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贵妃并不是嘴上说说,她是真起了动手的心思,她也想试试徐风来喜欢的这种感觉。
因此第二日,在婢女和花匠的帮助与指导下,慧贵妃锄了一垄地,栽下一地属于她的月季。
于是这一个月来,徐风来陪她种花,也教她种菜。
种菜的地是别院的,没动用庄子那边。
别院周围有空地,开垦出来能种许多东西。
不种地的时候,徐风来就陪她四处走走,别院附近的景色,四季皆不同,春天的花红柳绿与秋季的红枫似火是不一样的。
慧贵妃在此地住着,心旷神怡,气色较之初来别院那会,确实好了许多。
春耕忙活了一个月,徐家那边的庄子也搞定了,听说慧贵妃在此处休养,徐母特意过来陪陪慧贵妃,还带了一个消息给徐风来。
“蔓儿说韩夫子入京了,你可见过他?”
听到韩夫子的名号,徐风来一愣:“何时的事?”
徐母想了想:“大约是一旬前的事,他往家里递了帖子说要见你,可那会我和你爹都在庄子上,只蔓儿接待了他,你不知道?”
徐风来摇摇头。
徐母见状没再说什么。
慧贵妃道:“你若是有事,先回去也无妨,有亲家在这陪着我,不碍事。”
徐风来虽跟着她来了别院,可也没忘记府上的夫君,最少隔个两三日他就要回去见周行川,毕竟周行川要在刑部坐班,也没时间天天跑别院来找他。
可是上次回去,周行川就没跟他说韩夫子来找过。
他不信小妹没有告诉周行川这事,难不成是对方忘了?
要说换做旁人,他还能等等,可那是他的恩师韩夫子。
就算他没行拜师礼,但毕竟受过韩夫子恩惠。
韩夫子此时上京又是为了春闱的事,徐风来担忧他是有事,只能失礼,向慧贵妃说明,带着重五回去京中。
回到京城,徐风来先去了徐府,在徐蔓那里确认韩夫子来过,并且周行川也知晓后,他又问了韩夫子的住处,因着到家的时辰晚了,这会再去拜见不合适,徐风来只能先行回家。
按照约定的日子,他该是要明日才回府,因此周行川下值回来看到他,又惊喜又诧异。
徐风来也不是多能忍着的人,他开门见山问:“韩夫子来找我,你为何不告诉我?”
周行川见两人见面还没好好说话他先问别的男人,脸上的笑收了起来。
徐风来细细打量着他的反应,观他表情,又问:“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有,我知晓你对他无意。”
“我心里只有你,我只是担心他找我有事。”
“可他喜欢你。”
“嗯...嗯?什么?”
周行川转过头不看他:“他心悦你,我自然不能让他见你。”
“怎么可能。”
周行川猛地回过头来瞪他:“我也是男人,我还能不懂他?”
“所以...你吃味了?”
“放心,人没事,只是找你叙旧。”
徐风来看他这副别扭的模样,既好笑又甜蜜,他去勾周行川的手,两人尾指相连,轻声道:“倒是委屈你了,还记得问这事。”
听他调笑,周行川没好气哼了声,手却不舍得放开:“一回来你就为了别人质问我。”
“我的错我的错,我道歉。”徐风来连连赔罪。
周行川的臭脸就没摆多久,一句软话就让哄好了,就算成亲快半年,也还是新婚燕尔,何况周行川还是初尝人事,他本就喜欢黏着徐风来,但是这一个多月,他们聚少离多,心里更是想念,回回徐风来从别院回家,他都会缠着人闹半天,此时也不例外,被徐风来拿话一哄,整个人就熨帖了,只想亲近他:“那你还要去见他?”
徐风来不是故意要与他做对,也不是诚心让他吃味:“还是见见吧,他到底有恩于我。”
“不许私下见他,我明日请他来府上。”
徐风来点头。
*
此时春闱早已结束,赴京的考生就等着放榜,因此韩夫子有时间赴约。
他来到三皇子府,见到半年多未见的人,看他脸色红润,衣着华丽,一举一动都不再是一年前初认识的那个哥儿,再次明白,他就是错过了这个人。
“学生见过殿下与王妃。”
周行川喝着茶没说话,为了不让徐风来单独见人,他还特意告了一天的假。
徐风来被他行礼,心情又不一样:“夫子是折煞我了,请坐下说话。”
韩夫子的笑容依旧清朗温润:“王妃近来可好?”
“我一切安好,劳夫子挂心。”
韩夫子这才坐下:“当日求见王妃,一是许久未见,二是芽哥儿托学生给您带了封信。”
周行川一听他还藏着掖着,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要说与韩夫子只是泛泛之交,可柳芽他们不一样,徐风来高兴问:“他们可安好?”
“一切安好。”说着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徐风来。
徐风来本想现在就打开看看,可想到韩夫子在这,还是按捺住了。
“多谢夫子。”
韩夫子摇摇头。
其实他能与徐风来说的话不多,向周行川隐瞒下这封信,固执地来见徐风来已经是他做过最出格的事,他当然想与徐风来多待一会,可周行川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也不想让徐风来知道他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因此在周行川的灼灼目光中,他只坐了一刻钟就离开了三皇子府。
但周行川却觉得一刻钟都多了。
他一走,徐风来就迫不及待打开信来看。
柳芽话多,写信也不例外,前边一通废话,说那几个被周行川下令不准上学堂的人是如何的后悔莫及,说柳如春那条腿没长好,瘸了不说,还得罪了县城的富商,更被溧水书院逐出,如今不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了功名利禄,还因为瘸了一条腿说不上亲事,总之是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又说柳绵婚事将近,成亲之后就会离开上巧村,还说柳枝也说了亲,是县城的一位书生,总之他们每个人,都有光明美好的明天。
如今上巧村,学堂开起来了,村里的孩子都有书念,他们家租出去的十多亩地也种上了庄稼。
学堂前的黄铃花如期绽放,蔷薇叶绿,一切都好。
周行川看他眉眼带笑的模样,不禁吃味嘀咕:“这些事你不是早已知晓。”
他们会知晓自然是廉昭说的,廉昭与周行川就算不是上下属的关系,也还是师兄弟,仍旧有联系。
徐风来把信折好,妥帖收着:“我高兴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你对我好。”他抬眸看着周行川,眼里的情意藏不住,“虽然我觉得你与韩夫子较劲有些幼稚,但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周行川,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上你。”
周行川哼哼:“你倒是心宽,左一口夫子右一口夫子,生怕我醋不死我自己。”
“我心宽是因为我与他并无其他情谊,你吃他的醋是不是傻?”
周行川低下头,咬了一口他的唇:“你还说。”
徐风来趁势搂住他的脖子,低声呢喃:“亲亲我。”
他来这一招,周行川就什么账也忘了跟他算,搂着人就是一番缠绵。
*
徐风来在家留了两日,又返回别院。
他还是这边住几日那边住几日,两头跑。
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月,春闱放榜,韩夫子没有愧对他这三年的准备,榜上有名,进士及第。
徐风来没去见他,只让人送了份礼过去算祝贺。
韩夫子大概也真放下了,那之后没再来找过他。
*
转眼到了春末,慧贵妃种下的花与菜都生了根发了芽,别院一片生机勃勃。
这日早上,徐风来起来,帮着慧贵妃在院子里清除花圃里的杂草,蹲的久了起身时,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人就倒地不起了。
他只记得陷入昏迷时,耳边是慧贵妃着急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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