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的小乖(4)
瞪大了眼睛看着长空龙翔刀削般的侧脸,长空甯儿惊诧异常——难道自己这个木头般的儿子,竟有这麽浪漫的事——一见锺情?!
难怪他从第一眼看到半夏就另眼相待,难怪他变得好像深藏不露的情场高手,那怪他富可敌国却不为半夏做一套新衣只让他着女装,难怪他万千宠爱集于半夏一身,难怪他舍不得也决定放手。
“天啦,龙翔,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代表什麽吗?”长空甯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到儿子毫无变化的眼神,长空甯儿忍不住呻吟一声,对他说道:“是喜欢啊,龙翔,你从第一眼就爱上半夏了——无论是因为他刚好符合你的喜好,还是因为他的性情惹你喜爱,总之你就是对半夏一见倾心啦。”
长空龙翔看着自己的娘,表情有些诡异,似乎有疑惑,有恍然大悟,有高兴,有遗憾,最後却落回了平静。
“我应该确实是喜欢他的吧,但这喜欢与否,现在却不重要了。”
听见这话,长空甯儿又急着要开口,却被长空龙翔打断了,他对娘亲露出一个少有的温和表情说:“娘,没有关系,即使我喜欢他,即使我得不到他,也只是有缘无分,我想得通的。长空龙翔不是一个为儿女私情就崩溃的男人。”
还想说些什麽,却为着儿子的这一番话,长空甯儿最终露出了微笑。
第五章
原来雪很大时,也是有声音的。比如压断树枝时的断裂声,或者有人走在上面发出的吱吱声——让人听得起鸡皮疙瘩。
盯着铜炉里炭火燃得噼里啪啦,冒起橘红色的火焰,长空龙翔忽然想起谁的笑脸。
“吱呀——”门被打开,许尔峻一边抖着大氅走进来,一边抱怨到:“连毒蛇都冬眠了,我们干嘛不歇业几个月?等春天再开张嘛!为了杀个人差点把我给冻死了,这是崴嵬诶,搞不好真的会冻死人——杀手被冷死了——这实在有毁麒麟庄名誉……”
“尔峻,”长空凤翥抚额叹息:“你不觉得自己太聒噪了?你就不能有点杀手的样子?你看如涯……”
“哈哈哈,连衣,别害羞嘛……”
屋外传来薛橙橙爽朗的笑声和连衣害羞的低喊,于是不知何时就默默矗立在屋角的黑如涯立刻窜出屋外,让正准备说教的长空凤翥脸一阵青一阵白。
“连衣。”黑如涯轻轻落在白衣人儿身边,默默搂住脸红的人儿,双眼则警告的看着薛橙橙。
薛橙橙看见满脸警戒的麒麟庄第一杀手,知道没得玩了,只好一撅嘴,乖乖往书房走。
许尔峻哈哈大笑:“二当家,如涯怎样啊?”
长空凤翥懒得理他,一转头却看见安静看着火焰的大哥。
这两个月,他并没有让大家担心——他既没不思饮食,也没暴躁不安;长空龙翔果然与别人不同,没有一丝崩溃的痕迹,他依旧处理公务、练功调息、吃饭睡觉,他依旧沉稳无一丝破绽。
只是偶尔会像现在这样,明明像是在思考问题,嘴角却总是露出一点微笑。
所以就算五大杀手已经集齐,也没人敢打扰他。
“二当家,今天有什麽事麽,把我们都叫回来。”许尔峻大喇喇的坐下问道。
长空凤翥瞪了他一眼,才正色道:“大家有听过最近武林多了一个‘睚眦楼’吧?”看见众人点头,他才接着说:“江湖上门派众多,就算冒出一个高手众多的杀手集团,也不是什麽新鲜事,可这个睚眦楼新就新鲜在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连续做了我们的几个手下不说,还在琎瑜行动时从中作梗,害琎瑜受了一刀。”
一开始就坐在桌旁的常琎瑜安静地拉起袖子露出包紮好的手臂,敷料上隐隐透出血迹。
“喝!”薛橙橙赶紧几步走到他面前蹲下,皱着眉解开敷料——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操他奶奶的!”薛橙橙气得就要跳起来,被常琎瑜轻轻按住,“橙橙姐,别冲动,对方有备而来。”
看着他手上的伤,向来粗犷的薛橙橙竟乖乖重新蹲下来,不大会儿连眼泪都滴了下来;平时总装作乖宝宝的常琎瑜眼里划过一瞬间狡黠,伸手拉起薛橙橙,让她坐在自己身旁,轻声说:“不痛了,别哭了。”薛橙橙只是一边垂泪一边替他重新包紮,没发现常琎瑜没受伤的一只手已经搂上自己的纤腰。
“咳咳。”对于他们的小动作,长空凤翥就当做没看见一样,接着说:“琎瑜受伤主要是因为对方攻其不备,而且人多势众,若一对一倒也不算问题,但不能以此断定对方没有威胁;敢惹麒麟庄这麽多次,就证明不是无心之过,更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黑如涯问道:“他们想怎样?取而代之?”
长空凤翥苦笑一声,说:“如果是那样倒是简单了。”
“是太子吕享。”一直像在对着铜炉发呆的长空龙翔忽然接口;他脸上安甯微笑的神情已被厌恶取代,“睚眦楼除了对麒麟庄不利,还杀了朝中三品以下一十二个官员——都是吕享的政敌庄亲王的门生,一月内犯下这种大案,几乎就是谋反的预兆,但朝廷却没有追查,甚至後来灭了兵部尚书和左丞相朝廷都不闻不问,只能说明有人把事情压了下来——即是说明三点:一是把事情压下的人便是主谋,二是主谋毫无疑问就是吕享,三——龙椅上那个人现在要麽被软禁了,要麽快死了。”
门被推开,柯然夹着雪花走进来,他拍了怕肩头,淡淡接到:“不是快死了——方才有探子来报——我朝正德太宗皇帝,今日丑时驾崩。”
长空龙翔和长空凤翥同时站起来,虽然早已被皇室昭告天下将二人贬为庶民,两人更是换为娘姓,将一切与那人划清界限;但血浓于水,这消息毕竟叫人开心不起来;两人相视一眼,对着京城方向同时跪下去,诚诚恳恳的磕了三个响头。
站起来时,大家一阵沉默,长空龙翔突然说:“小时候,有一次正德帝考我们几个皇子,题目是若千岛、诺塔同时来犯,当如何。我当时十来岁,又是皇帝最赏识的大皇子,正是意气风发,于是洋洋洒洒十数页,谈及应先查明何以两国同时来犯,根据原因再定是和或是战,而和当怎样达成、战应如何取胜,几乎面面俱到。二皇子则以战略为主作答,三皇子与其相辅相成,专注回答各种战场取胜计策;凤翥的答卷只有一页,还险些找不着,翻来覆去便是一句‘和气生财’;五皇子与我不谋而合,认为应以和为贵,当然也不可放弃我国之根本原则;八皇子吕享,所交答卷是众皇子中最多的,却不提审时度势、不提战略战策,从头至尾列举各种威逼利诱对方将领——尽是此类投机取巧。後来正德帝说:长子周全,可为一方之首;次子深谋,可为国师;三子尚武,必为镇国之将军;四子圆滑,可交外友内;五子温和,治国者之良相;八子心狠,旗下军师可也;其他各子尚无主张。”
想起往事,长空凤翥忍不住惆怅一笑;长空龙翔却仍旧面无表情,“从那一天,吕享任何事都与我争,我因他母妃早死,处处忍让,而他也没办法扳得倒我,于是他改为攻击其他皇子。挑拨离间,使三皇子怒杀了六皇子,而三皇子也因弑弟而被处死;协助高官之子强占了七皇子之胞姐,又怂恿小七杀了对方,害得小七充军边疆。正德帝越老越糊涂,也越喜欢阿谀奉承的吕享,我再替弟弟们解释,也抵不过吕享一声‘父皇’;彼时吕享竟还诬赖我娘与将军有染,我几乎一掌劈了他!但娘亲要我从大局出发,于是我愤而与母亲、弟弟出走。想不到我走之後,他变本加厉,一干皇子死的死,傻的傻,充军的充军。现如今,他连最宠他的正德帝也不放过了。”
除了长空凤翥和柯然,其他五人是第一次听闻,终于明白庄主出走的原因。
柯然淡然道:“这些你不是早就看透了吗?既然他已经迫不及待杀了正德帝,那你更加是他的眼中钉;他借江湖为掩护成立睚眦楼最想除掉的,也是你。”
长空龙翔点点头,道:“老实说我实在不负责任,生于帝王之家,却没为国做过一点贡献;吕享若乖乖做他的皇帝也就罢了,但只有他一意孤行,我便只能不顾兄弟之情了。”
柯然点点头,长空凤翥却忽然想到什麽,他急急道:“大哥,也许是因为我总要保护小情,搞的有些风声鹤唳,但——岑莲芳见过半夏,会不会……”
时隔两个月,再次听到那个名字,长空龙翔竟怔了一下,眼前似乎是男孩羞涩微笑的脸。
“不会有事的,小……云半夏当时是着女装,岑莲芳不知道他是男孩。”
沉默了一会儿,长空龙翔又是一脸面无表情,他冷静的吩咐:“通知下去,以後行动人数改为两人以上,见到睚眦楼的人不必顾忌,有把握便就地歼灭,没有优势便不必正面应敌;庄内外及各堂口加强戒备,谨防来犯;最近的委托,若不是要杀十恶不赦之徒,就不要接了。”
长空龙翔似乎心情不好了,一说完便向门走去。
一推开门,风雪立即刮在他的脸上,他突然想起某个十分怕冷,总会在睡着後紧紧偎进他怀中取暖的小人儿。
立在门口良久,长空龙翔没有回头,哑声说:“凤翥,今晚和我去一趟云府。”
常州首富云家,说小当然不会小,但在某些见过更大世面的人眼中,也就是座普通府邸罢了。
不敢靠近这里,害怕有机会见到他就会不顾他的意愿再一次掳他回去;可是又那麽想再见一次,娘说那叫一见锺情,但别人如何能明白——这“一见”对他而言意味什麽。
今天,再见一次的愿望有了借口。
长空凤翥这辈子最怕最尊敬最担心的都是他的大哥长空龙翔,但凡是长空龙翔吩咐的事,无不安排的妥妥当当,尤其当长空龙翔吩咐的事与他的终身大事有关时,长空凤翥的这种妥当就发挥到了极致。
于是长空龙翔没有在雪夜里找寻太久,就被一早将云府摸得清清楚楚的弟弟带到了後院一个偏角。
这偏院与後花园都离得很远,更不要说主屋;院内只有一间屋子,屋外有棵老树,树下的花坛似乎栽着什麽蔬果,但冬天全都枯萎了,看着越发萧索,屋子背後堆着一摞柴,没有盖油纸,早已湿透。
不是让颜浩暗示云海要尚待半夏吗,怎麽还是住在这麽个破地方?长空凤翥暗暗替颜堂主捏了一把汗。
长空龙翔冷着一张脸,虽然他内力高深,雪花落在他身上之前就会蒸发于无形,但他的怒气却似乎比崴嵬的大雪冷得多。
他跃下围墙,无声的走到屋前;纸窗虽然被糊过好几次,却还是有一两个缝隙;看进去,屋子很小,顶多一丈见方,放着一张木板床,床上只有一条洗成浅蓝色的薄棉被,床上躺了一个瘦的厉害的女子,但无法掩盖天生丽质,她一脸温柔而急切的看着地上——
长空龙翔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粗重的喘息——地上铺了一条同样破旧的棉被,一个娇小的人儿半坐半卧——正是半夏。
“小夏,今晚就和娘睡吧。”
“娘,小夏都这麽大了!”
“再大也是娘的孩子呀,今晚这麽冷,你还睡在地上是要剜娘的心吗?”
“娘,小夏一点也不冷!”
“可是娘冷啊,快上来吧!”
半夏犹豫了一下,抱起棉被爬上了木板床,“和娘睡可以,可是娘不许半夜把被子都盖在小夏身上!”
“知道啦。”温柔的妇人轻轻拧了拧半夏冻得通红的鼻子尖。
两人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半夏忽然开口:“娘,小夏饿了。”
这一句重重打在长空龙翔心上,让他心几乎要裂开,而半夏的娘红杏也一样心疼万分:“小夏,是娘害了你。”
“娘!”小夏急忙抓住红杏,说:“是他们不送饭过来,怎麽会是娘的错?”
红杏摸了摸小夏的头发,轻声说:“一到冬天,送饭的丫鬟怕冷,几顿没饭都是常事。我命薄,一生为奴为婢,被主子强占也只有把苦水往下咽,生下你是我最大的幸福——却不想竟然让小夏你生带残疾……”
半夏顿时流下泪来,轻声说:“娘,就算是连累也是我连累你啊!全是我这副怪异的身体……”
听见半夏的话,红杏连忙替他也替自己抹掉泪水,强颜欢笑:“傻孩子,说什麽胡话——咱们不说这个了。你说你其实不是被颜老爷救了,其实是去了麒麟庄,还说那儿多好多好,那为什麽不想办法住下呢?娘不是要你骗吃骗喝,你可以做事帮忙呀,只要求庄主留下你,总好过再回来。”
长空龙翔在心中苦笑一声,自己是求都留不下这小东西啊。
半夏短促的笑了一声,说:“娘,那儿的下人个个武功高强,小夏平跛脚能做什麽呢?”
长空龙翔却暗道:只要你愿意留下,我怎会在乎你的腿——你的腿只会让我更加心疼罢了。
红杏点点头说:“看来那庄主也是务实……”
“才不呢!”小夏一口打断道:“长空庄主人别提多好了!不但一表人才,而且文武双全,又聪明又心好——他们虽然是杀手,却只杀十恶不赦之人;好的官好的商人,就算出再多钱,庄主也是不杀的!他对小夏很好很好,他……”却是已经泣不成声。
长空龙翔怔怔的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虽然是夜里,但他武功高强,视力过人,甚至能看见小人儿不断的抖动。
既然你并不讨厌我,为什麽又要拒我于千里?
红杏一惊,低呼:“小夏,难道你——”
“别说!”小夏捂住娘亲的嘴,泪流满面道:“娘亲只要知道庄主是个大好人便够了——一个小夏见过最好最好,值得天底下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爱慕的人,便够了。”
别说出来,我怕我听到那句话就再也忘不了他了。
第二天,小夏打开屋门,正要迈步出去,却看尽一个乌木食盒,旁边还有一大摞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看了看院门,不像是有人来过啊。
还是开心的把东西搬进屋,甚至忘了关门。
打开油纸,是两条崭新的厚实棉被,还有两套冬衣。
母子两震惊不已,接着打开双层的保温食盒,竟然有枸杞珍珠鸡、南沙参炖肉、猪肚白术粥和清蒸白果鲫鱼。
都是温补又好吃的菜。
以为是今天有客人,厨房加菜,母子俩开心了好一会,才开始大快朵颐。
屋外的老树上,一个男人握紧了拳头,心被揪得紧紧地。
想对你更好,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想把你紧紧抱在怀里,不让你跌倒,甚至不要你走路。
但这一切却只是我的奢想。
连续三天,一到午时,长空龙翔便骑着武士到常州城,当天黑下来时,便刚好到云府,于是便在偏院破屋前一站就是大半夜,鸡啼时才悄悄离去。
第四天,长空龙翔依然在老时间走向马厩,雪很大,虽然庄内每天有人铲雪,但总是赶不及下的速度;想着半夏他们的小屋就快被埋掉,半夏努力扫雪也只是整理出屋口一小块地罢了。不想自己的宝贝再辛苦,长空龙翔打算今夜在小院内以内力融雪。
“大哥,”长空凤翥早已等在马厩,“今天雪太大了,我担心半夏他们的小屋会承受不住,我和你一起去吧,有什麽也好由我出面解决。”
长空龙翔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跃上武士,策马出庄。
当再次站在小院里,长空凤翥还是要为自己大哥的自制力感叹,若自己的小宝贝住在这种地方,还管什麽他愿不愿意,一准早扛回庄里好好藏起来了。
而自己的大哥,就这麽看得见摸不着的,杵在破窗户前呆呆看着里头的背影,每天将下人送来的饭砸个粉碎,再跑到最近的酒楼买一堆药膳巴巴的送到人儿门前。
实在不像自己的大哥!
自己的大哥曾经是储君耶,脑袋里装得下满朝文武所有优缺点、装得下崴嵬一百七十九个州的一草一木的人,一夜一夜的呆站在这儿,不无聊吗?
长空凤翥无聊的想着。
然而有他长空凤翥的地方注定不会太无聊。
“捉贼啊!快捉住他!他进偏院了!”
後院传来一阵喧闹。这蠢贼,跑哪不好——长空凤翥皱眉道:“大哥,咱们避一避吧。”
想不到长空龙翔竟站到屋门前,“不能让他伤了小乖。”
长空凤翥一翻白眼,说:“那种小贼,咱们站多远不都杀得了!”
长空龙翔低声说:“我不要冒险。”
不等长空凤翥再说什麽,已有一人跃进院来,似乎是有点武功的样子。
那贼才跑了几步,便有护院跟着跃进来;长空龙翔并不管护院,只迎上那偷儿。
小偷怀抱一包财物,难怪跑不快,本来马上就要脱险,此时却见眼前有人,只得硬着头皮唬道:“快滚开!”
长空龙翔甚至没有出手,只用脚尖踢出一块积雪,积雪以惊人的速度打在小偷胸上,马上将其打得飞出老远,吐出一口鲜血来。
护院举着火把,将这一切看得清楚,吓得不敢上前,只远远看着。长空凤翥则为因这麽个差劲的贼而暴露行踪懊恼不已。
就在这时,有人穿过护院走过来,怒气冲天地吼:“贼呢?都站在这儿做什麽?”
长空凤翥连忙笑道:“这位爷,我兄弟二人路过贵府,听闻府内高呼捉贼,便跃进墙内帮忙,无礼之处还望见谅。”
云海怀疑的盯着两人,才想说什麽,那道一直紧闭的门却忽然打开,长空龙翔闻声转过身去看,便看见日思夜想的小宝贝站在那里,泪光闪闪,一脸不可置信又激动的看着自己。
“龙翔!”
半夏早就被吵醒了,却不敢冒然出来,直到听见长空凤翥的声音,才终于忍不住冲出门来。
一句龙翔,融化了长空龙翔最後一点自制力,他急忙上前,解下大氅披在单薄的半夏身上,两人就这麽对看着,谁也没有力量移开视线。
“小夏?”站在半夏身後的红杏疑惑的开口。
半夏仿佛被雷劈醒,连忙低下头,低声解释:“娘,这就是我说的长空庄主。”
长空龙翔皱起眉来,想纠正他的称呼,却被云海打断——
“什麽帮忙捉贼!不是来会情人的麽?哟,还是两个?母子一人一个?”
长空龙翔面无表情,却已经捏紧了拳。
云海越走越近,站在小屋前,恶毒的打量着四人,“好久没见你母子了,倒一如从前漂亮,怪不得住在这麽偏的地方也能找上野男人!”
长空兄弟早已想出手,却顾忌他是半夏的爹,所以默不作声,只等他嘲讽够了便走。
而云海自然不会那麽快放过他们,他凑近长空龙翔,猥琐的问:“这种‘身体’,玩着不恶心吗?”接着他又转头问长空凤翥:“这种生下怪胎的女人你也敢碰……”
话没说完,因为长空龙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道:“你再敢用那两个字形容半夏,我就杀了你!”
云海方才并没看见长空龙翔的身手,占着身後都是自己手下,他阴阳怪气的说:“那种不男不女的身子,不是怪胎是什麽?”
“呜!”半夏忽然悲鸣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长空龙翔连忙丢开云海,转身抱起半夏抖得厉害的身体。
知道了,被知道了!半夏瞪大了无神的眼睛——被龙翔知道了!
得了自由,云海越发叫嚣:“他娘的!当年老子瞎了眼碰了这巫女,生下个孩子跛脚不说,身体还不男不女,丢尽了老子的脸,要不是算命的说杀不得,我早掐死这阴阳人!算命的还说杀他就招了祸害,善待他就能飞黄腾达——我呸!付安华那色胚不就被他克死了?我早就该杀了他去喂狗!”
半夏在长空龙翔怀里抖得厉害,既不敢推开他,也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呆了半晌,长空龙翔一字一句的问道,语气中似乎有怜惜与欣喜,却有更多的怒气,半夏已经面无人色,鼓起最後的勇气抖着点了点头,整个人似是要昏过去般。
不忍心再吓他,长空龙翔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露出微笑说:“回去再收拾你,小坏蛋!”
将小东西裹进披风站起来,转身对云海时已是一副罗刹样。
“看好你的嘴,我念在你是小乖的爹,否则早就劈了你。”
云海作威作福惯了,怎能容忍有人当面教训自己,立刻勃然大怒:“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常州首富云海!我儿子是睚眦楼的座上宾!我能让你生不如死!还有你们母子,这两个小贱蹄子,我不会饶过你两……唔……”
“我大哥不是要你管好嘴吗?”长空凤翥一手掐着云海的喉咙将他举起来,“还是要我帮帮你?”
云海涨红了脸,原本确实还算端正的五官顿时移位,双脚在空中乱踢,却扳不开长空凤翥的手。
“凤翥。”长空龙翔低声喊道,长空凤翥于是将云海摔到地上。
长空龙翔抱着半夏走到云海面前,面无表情的说:“我要带走半夏和他娘——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不在乎你的祝福,我只想警告你最好滚得远远的,如果你再伤害到他母子,不管半夏准不准,我都会将你满门杀尽!”
云海被长空龙翔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只能傻傻看着他转身离开。
“凤翥,你带夫人骑马,稳一些。”
长空龙翔和长空凤翥带着人却轻松跃过围墙离去。
云海半晌回过神来,一阵怒火攻心气昏过去。
叫弟弟稳一点,自己却一路快马加鞭,将宝贝按在怀中,用内力提高周围的气温,不让宝贝受一丝寒气。
才回到府内,也不去叫柯然准备热水食物,长空龙翔下了马便用轻功掠回自己院内,抱着小东西,一脚踢开屋门。
下人早早在屋内燃着炭火,温暖得很,长空龙翔便一把扯掉宝贝身上自己的披风,将半夏按在屋门上狂吻起来!
虽然不是两人第一次亲吻,但今天感觉却比第一次亲吻更加让人激动!
两人唇舌交缠,饥渴地吞咽着对方的密津……
总是冷冷淡淡长空龙翔,此时却甚至顾等不及慢慢解开扣子,大手一挥,迫不及待地撕开了宝贝的衣服——
“不……”半夏拼命摇头,却躲不开长空龙翔的唇与舌。
“宝贝,我的心肝宝贝,我的小乖……”长舌吸着小口里的一切,恨不得将对方吞进肚子里去。
从耳朵,脖子到锁骨,全被男人狠狠亲吻啃咬……
“噢……啊啊……龙翔……”半夏本来就想念龙翔,被他这麽疯狂地亲吻,渐渐不能反抗,还忍不住娇吟连连……
长空龙翔好不容易稍稍离开那溺死人的唇,粗喘着一把捞起被吻得晕乎乎的小家夥走到床边坐下,让人儿跨坐在自己腿上,却没接着吻他,而是撩开宝贝的衣摆,抬起大手,对着白嫩嫩的臀——狠狠的拍了下去!
“哎呀!”半夏疼的喊出来,这意料之外的情况使他既羞耻,又受伤的看着男人。
长空龙翔看见小人儿难过的表情,心已经软了大半,却还是故意冷起一张脸来,唬道:“骗我说讨厌和男人在一起,让我以为此生注定与你无缘,你知道我有多难过?”说着,又是一巴掌打在小屁股上。
半夏听了这话,又低下头去,怯怯的忍住痛喊。
长空龙翔冷着脸又是一巴掌下去,“若真是因为你讨厌男人、讨厌我也就罢了——可原因竟是……你把我当什麽了?只图你身体的色鬼吗?”
不顾已然开始小声啜泣的小东西,长空龙翔面无表情的又是一巴掌,“从我身边逃开,去云府过那种苦日子,我允许过你可以这样虐待自己吗?”
“你拍拍屁股一走两个月,知道我是怎麽过的吗?”说一句话,又是一巴掌,却不似方才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