂花自认为要容貌有容貌,要年纪有年纪,做什么都有男人给她买单。
没成想,每次她提起成亲时,那些男人嘴脸就变了,骂她破鞋不要廉耻。她过不下去,才找上死了妻子的江顺德,跟人上了床。
原以为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连他家的哥儿都是个立不起来的,活该伺候她跟墨哥儿。谁知道现在出了事,江顺德这个没种的就只顾自己。
刘桂花看着江顺德的目光带着怨毒,恨不得把江顺德生吞活剥了。
牢里的日子暗无天日,他俩活的不像人,天天被牢里的犯人欺负,要死的时候。江墨终于托到关系,把他们放出来。
接他俩的人是县令府上的丫鬟,刘桂花暗淡的瞳孔终于露出精光来,讨好着笑走过去。
没开口,便被丫鬟扔来一带银子,眉眼高低冷冰冰威胁:“主子说了,这银子,算是还了养育的恩情。以后出去,别说你们是主子的爹娘,否则别怪主子不念恩情。”
丫鬟白了刘桂花和江顺德一眼,捂着鼻子一脸嫌弃转身走开。
刘桂花握着三十两银子,僵硬在原地,佝偻的背扶着墙,年轻时娇柔的外表,已经老成满是皱纹的农妇。
江顺德眼睛一转,盯着刘桂花手上的银子,掩藏不住的贪婪。他趁刘桂花缓不过神,从背后掐住人脖子,死死按在地上,抢她手上的银袋子。
刘桂花脸色憋紫喘不过气,眼前一黑的时候,摸到地上一块儿石头,没犹豫往江顺德后脑勺砸过去。
温热的血立马顺着石头蜿蜒下来,江顺德捂着头在地上抱头打滚,嘴里不停骂着“贱妇”。
刘桂花眼里露出狠劲,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趁着江顺德倒在地上,骑在江顺德身上用刚才打他的石头,继续往他身上砸,一边砸一边道:“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了也是墨哥儿的亲娘,他还能真不管我?你这杂种,你得罪了姓顾的,你以为你抢了银子就活的了了?”
石头砸进肉里的声音钝响,尖端在江顺德身上戳出好几个血窟窿。江顺德不敢再想那银子,一想起顾承武那杀神,他就直哆嗦,趴在刘桂花身下求饶犯怂。
他俩不敢回村,在县里又没官府发的过牌,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能住进黑店里,挤在又脏又凑的杂物房。还不知道自己刚出来,就又被顾承武盯上。
张翠兰眼看着他俩进了穷巷,拉着顾承武出来商量对策,道:“我瞧着古怪,要真是被江墨救出来的,怎么不跟着享福去?现在可怎么办?”
顾承武朝巷子里看过去,冰冷的眸子让人生寒,道:“他们没有过牌,出不了县城。只要人还在县里,就翻不出天来。今日下了工,我去找四子,别叫这两腌臜回去脏了云哥儿的眼。”
他说的不无道理,张翠兰松了一口气。儿夫郎现在怀了身子,全家都宝贝着,可不能在这关口出岔子。
结果谁知道刚回去,她就嘴上每个把门,光想着人回不来就行,没想过江云连听都听不得他们。
张翠兰赶忙说了几句话缓和气氛,才叫江云没那么紧张。
江云不想回忆过去,只想着把眼下的日子过好,再等几个月肚子里的小家伙就要出来了,他应该开开心心的等着。
想通后,江云脸上重展笑意,道:“他们、他们与我再无关了,我也不去想,只盼着把日子过好。”
见儿夫郎越发开朗豁达,张翠兰也松和下来,专心麻溜干活晒被子,道:“对!咱不去想,反正有武小子在,他办事妥帖,咱就想想今晚吃什么……”
聊起吃的,江云阴霾一扫而空,和张翠兰盘算着炸菌油。昨天下了一场雨,山林里菌子又该冒头。去年炸的菌油吃的差不多,张翠兰好久没吃还直惦记。
今年的菌子他琢磨出新吃法,把菌子撕成条,裹了鸡蛋面糊下锅炸,炸出来酥脆油香,再洒一层辣椒面,比酥肉还好吃。
不同去年的是,今年他揣了崽崽,不能去山里。山坡湿滑,一不小心摔倒可就完了。摘菌子的事情交给张翠兰。
菌油还没做出来,消息传出去,村里就有不少人上门来订。还有空闲的妇人夫郎,主动上山帮着采菌子。
第70章
早春一过, 天亮的越来越早,还没等到后院鸡叫,顾承武已经睁开眼, 眼底有些青黑,胡茬微微冒出来。
有几次没刮胡子,就要凑上去亲夫郎,结果胡茬把夫郎的脸扎的生疼, 细嫩白皙的皮肤一下子红了,被夫郎嫌弃推开。
吃了教训, 顾承武在勤洗澡的要求下,又多了一项刮胡子。
睡在床上还没起,已经听见张翠兰卧房开门的吱呀声,人往灶房去了。
顾承武想起床,江云的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睡的正酣甜。顾承武小心翼翼扒下江云的手, 差点把人吵醒。
最后江云睡梦里嘤咛一声,皱着眉头表达不满。顾承武无奈失笑, 这么大人了, 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昨夜也没消停,因为天热的原因,江云翻来覆去掀被子, 顾承武怕他着凉, 起身三次给人把被子盖好。刚闭眼不久,又被江云一巴掌打过来,夜里一声脆响,脸被拍的直朝床边。
因着一夜折腾,睡醒时眼底挂着黑眼圈。
终于等到鸡叫打鸣, 江云才辗转醒来。似乎是还没睡够,睡眼朦胧坐在床上,眼神发呆看向窗外。
顾承武穿好鞋,坐在床边捏了捏夫郎的脸,声音有些沉哑道:“没睡醒接着睡,干娘在灶房煮粥,煮好也得小半个时辰。”
床外一阵晨风吹来,带着院里清淡的桃花香,粉白的花瓣吹落在窗边。江云被风吹醒了,摇摇头道:“不、不睡了,我给你做早食吃。”
他肚子微凸,趴下时不太灵活。顾承武见江云不适应,便半蹲下握着江云的脚踝,仔细把鞋给他穿好。
夫郎的脚不大,每次洗脚时水太烫,顾承武就会让江云踩在他脚背上。对比起来简直小小一个,脚踝随手就能握住,连脚趾都圆润小巧。
穿鞋时他顺便道:“今日去镇上,你替我取一两银子出来。”
“好,”江云嗯嗯点头,相公找他拿钱,不管多少他都不会问,总不会乱花就是。
钱放在衣柜压箱底的小匣子里,里面沉甸甸的三十两,是月例和打猎攒下来的,后来江云生病、家里买地,用了五两银子,还剩三十两。
三十两,别的地方不说,放在青苗村是少有的富户了,更别说家里还有大瓦房、水田旱田。
钱的事不足为外人道,也有眼红的,看见顾家又是大房子又是马匹,后悔的牙疼。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嫌弃人家的名声差。
要是把自家女儿哥儿嫁过去,那大房子田地马匹,不也是他们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钱不少,有钱的老爷喜欢把银子兑换成银票,方便携带。顾家不是大户人家,江云就喜欢沉甸甸的银子,拿着心里实在。
他把铺在房契地契上的银子取一两出来,还问:“够、够了吗?”
顾承武一思索,今天要请人吃饭四处打点,还是多拿些好,便道:“再取一两也可。”
把银子装进江云给他绣的钱袋里,又问:“想吃什么?都给你带回来。”
自从怀上,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江云有时候馋的偷偷躲起来哭,还不好意思被人看见。
他小鹿眼微亮,唇角漾起笑,眨眨眼睛道:“糖葫芦,若有酸梅汤,也、也带一壶。”
一想起酸的,他就口齿生津,馋的不行。
夫郎想吃什么,顾承武没有不依的。两人凑近说了几句趣话,正赶上张翠兰把粥煮好。
早食吃的简单,各自一碗白粥,配上泡笋泡豇豆,半个咸鸭蛋,吃进肚子能暖和一天。
张翠兰说起今天早上的事,道:“昨夜就听见院子动静不小,吓得我以为进贼了,大早上起来一看,竟是小黄这皮猴子,跑了几天也不知去哪疯了。”
小黄前几日溜出家门不见踪影,江云和张翠兰出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担心是不是被狗贩子抓走。后来听村口一个老阿嬷说,小黄整天在山坡找草吃,才放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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