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侄儿有点撩[重生](19)
“纸灯坏了,趁夜市没收摊,再买一对罢。”说着便转身走下了楼。
杜引之愣了愣,才发现先前一直被自己珍惜护着的纸灯,已经碎成了纸片。
“走罢”
杜引之仿若大梦初醒,身体一颤,终于迈开脚步跟在小叔身后。
……
杜言疏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忐忑不宁,他虽知晓引之是被魅琴扰乱心神错下毒手,却忘不了那一瞬间他眼里冰冷的杀意。
街市依旧熙熙攘攘灯明如昼,杜言疏吩咐灵奴善后妥当,才撤下了结界,今夜之事,决不能被旁人知晓,免生了枝节。
此番引之再没有紧跟在小叔身后,而是垂着头与他保持三步之遥的距离,再不似来时言笑晏晏,拧着眉抿着嘴一派苦大仇深的隐忍。
“引之——”杜言疏脚步顿了顿,实在受不了这局促的氛围:“此事别再想了,一时失手而已。”
杜引之也停了下来,没敢上前与小叔缩短距离:“侄儿明白。”
他心里清楚,方才那一瞬间的情绪失控,并非完全因为魅琴。
最后,纸灯没买成,来时嚷着要排队的糖人也没吃上,彼此默默无言回了杜家庄,看裴匀兄长还没睡,便说了两句话,无非是上元灯会的热闹云云,裴匀本想再调笑几句,看叔侄二人神色不对,不敢造次,喝了杯茶各自回屋歇息了
杜言疏回屋洗漱罢,躺在床上眉头便拧成一团,伤势比他想象的要重,内息紊乱灵力凝滞,方才为了遮掩伤情,又消耗了些许灵力,此时四下无人夜色寂静,万蚁噬咬般密密麻麻的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虽不至于无法忍耐,却也无法安眠。
再难受他也得忍着,不能让旁人瞧出端倪,先前引之做个噩梦,都能抱着自己哭了一夜,还是一丝*不挂坦诚相待的姿态……要是让他知道伤了自己,岂不是要哭得天崩地裂?
想想就觉得麻烦,哪有心力去哄这孩子……
思及至此,杜言疏敛了心神,入定调理灵息,一个时辰后顿觉胸口胀闷难捱,竟猝不及防呕出一大口黑血来,淋淋的溅到被褥衣襟上,十分不堪,正当他打算起身收拾时,叩门声响起:“小叔还没睡么?”
“……”杜言疏心中一跳,方才全副精力都用在疗伤上,并未注意到屋外有人,实际上以引之现在的灵力修为,他若有心隐匿身形气息,杜言疏是绝不会发觉的。
“我可以进去么?”杜引之隔着门板,小心翼翼地问。
“不可以。”现在这副刚吐完血的狼狈模样,实在不适合让引之看到。
门外沉吟片刻,声音是掩盖不住的失落:“小叔还在生我的气么?”
“我累了,你回屋罢。”杜言疏冷声道,实在憋不住咳了一声,咳得十分压抑。
杜引之五感敏锐,自然听出来了,急切道:“小叔,你受伤了?”
“……没,被呛到。”脱口而出的,是自己都嫌弃的拙劣理由。
只听得咯吱一声响,杜引之推门而入,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他眉头紧蹙凝视着小叔。
杜言疏显然没想到他敢不请自入,愣了愣,立刻想到自己衣襟上的血迹,忙用衾被捂住身子,无奈衾被上也血迹斑斑……
“别藏了,我瞧见了。”这般说着,杜引之已来到床榻前,借着月色凝视着面色苍白的小叔:“一路上为什么不说。”
杜言疏垂下眼,不想去看对方满脸自责心疼的表情,淡然道:“又不是大事。”
“即使不说,也不要故意掩饰……”尾音颤了颤,杜言疏的心也随之一提,生怕他又哭着撞进自己怀里……
说话间,杜引之半跪在床上,俯下身子张开手臂,将杜言疏轻轻揽入怀里:“小叔,对不起。”
很难得,没哭,声音还十分平稳冷静。
或许是已经见怪不怪了,杜言疏也不挣扎,就任他这般静静抱着,半晌轻声道:“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其实他不明白,以引之当下的修为,为何会被魅琴音所惑,或许真是因为年少浮躁罢。
杜引之将下巴抵在他额上,淡淡的点了点头,半晌,才极轻道:“小叔,若我真做出伤害你的事,你就用魂契把我杀了罢。”
杜言疏身子微微一颤:“说什么傻话,你不会的。”
“嗯,不会的。”他哪里舍得伤小叔一丝一毫,可明明如此发过誓,今夜却不知道为什么……
半晌,杜言疏料对方应该抱够了,便直起身体,引之的手便落到了他后腰,四目相对,空气里漂浮着一丝莫名的浮躁:“方才为什么守在我门外。”
杜引之敛了目光:“又做噩梦了。”
闻言,杜言疏心里好笑,挑眉道:“又梦到我离开你?”
杜引之抬眼,神色莫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半晌沉声道:“梦到,我把小叔杀了——”
杜言疏微微睁大眼睛,愣住了。
“是,另一个我。”顿了顿,杜引之补充道,他定定地盯着神色凝滞的小叔,生怕他从自己眼前消失了一般。
或许是因为上次的枕蝶入梦,他居然也做了和小叔一样的梦,这一次,他也没能救下小叔。
杜言疏片刻便回过神来,淡然一笑:“梦是反的。”
嘴上那般说,他心里自然晓得,修行者梦境的意义。
引之点了点头,彼此不再言语,他的手还是不肯从小叔身上挪下来,杜言疏无奈:“你回去歇罢,再耗下去天就亮了。”
“今晚我睡小叔这屋。”
“……别闹,这没你的床。”杜言疏险些以为他听错了,怎的又突然撒起娇来了。
“我睡地上,和在外边一样就成。”引之语气坦诚坚定,是铁了心赖着不走了。
杜言疏哭笑不得“……既然你不愿回去,给我调理下灵息罢。”
杜引之等的就是这句话,双目一亮,收紧手臂忙应了声好,杜言疏被他死死搂在怀里,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引之灵力充沛丰盈,每次被他调理灵息,都舒服得脱胎换骨一般,可想而知,若是哪位女修士与他双修,必定事半功倍……咳咳想什么呢……
兴许是太舒服了,杜言疏渐渐有些犯困,混混沌沌便沉入黑甜。
杜引之看小叔脑袋往自己身侧一歪,怔了怔,忙小心翼翼地让他枕在自己肩上,微微低头,嘴唇在对方温润的额上蹭过,蜻蜓点水,一触即燃。
坐着抱了许久,他担心小叔第二天脖子疼,又轻手轻脚的将他放倒在床,自己则向前捱了捱,紧紧贴在他背上,用下巴抵住对方的头顶,双手环住小叔的腰,将他往怀里一拉,以背后拥抱的姿势,安然入睡。
翌日,阳光落入屋中,杜言疏才清醒过来,怔了怔,发现自己正蜷在引之的怀里,这也就罢了,下半身,双腿之间,还有一个灼热的事物……顶着……同是男子……他自然晓得……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小子……真……血气方刚……
蹭的一下,杜言疏从床上滚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引之:小叔要按摩么?
小叔:……可以
引之:小叔要调理灵息么?
小叔:……可以
引之:小叔要试试双修么
小叔:……可以
( ̄ε(# ̄)☆╰╮o( ̄▽ ̄///)
引之:小叔,我伺候好了没
小叔:……还……成
……
咳咳咳~小叔是真从床上滚下来了哦~因为太()了
想你萌又爬来更新啦
小叔:这小鱼儿画风不对可以退货吗
废柴作者:不可以哟您都用过了呢
日常表白大天使~~
☆、海市
杜引之感觉怀中一空,蓦地睁开眼,便瞧见跌坐在地的小叔,愣了愣,回过神来忙要起身抱起对方。
“你,待在床上别动——”杜言疏自然看穿了他的意图,忙出声阻止。
闻言,杜引之的动作瞬间凝住了,用困惑的眼神看着从地上爬起的小叔,平时杜言疏都是一副清冷淡漠处变不惊的形容,他何曾见过如此慌乱狼狈的小叔,不解的同时又觉得很有趣。
“我昨晚抱着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杜引之晓得自己做错事,遂装出一副睡眼惺忪半醒不醒的模样挠挠头。
“……”
“小叔生气了?”
“……”杜言疏不搭理,默默无言将褶皱的衣襟整理好。
“因为昨晚被我抱了?”
杜言疏嘴角抽了抽,心道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抱’这个字的含义也太容易引人遐想了,为了掩饰心里的动摇,他垂下眼,声音极轻:“收好你的尾巴。”
杜引之怔了怔,尾巴?他没露出尾巴啊?
杜言疏眼神闪烁:“凶器……”
那事物,咳,硬邦邦的,可不就是凶器么……
杜引之愣了许久,才回过味儿来,脸刷的一下红到脖子根,面上却是有些俏皮的笑:“小叔,侄儿知道错了,下次会注意……”
这事儿是注意了就可以避免的么……
“没有下次……”
“……赶紧解决掉。”冷冰冰的抛下这句话,杜言疏再不愿意与他废话,甩袖子走了。
……
相安无事过了一段日子,这日天色晦暗,晾在回廊里的衣物仍不见干,阴雨连绵数日,雨季来了,与雨水一道儿造访的,还有西海蜃炎岛送来的海市请柬。
蜃炎岛岛主三年举办一次海市盛会,邀请各仙家家主,散仙名士一道儿谈经论道,交流感情,后者的意义远远大于前者,据说,许多仙门大家的联姻,都是在海市盛会上谈成的。
杜言明收到请柬,扫了一眼,就将其放置于桌案上,负手立于窗前锁眉叹气,窗外落花微雨,天光晦暗,倒也是一番愁绪绵延的光景。
这邀约,不好拒。
杜言疏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兄长,今年的海市,我去罢。”他自然晓得兄长在愁什么,先前杜言明被困于骨女幻阵差点丧命,这事儿牵扯出各种流言,众人秉着看热闹的心态,也对杜言明有诸多猜测,皆不离贬低嘲谑之意,堂堂一家之主,如此不堪,当真笑话!
这种时候,还让杜言明出席仙门海市这种热闹场合,不就等于将他送出去给众人笑话么,杜言疏自然一万个不愿意。
杜言明沉吟片刻:“言疏,你不必勉强。”
“勉强什么,我只想带引之去瞧瞧海市的热闹光景,见见世面罢了。”杜言疏云淡风轻道,这个理由,确实相当有说服力。
因仙家名士云集,海市也是各修仙小辈崭露头角最好的时机,说白了,人多,热闹,有德高望重者出没,初出茅庐的少年人,就要抓紧这个机会出风头,吸引前辈的注意,说不准被哪位高人瞧上了,传授一身武艺绝学,也是种际遇。
自然,出类拔萃如杜引之,是无需凑热闹引起修真界前辈注意的,纵然他行事向来低调沉稳,修真界早已流传着关于他的各种传说,什么独闯魔窟屠妖龙,只身入海擒水魅,前阵子救了灵山赵家小公子,这几日又救了北疆白庄大小姐,简而言之,意气风发,锋芒初露,日后必成大器。
杜言明自然晓得弟弟在给自己台阶下,微微点头:“引之也到了年纪,去海市瞧瞧总归好的。”这句话,算是领了弟弟的情。
闻言,杜言疏心思百转,把兄长的话曲解为:侄儿都这般大了,可以考虑寻个道侣,而海市女修士云集,莺莺燕燕姹紫嫣红一片,少年人又有足够的机会出风头,确实是结缘定情的绝妙时机,故海市也被戏称为姻缘市集。
“是,也不晓得引之会看上谁家的姑娘。”说这话的时候,杜言疏有意摆出一副长辈式的慈爱笑脸,不料嘴角抽了抽,面部表情一言难尽。
杜言明愣了愣,旋即桃花眼微微一弯,神色有些莫测:“言疏,我不是这个意思。”
“……恩” 杜言疏讪讪应了。
“寻常姑娘,怕是入不得引之的眼,他这事儿,我们无需操心。”说罢,杜言明暗暗地看了眼弟弟,又似笑非笑收回目光。
杜言疏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声音更是冷淡:“随他。”
杜言明笑而不语,再不舍得拿言语去逗这不坦诚的弟弟。
……
现在出远门,杜言疏从不为要带什么上路而烦恼,只要有引之在,该有的都有,自己心血来潮想要个新鲜事物,引之也能立刻弄到,这侄儿可谓居家旅行必备。
瞧他兴致勃勃收拾行囊的背影,杜言疏凉凉道:“去趟海市大会,就能欢喜成这样?”
杜引之笑:“能与小叔去见世面,自然欢喜。”见不见世面无所谓,能与小叔一路游山玩水才是重点。
打点妥当,已是子时,因现下是暮春时节,暖意中透着薄寒,杜言疏褪了外袍,只披了件轻薄的绸衫,那绸料软而滑,杜言疏一躬身,衣料便如水一般淌过身体,将他的身体线条勾勒得清晰分明。
“小叔,今夜让我在你屋中睡罢?”杜引之咽了咽唾沫,目光却是敛着的。
“不行。”杜言疏脱口而出,说话间微微侧头,隐约可见衣襟下修长白皙的脖子。
“天暖了,我睡地上就好。”杜引之锲而不舍。
杜言疏侧过脸,淡淡扫了他一眼:“引之——”
天青色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是不是平日里,我对你太过纵容了?”
声音冷而轻,杜引之撇撇嘴,面上乖乖的不再多言,想着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不过,真的很想搂住穿着绸衫的小叔入睡呐~
杜言疏自然觉察不到对方的小心思,只当他还是个长不大的撒娇孩子。
与引之一道儿睡,他并不讨厌,只是那孩子睡着后总是不自觉地贴着搂着他,早上那玩意儿又特别有精神,即使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蠢蠢欲动的灼热……
终究有点尴尬。
……
杜言疏往南边去了信,告知柏旭他与引之赴海市盛会之事,让他调查完毕后,直接到西海来。
又亲自刻了护身的人偶符给杜言明,暗暗在杜家庄外设了结界,以兄长现在的情况,让他独自留在观津城,杜言疏多多少少有些放心不下,好在他身边还有个裴匀,虽然说话有些不着调,修为灵力也只是马马虎虎,应付寻常魑魅魍魉也总是够的。
西海处于西域荒漠之地,茫茫沙海中蓦然出现一望无际的深蓝海岸线,飞沙漫天,巨浪击石,天空常年布满红云,如火焰般灼灼烧至彼岸,冲突奇异的画面让眼前的一切显得光怪陆离。
蜃炎岛隐匿于西海,与海中的流雾一样,并无固定位置,飘飘渺渺行迹不定。
叔侄两人抵达西海之时,已到了初夏时节,西海地处内陆,昼夜温差大,正午时分日头毒辣,就连杜言疏这般体质寒凉之人,额角都捂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行了大半个月的路,从观津城到西域双盘城,眼前青山绿水的景致渐渐被漫天漫地的黄沙所取代,杜引之还是第一次看到西域黄沙长河的风光,兴致极高。
双盘城这半个月颇为热闹,长街上人头攒动,放眼一望皆是长袍广袖的修士,长途跋涉,都打算在这双盘镇歇息一两日,再御剑乘船去寻悬浮于西海的蜃炎岛。
“引之,寻间客栈歇一晚上,明日再出海。”杜言疏瞧了眼毒辣的日头,用手巾擦了擦额角的汗。
“侄儿明白。”两人出门在外,跑腿的事儿自然是杜引之代劳。
可一条长街走到头,叔侄两才发现,这几日修士云集,客房紧俏,问了三四家,皆是满客。就在杜言疏放弃了希望,打算吃顿饭歇脚片刻,直接御剑奔赴蜃炎岛之际,引之寻到第五家客栈,伙计说,好巧,还剩最后一间客房,要的话,他就差人去收拾。
“那就有劳了。”杜引之当即付了银子,才笑吟吟与小叔道:“小叔,只有一间房,没关系罢?”
杜言疏斜了他一眼:“有关系。” 哭笑不得,你都订下了,还问我做什么……
“那我睡地上好了。”引之依旧是笑模笑样的,兴许因为生得俊朗端正,无论他怎样‘得寸进尺’,杜言疏都无法真正生气。
杜言疏嘴角抽了抽,凉凉道:“不必——”
闻言,杜引之双目发亮,脸也莫名红了起来,简直无法相信小叔轻易让他上榻……
“你睡房梁上。”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杜言疏跟着伙计上楼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引之:小叔,凶器是什么?
小叔:……明知故问
引之:那尾巴是什么?
小叔:……够了
小叔内心os:这家伙有两条尾巴╭( ̄▽ ̄)╯╧═╧
……
诶等等!!!
小叔:明天是双十一还更新么?
废柴作者:反正也没钱还是更新吧……
小叔:要不你再考虑一下→_→
废柴作者:恩~考虑一下
说真的明天双十一大家还会看文么哈哈哈哈
日常表白大天使们~
☆、醉鱼
双盘镇有种酒名血玉,色泽红润,果香馥郁,用琉璃盏盛上,清冽透彻,如温玉流光。
因地处西域,饭桌上清一色的牛羊肉,杜言疏吃了几块烤羊腿便觉腻得慌,与引之走在长街上消食,夜色渐浓,路边陆陆续续摆满卖血玉酒的摊子,觉得新鲜,又听说血玉酒酸甜清冽十分解腻,遂多看了几眼,杜引之当然晓得自家小叔的怪脾气,笑微微的掏出银两:“老板,劳烦来两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