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的小乖
“半夏!怎麽了?”
半夏睁开眼抬起头来,眼中却没有焦点,惊慌失措的尖叫:“二少爷,小夏会听话,小夏再也不碰你的马,求你放小夏下去!大少爷,救我!大少爷,你别走!”
长空龙翔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急忙将半夏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脸颊,一面喊道:“半夏!半夏!醒一醒!”
好一会,半夏才安静下来,呆呆的看着长空龙翔,许久,又突然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虽然浑身无力,却试图推开长空龙翔的身子,“你、你骗我。”
一句略带啜泣的话,重重打在长空龙翔心上,他急切地将半夏搂回怀中,沉稳的语气难掩内疚:“半夏,半夏,原谅我!我再也不会伤害你!”
半夏在男人怀里,初时还有些抵抗,渐渐便依偎在男人身上,带着哭声说:“不原谅你!坏蛋!我讨厌你!”
听见小人儿的撒娇,长空龙翔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心中是又酸麻又甜腻,更是抱紧了小家夥,不停地亲吻他头顶的发旋,一面宠溺的应道:“是,我是坏蛋,我是欺负半夏的大坏蛋!”
直到小人儿哭声渐止,长空龙翔才握住他的双肩微微推离自己的怀抱;看见小人儿哭红的眼眶,当下更是自责不已,一面温柔的抹去半夏的泪痕,一面轻柔地问:“告诉我,是谁让你这麽害怕骑马的?”
男人的温柔完全撤出了半夏的心防,他哽咽的回答:“小时候、候,第一次见到马儿,觉得很新奇就、就摸了二少爷的马,正好被他看见,就把小夏绑在马上,让、让马儿不停的跑……我、我好害怕,我向旁边的大少爷求救,可是他转头就走了——没有人救我,我真的好害怕,直到天黑,二少爷才放了我……呜——”
云府大少爷、二少爷——云鼎天、云程颐?长空龙翔握紧的拳头骨骼咯咯作响——你们真是好狗胆!
低头见小人儿哭得不停打嗝,还用双手揉着眼泪,长空龙翔心中顿时一片柔软;他轻轻拿开半夏的手,温柔的吻上小人儿的眼,轻柔地吻掉他的眼泪;那咸咸涩涩的滋味却在口中化成蜜一样的甜,长空龙翔终于克制不住,顺着柔嫩的脸颊,亲吻上了小人儿如花般的嘴唇。
“呜——”半夏吓了一跳,用力推拒着长空龙翔的胸膛,但这点力气对被他可爱样子迷住的男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被男人在瑰丽的唇瓣上厮摩许久,半夏整个人像发烧般瘫软在对方怀里,再无力抵抗;
楔子
崴嵬国,是山地与丘陵之国,以山多而险峻着称。它与南面千岛国、西面诺塔国三足鼎立,矗立一方。
崴嵬国因着山多,一种行当便应运而生,那就是——“山贼”。
官府屡屡大举剿匪,那些不成气候的帮派往往能被轻易剿灭;但有一帮山贼,别说能叫商队闻风丧胆,就是官府也从不敢打它主意,那就是“麒麟庄”。
“麒麟庄”崛起不过十年,却就已经从一开始的劫富济贫的区区山贼,变成现在三国中最大的杀手集团;“麒麟庄”高手如云,只要你出得起它开的价,只要你想杀的人是麒麟庄也感兴趣的人,那麽那人便是藏身在皇宫大内,麒麟庄也能替你铲除心头大患。
第一章
漂亮的少年坐在花轿中,穿着与身份不搭紮的凤冠霞帔,打扮得像个即将出嫁的女子般。
少年脸上是呆滞的,眼泪还挂在眼角,透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悲切;花轿外居然媒婆花娘、鼓乐唢呐一个不少,似乎并不知道花轿里头是个货真价实的少年;队伍前头骑着白马、身穿大红蟒袍的男子身材高大壮硕,像是会些武功的样子,只是喜气洋洋的脸看起来有些猥琐的感觉。
迎亲队伍刚刚出城不久,正走在狭长的山路间——这种山路在崴嵬是很常见的,翻过这座山,下午就可以到邻城,也就到得了新郎付安华的府邸——今晚,四十二岁的付老爷就可以迎娶他的第三房姨太太了。
为一个姨太太而亲自到邻城迎亲,除了要表示对新娘娘家——常州首富云家的重视,更因为自己是真的被这个小家夥迷住了,他要确保能安全无虞的娶到小家夥——毕竟这次他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一个男“妻”。
没错,虽然对外宣称自己要娶云家幺女做姨太太,其实自己娶的是云家的小儿子!云家向来不重视这个小儿子,外人不但从未见过他,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知道云家有五个孩子,最小的一个因为是丫鬟所出,所以是云家的污点,不能轻易提起的禁忌话题。
付安华就是抓住这个盲点,才能顺利娶得心上人。
骑在马上,付安华想起半年前偶然在云府後院看见做女子打扮的男孩,只惊鸿一瞥,就叫他念念不忘,即便後来得知美人是男儿身,也不曾断了独占的念头,甚至于不惜血本高价买断真丝货源,掐住云家绸缎坊的命脉,才得以借此提出要娶云家幺儿的荒唐想法。
不过看云老爷的样子,哪怕自己不耍心机,也乐得将幺子“送”出。
无论如何,自己终于抱得美人归了!想到男孩娇媚动人的脸,付安华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脸上笑得越发淫邪,满脑子都是今夜的绮丽幻想。
半夏坐在花轿中,脸上的泪水早已干透。他轻抚着自己的左腿,脸上尽是悲苦。
都是这条腿,从前连累娘不再受宠,如今竟要自己做别的男人的小妾!
云府家大业大,主子云海年轻时风流成性,一次酒後乱性让房内丫鬟有了身孕,哪知孩子出生後左腿上竟有一片硕大的诡异胎记,甚至是个左腿不良于行的跛子;向来薄情寡义,只喜欢美人,前四个孩子都异常出色的云海,毫无悬念的讨厌这个幺儿,连带孩子母亲一并失宠;虽然云府新降麟儿的消息不胫而走,但云海从不承认,外界也就只知道他有了第五个孩子,却无人知道是男是女。
半夏轻轻靠在花轿壁上,温柔的握紧手中的半块玉佩,这是娘给自己的“嫁妆”——娘是世上唯一期待自己降生、唯一不嫌弃自己的人;十五年来的悲苦人生,若不是有娘相依为命,恐怕会过得更艰难吧。
所以那个人才会以娘亲为要挟,硬逼自己嫁给一个男人。
为了让留在云府的娘活下去,自己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半夏揪紧了衣裳,心中懊悔不已,原以为偏院只有自己与娘亲,于是也就习惯捡娘亲年轻时的衣服穿,怎知就被付安华这衣冠禽兽看了去。想起付安华经常欺他无依无靠,数次对他上下其手,半夏就知道付安华看上的,不过是自己的皮相罢了。
生性单纯,却因为十多年受人欺辱,所以唯独对察言观色异常敏感,半夏知道今後等待自己的将是什麽样的生活。
闭上眼睛,感觉轿子越发慢了,半夏心想该是进山了吧。
那麽,离那人的家又更近了……
就这麽摇晃半晌,忽然外头一阵嘈杂,轿子被狠狠摔在地上,半夏给吓了一跳,只听得见外面惊叫哭喊声一片,还有刀剑相击的声音!
半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良久才想起掀开盖头看看外面的情况;可是左腿的不便,加上惊吓,半夏摔在地上——顾不得疼痛,他爬出轿外——可只一眼,就被外头的景象给吓得不轻——
花娘鼓乐们早已惊叫着逃命去了,付府的大批侍卫,在短短的时间里被杀得一个不剩;付安华高大的身子还挂在马背上,手中的剑尚未完全拔出鞘——而他的头颅却已被一个青年揪着头发提在手里了!
“啊——”
看见付安华那血淋淋、死不瞑目的头颅,半夏忍不住惊恐的失声尖叫,随即更是被吓得昏阙了过去!
半夏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看着雕花的乌木床顶和薄如蝉翼的帷幔,脑子有些混乱;忽然发现帷幔外的圆桌旁还坐着几个男人,半夏更搞不清状况了。
“所以?你就把她带回来了?”身材修长,长着一双凤眼的英俊男人隐忍怒火的问对面的青年。
脸上还有些稚气的青年老实地点点头。
男人终于忍不住爆发,额头上青筋暴冒,对青年吼道:“放过那些花娘乐手我也不怪你了,可你居然把暗杀对象的新娘带回来,还有胆子跟我说怕她给野兽吃了?!搞清楚,我们是杀手,不是大善人!常琎瑜,你真的是我们麒麟庄排名第五的杀手吗?你要不要我把你的脑子掏出来洗一洗再放回去啊你!”
男人腿上坐了一个可爱的男孩,见男人气得不轻,连忙伸出粉嫩的小手轻轻揉着男人的太阳穴,关切的说:“凤,别生气,庄主马上就过来了。”
男人一听更加头疼,轻轻拉下男孩的小手握在手中,低头对他说:“小情,解决付安华这种小人物的小事还要惊动大哥,连柯然都被大哥派去善後——我看琎瑜少不了责罚,连我都要一顿臭骂!”
“看来你已经有觉悟了?”随着一道低沉的男声,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相当高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瞟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常琎瑜,又把视线转到怀抱爱人的弟弟身上,“长空凤翥,你最近是不是太惬意了一点,要不要我亲自替你管教手下?”
“不、不必了,大哥!”长空凤翥连忙起身,“大哥,琎瑜就是这样,杀人时够狠,救人比杀人更勤快,毕竟还是孩子,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长空龙翔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忽然问:“付安华的新娘呢?”
长空凤翥长出一口气,连忙快步走到床前,掀开帷幔说:“就是这女子。”
半夏听见“杀手”两字,早先的记忆全部回笼,见他们走过来,吓得连忙闭起眼睛,大气也不敢出。
“女子?”长空龙翔微微皱起浓眉,说:“不是个男孩子麽?”
看见长年四级面无表情的大哥皱眉,长空凤翥一愣,接着便噗嗤笑出来,没遇见小情之前,自己可是御女无数,怎麽可能将床上的小美女认错呢,“哥,这副容貌,怎麽可能是男子?”
长空龙翔懒得和弟弟废话,伸手在男孩衣结上一弹,新娘礼服便滑落两旁,只着单衣的纤细身子明确的表示这确实是个男孩子的身体!
长空龙翔接着伸手想扯落亵衣,而半夏再也装不下去了,连忙支起上身,紧紧揪住自己的衣领。
“求你饶、饶了我!”半夏惊恐万状地看着眼前长相性格的男人,大大的眼睛里含满眼泪。
手伸到一半,长空龙翔有些恍惚——眼前如幼猫般瑟瑟发抖的男孩,明艳的小脸因为害怕而变得楚楚可怜,目光清澈的如同一眼泉水,就好像任何人都能在里面留下自己的痕迹的样子,能诱发别人所有保护欲。
长空龙翔呆了一瞬间,眼中划过不明的情绪波动;而後,像是对男孩突然有了兴趣,他不带语气的问道:“你明明是男儿身,怎麽成了付安华的新娘?云海葫芦里卖的什麽药?”
一句话便戳在半夏最羞于人知的地方,他猛然睁大双眼,难堪地看着长空龙翔,直到几乎含不住眼泪,才颤巍巍地低下头,低声回答:“付老爷有云老爷要的真丝,所以向云府提亲,要我联姻。”
没有忽略男孩称呼云海的方式,长空龙翔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问:“付安华迎娶的是云海的幺女——你是云海的儿子?或者是临时凑数的?付安华虽然好色,但恐怕不会傻到分不清你是男是女吧。”
听见长空龙翔一直拿自己最介意的事情当做谈资,半夏下意识的筑起心墙,努力当做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我是云老爷的儿子,付老爷也知道我是男儿身,但他并不介意我的性别,执意要……娶我。”
最後两个字,半夏几乎是挤出来的,不知是羞还是愤,脸蛋早已红得像要滴血一样。
看着半夏像被自己剥掉了最後一层保护的幼兽般,为失去最後一丝尊严而不住颤抖,长空龙翔冷硬的心竟有些不忍;这是个命苦的孩子,与云海并不是一种人,长空龙翔心中想到。
“你很漂亮,难怪付安华费尽心机也要得到你。”
这句貌似恭维的话终于击溃了半夏仅存的自尊,他发出一声细微的悲鸣,眼泪大滴的滴落在揪着衣服的手上。
连长空凤翥都有些可怜这男孩,长空龙翔却似没看见,接着淡淡地说:“但是他不配。”
半夏以为会听到更恶毒的话,却不想长空龙翔竟说常州数一数二的富商付安华配不上自己。
呆了一呆,半夏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长空龙翔,正好对上男人炯然有神的眼睛——里头没有一丝轻蔑,反而透出温柔的气息。
“你叫什麽名字?”长空龙翔不动声色地轻轻用棉被拢住男孩衣裳不整的身体。
“半、半夏,我叫云半夏。”本来筑起的心墙,竟因长空龙翔一个简单的动作而消弭了;毕竟是被欺负惯了,别人给出的一点点温情就能让他敞开心扉;“我出生时,云老爷有些咳嗽,所服用的药方上有一味‘半夏’;娘亲求他给我一个名字,于是云老爷就随手写了这两个字给娘亲。”
说这话时,半夏语气很是自卑;他向来羡慕别人的名字有内涵,可是娘亲识字不多,自己便只能一直用这个名字。
“半夏……”长空龙翔轻轻念了几遍,对半夏说:“虽然云海很草率,但歪打正着,这名字很美,很适合你。”
半夏苍白的小脸瞬间通红起来,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脸自然地男人,心中莫名有些躁动和羞赧。
长空凤翥瞪大眼盯着自家大哥的背影,完全无法想象平时不苟言笑的大哥居然可以一脸严肃的调戏人家——简直是情场高手的样子嘛!
长空龙翔伸手摸了摸半夏的脸颊——他从一看见半夏就想做的事——果然如想象中一样柔嫩;他温和地说:“这里是麒麟庄,我叫长空龙翔,是这里的庄主;你不必害怕,可以先在这里住下,等付安华的事平息後再送你回家;我身後这人是我弟弟,叫长空凤翥,有什麽事都可以找他。”
有些不舍的收回手,长空龙翔站起身来,对半夏说:“今天一天肯定吓坏你了,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对长空凤翥和常琎瑜说:“跟我来书房!”表情却已经变得冷硬了,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长空凤翥心中一阵哀鸣,他拍拍小爱人的脸,问道:“小情,能暂时先帮我照顾半夏吗?”
小情握紧小拳头拼命点头:“凤,交给我吧!”
看着爱人可爱的样子,长空凤翥心中稍稍有些安慰,转身拽起罪魁祸首常琎瑜,连忙大步追大哥去了。
愣愣地看着长空龙翔走出房门,半夏还有些难以平复。
小情试探地爬上床坐在半夏身边,轻声喊:“半夏,半夏?”
半夏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可爱的男孩子,有些怕生地回应道:“是、是!”
小情看半夏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他甜甜的对半夏说:“我叫聂情,你叫我小情就可以了;凤让我照顾你,我们来做朋友吧!”
有些跟不上小情的跳跃思维,也跟不上他自来熟的速度,半夏只能呆呆的点点头。
“太好了!”小情发自内心的高兴起来,兴奋地说:“麒麟庄里都是些大男人,只有常琎瑜年纪小些,可是他老是呆呆的;虽然小甯偶尔也会来找我玩,可是凤都不准我和小甯在一起……”兴奋之下絮絮叨叨地对半夏说着。
半夏安静地听着,对陌生的名字有些好奇,不由轻轻问道:“小甯?”
见半夏有在认真听自己的话,小情马上开心地回答:“小甯就是凤和庄主的娘亲啊!小甯是好人哟,经常带着小情去玩,可是凤每次都会很生气,说小甯是惹祸精,所以都不准我和小甯玩!”
隐约能感觉到小情和长空凤翥之间的亲密,半夏不安地问:“那不就是长空夫人?是长辈的话,小情不能直呼其名吧?”
小情歪着脑袋,率真地回答:“可是小甯不许我叫她‘娘’啊,她说那样就不能做朋友了;而且凤也说没关系,小情可以叫娘亲小甯。”
这是什麽样的一家人啊?半夏越发呆愣了。
小情却像是想到什麽,兴奋地从床上蹦起来,草草穿上鞋子就往外冲,一面回头对半夏说:“我去找小甯来,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半夏你等着喔!”
半夏来不及喊住小情,只能看着他一头冲出屋子。
小情一走,屋子顿时安静下来,半夏不由得往床里头缩去,一边打量着这个屋子:乌木的大床,挂着式样朴素但质地轻柔的帷幔;与床同色的乌木镶大理石圆桌和圆凳,同色的案几和太师椅;墙上挂着山水画和一柄古剑,墙脚摆着一个硕大的瓷缸,里面植了一株黄色的睡莲;床边的铜炉燃着龙涎香……自然是自己与娘亲的小屋不能比拟的,但又不像云府大厅那样极尽奢华。
想起云府,半夏忍不住将头埋进双膝——不知娘亲怎麽样了呢?
自己假装昏迷时,听见长空凤翥说他们是杀手,可是却完全不像是啊;想起长空龙翔温柔的眼神,半夏忍不住又红了脸颊,明明是个长相冷硬的男人,怎麽偏偏那麽温柔呢?
伸手摸摸长空龙翔碰过的脸颊,男人大手干燥温热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脸上。
半夏犹自沉浸在回想中,却给房门被踢开的巨大响声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身材娇小、面容端丽的女子拉着小情冲了进来。
女子见窝在床上的半夏,眼睛顿时亮起来,扑过来问道:“你就是半夏?你就是被我大儿子留下来的半夏?”
呆了一呆,半夏马上明白过来眼前之人是谁,吓得连忙想下床行礼,“长、长空夫人——”
长空甯儿一把按住半夏,不耐烦地说:“哎呀,不要那麽拘礼,先回答我——你就是龙翔说可以留下来的半夏?”
“是……”半夏被按住,行不了礼,不安地回答道。
“太好了!”长空甯儿一把抓住半夏的手,眼睛亮晃晃的说:“龙翔第一次开口让谁留下来耶!他一定很喜欢你!”
长空甯儿率直的话语让半夏顿时红透了脸,结结巴巴地说:“庄主只是、只是让我暂时借住……”
“那就很了不得了好不好?”长空甯儿兴奋地低叫:“是龙翔诶!是那个木头人长空龙翔诶!我给他找来的花魁在他面前脱光光,他只会一脸木讷地说‘滚’的长空龙翔诶!”
对于长空甯儿越来越直白的话,半夏羞得低下了头,喃喃地喊:“夫人——”
“哎呀,”长空甯儿拍了半夏肩膀一巴掌,豪爽的说:“就和小情一样喊我小甯就好了,别夫人来夫人去的!”
常年生活在等级森严的云府,半夏一时难以适应长空甯儿的言行,他为难的看向站在一旁笑眯眯地小情。
小情凑过来开心地说:“半夏,你就叫娘小甯好了,你叫她‘夫人’她会很不舒服的!”
半夏看看小情,又看看一脸期待的长空甯儿,半晌才试探的轻喊:“小甯?”
长空甯儿简直乐得不行,用力抱住半夏,开心地大叫:“我有大媳妇儿了!哈哈哈,长空龙翔,你小子也栽了!”
半夏一听又羞又紧张,连忙说:“小、小甯,不要乱说,万一被庄主听见怎麽办?”
长空甯儿满不在乎地回答:“这本来就是事实呀!”她转了转眼珠,忽然回头对小情喊道:“小情,小情,我带过来的东西呢?”
小情马上将手中的包袱交给她,两人笑得异常开心,七手八脚打开包袱,里头都是华丽的女装。
“半夏,我听小情说你什麽行李都没带,只穿着一件新娘礼服,所以就带了几件衣服过来——”长空甯儿忽然一脸期待状,故作可爱地问:“可是我只有女装——你愿意将就一下吗?”
半夏在云家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府中下人每年两件的新衣都没有他的份,他早已习惯了穿母亲年轻时的衣裙,所以并不抗拒穿女装;而且他看得出长空甯儿没有恶意,只是单纯想把自己当娃娃一样打扮罢了,所以也就微笑着答应了。
长空甯儿一直想要有个女儿,偏偏生出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小儿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爱的爱人,却严厉禁止她将小爱人打扮成女孩子,憋得她很是辛苦;如今终于盼到一个乖得不得了的孩子,长空甯儿在外厅等待都异常兴奋。
所以当半夏用怯怯的声音说好了时,长空甯儿马上冲到床边——床上已然是个看不出性别的美人,鹅黄的绸缎裹胸长裙,外罩白色薄纱,映衬得人儿就如瓷缸中的睡莲一般,既清纯又妖艳。
“半夏!”长空甯儿惊喜的一把抓住人儿的手臂,想将他拉下床来,急于给长空龙翔一个惊喜。
书房里,一片低气压,长空龙翔背对着两人,语气低沉地问:“把人抓来干什麽?别告诉我你真的是怕他被野兽吃了。”
常琎瑜一改方才呆呆的样子,回答道:“回庄主,委托人是付安华的原配和两人的长子,契约是‘杀了付安华,让三姨太也消失’;我倒是想杀了云半夏,但是看他被死人也能吓得昏过去——我有些下不了手——所以劳烦庄主做个决定。”
长空龙翔没有回答,脑中浮现起半夏瑟瑟发抖的样子——确实很难叫人对他下手——即使是他们这样杀人如麻的杀手。
“先让他住在庄里吧,”长空龙翔用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虽然不想承认,但那男孩确实很让人心动。
长空凤翥偷偷松了口气,恢复平时的无赖样,坏笑地问:“大哥,你不会是……”
话没说完,却被门外的侍卫打断了——“庄主,有事禀报。”
长空龙翔转过身来,淡淡说:“进来。”
侍卫快步走近长空龙翔,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长空龙翔脸色突然沉下去。
很少看见大哥变脸,长空凤翥紧张的问:“大哥,出什麽事了?”
长空龙翔一面疾步走出书房,一面冷冷回道:“你的聂情把娘带到半夏屋里去了。”
长空凤翥不由垮下肩来,心想着:小情啊,你是要玩死你相公吗。
被长空甯儿用力拽下床来,可偏偏左腿不能行走,长长的裙摆又将右脚绊住,半夏就这麽狠狠摔到地上!
长空龙翔一进入屋内,看到的就是这景象;向来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顿时烟消云散,一股无名火迅速窜上脑子,他大步走到半夏跟前,紧张地将人儿抱进怀中,一面吼道:“长空甯儿!你一天不惹事会死吗?!”
轻柔地将半夏放回床上,长空龙翔回首怒瞪着自己的娘亲;长空甯儿委屈的扁扁嘴说:“我不知道半夏会被绊倒嘛。”
见她还要顶嘴,长空龙翔额际血管一凸一凸,就要发飙;半夏连忙抓住他的衣角,急切地说:“庄主,不是小甯的错,半夏本来就是跛脚!”
长空龙翔怔住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眼神奇怪地看着半夏,重复道:“你是……”
对长空龙翔有着好感,此时却要亲口承认自己最大的缺陷,半夏泫然欲泣地点点头。
长空龙翔沉默了一会儿,背对着众人说:“都出去。”
小情很担心半夏,长空甯儿则是很不服气,都不打算出去;长空凤翥却不敢再挑战大哥的极限,只得一手一个,硬是将两人连拖带抱的拽了出去。
屋里一阵尴尬的沉默,长空龙翔忽然解起半夏的衣结!
半夏脸一红,急忙拽住衣服,羞赧的摇摇头;长空龙翔微微一笑,温柔的说:“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好不好?”
无法抗拒男人的笑,半夏羞怯的将脸撇向一边,慢慢松开了双手。
长空龙翔看着少年羞得连眼睫毛都在颤抖,心中突然充满怜惜,手上力道越发轻柔,小心的揭开外面的薄纱,接着便是裹胸的长裙。
“抱歉,我娘就是喜欢恶作剧,给你穿了女子的衣裙。”
半夏红着脸,小声说:“没、没关系,我在家中就是穿娘亲的衣服,小甯让我穿女装……我不讨厌。”
听着这话,长空龙翔可以想象半夏在云家的生活——本该生气的,可是半夏说话时的羞赧却带有一种奇异的诱惑,长空龙翔喉头滚了滚,突然发现身着女装的半夏有种超越性别的媚惑。
检查了细瘦白皙的手臂,长空龙翔轻轻掀起半夏的裙子,轻柔却迅速地抓住半夏刻意想藏起来的左腿——
一大片黑色的胎记盘踞在白嫩的大腿上,看起来很诡异。
半夏难堪地想缩起腿,一种被人直视残缺的自卑几乎逼出他的眼泪,“别看——”
“为什麽不看?”长空龙翔轻柔地来回摩挲着人儿的胎记,抬头凝视人儿的泪眼,“你不觉得它很像一只小老虎吗?很可爱。”
小老虎?半夏疑惑的抬头看着长空龙翔,却又羞又惊的发现他竟然在解自己的盘扣!
“你、你要做什麽?”半夏急忙低下头去。
长空龙翔脱下上半身的衣服,用手抬起半夏的下巴,要他看向自己的胸前;半夏抵不过男人的力气,颤巍巍抬起头,却惊然看见男人前胸纹有一只斑斓猛虎!
“看,你的胎记像不像这只老虎?只是你的胎记要小一些罢了。”
半夏不由得低头打量自己的左腿;从前因为觉得这是自己的残缺,所以从来不愿细看,可今天被长空龙翔一说——这胎记竟然真的形似一只小老虎!
惊喜地抬头,半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新奇;那种媚惑并没有消失,而清纯的诱惑却更明显了。
长空龙翔爱怜地看着小家夥好奇的观察自己的胎记,大手忍不住爬上了长裙的结。
“不要!”半夏按住长空龙翔的手,害羞的拼命摇头。
长空龙翔耐心的哄到:“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记得吗?”
半夏却还是摇头,脸上除了害羞,还多了一种惊慌。
不忍心小家夥害怕,长空龙翔只好压下欲望,重新替他系好衣结,温柔的抚摸半夏的头发,轻声说:“你不要,我就不看了,但只要有一点点不舒服,就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半夏顿时松了一口气,脸儿红红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柔顺的点点头,终于破涕为笑了。
看着半夏清新动人的笑颜,长空龙翔呆了一呆,不由在心里暗叹道:长空龙翔,你不过也是个普通男人罢了。
半夏却不知道男人心里早已有了对自己的欲望,小小心思尽是忍不住的欢欣雀跃。
第二章
“半夏、半夏!”
朦朦胧胧中,半夏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眨了眨眼,半夏看清眼前是兴奋地小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