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身体清爽,灵气充沛,就不麻烦华峰主了。”念殊恭恭敬敬朝着华妙淳行了一礼,再次婉拒。
强扭的瓜不甜,强诊的病不好,华妙淳见这师徒两个都不愿意,只能作罢,摆手示意两个人去客房休息,这个院子得找弟子来清理。
等到了客房里,念殊在椅子上坐下调息,而薛妄柳则打发柳奉玉去准备药浴,自己亲自念殊泡了杯灵茶塞到他手里。
见念殊一直盯着自己的方向发呆,薛妄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定是看不见之后,才问:“怎么了?难道是突然到了元婴期觉得不舒服吗?”
念殊点头又摇头,笑着道:“只是观感通明让徒弟有些不习惯而已。”
“没事,我从前结婴的时候也这样。”薛妄柳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手指搭上他的手腕,确定灵气运转都正常,这才移开手疑惑问:“你原本不过是参悟,怎么直接从金丹一杆子支到元婴去了?”
念殊一愣,沉默了一会才道:“徒弟也不知晓,只觉得当时的感觉玄之又玄,触到众妙之门,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劫雷在侧不得不发了。”
“喔噢,听上去挺意识流。”薛妄柳挑眉说了一句酷,惹得念殊又是一笑,轻声问:“师尊守了弟子一夜,现在可要休息?”
薛妄柳正准备说不用,但眼睛余光里突然有只小强爬过。刻在DNA里面的东西动了,薛妄柳瞬间脱鞋打虫,动作一气呵成。
连着“砰砰砰”几声响起,念殊明知故问:“师尊,你在干什么?”
薛妄柳单腿跳了几步,把鞋重新穿上道:“没事,就是有个虫子被我打死了。”
念殊点点头双手合十道:“那我为它超度吧,希望它早登极乐。”
“倒也不必。”薛妄柳蹲在地上盯着那已经支离破碎的虫尸一阵,起身道:“这我身上的灵穴大部分都已经冲开,灵力充沛,不用着休息。倒是你这几日参悟渡劫,待会的药浴多泡一会,泡完就去休息一会。”
念殊眨了眨眼应了一声,等到柳奉玉过来说药浴已经准备好,便朝着薛妄柳行了一礼,起身离开。
“你也去休息吧。”念殊走到一边的蒲团上坐下,朝着柳奉玉一笑,“顺便去给你师兄师姐们报个信,叫他们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柳奉玉磨蹭着有点不想走,黏着薛妄柳又说了几句话,见姑姑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这才不情不愿起身离开。
薛妄柳撑着头听见房门关紧脚步声走远,这才慢慢直起身,脸上的倦容一扫而空,轻声道:“出来吧,老六走了。”
过了一会,开着的窗户动了一下,一个人影渐渐现身。
抱着玉如意的司蓁朝着薛妄柳笑了笑,轻声问:“姑姑,你怎么把我的虫打死了!”
“废话,谁看见蟑螂不打?”薛妄柳瞥他一眼,“而且华佗峰这种救命的地方,还有蟑螂,当心被华妙淳发现,蟑螂窝都给你掀了。”
司蓁一笑:“那我以后小心,不让他们发现。”
他收起扇子,给司蓁倒了杯茶放在桌子上,弹了弹自己的衣服道:“你细心,从来不会让这种疏忽出现。”
见司蓁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脸上还有些血痂疤痕,薛妄柳心软了软,又问:“那瘟病可好了?”
司蓁点头:“只剩一些疤还没好了。”
他行到桌边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姑姑叫五师妹吩咐给我的事情都已经布置下去做了,只是就算我们的这边的人再如何解释,有些人也听不去的。”
“无妨,人本来就是只会听自己想听的,双标得很。”薛妄柳冲他笑了笑:“不必担忧这件事。”
屋里的香燃着,薛妄柳看着那线香掉下一段,缓缓道:“解释不过是一时之计,治标不治本,还是要把散播这些话的人找到才是。”
“姑姑不必担心,我已经吩咐人去做了。”司蓁摸了摸自己的如意,轻声道:“一定会将人找出来,带到姑姑面前,任您处置。”
薛妄柳点头。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司蓁杯里的水喝完,他才看着薛妄柳的脸色缓缓道:“先前我发现华峰主一直在有意无意拖慢我与大师兄还有二师兄的恢复速度……”
见姑姑没有皱眉,没有出现惊讶的神情,司蓁便继续道:“看来姑姑也是知情的,是因为大师兄吗?”
“怎么这么说?”薛妄柳看他。
司蓁顿了顿,轻声道:“大师兄自六年前从峰谷秘境回来之后,这些年一直头疼,疼得有些不太正常。我之前也为他检查过,但并未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薛妄柳沉默了一会问:“这几年你大师兄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这倒是并未发现。”司蓁摇头突然一顿,“不过五年前大师兄有天晚上偷偷下山出去了一趟,但很快就回来了,我问他做什么去了,他也不说。当时我们只以为他是有了相好的修士,下山去见面,便也没有多问。”
薛妄柳心念一动:“是什么时候?”
“具体的日子倒是记不得了……”司蓁想了一会,突然道:“我想起来了,就是姑姑你离开华寒宗的前几天的夜里。”
作者有话说:
薛妄柳:duang一下,头发就没了。
念殊:天下无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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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个假,突然有点事情,周末两天都不更新。谢谢是牧奎笙e的鱼粮
第75章
满室的水光波荡,弥漫的药味和师尊身上的有些相似。
念殊泡进药浴的一瞬间,眼前的光又消失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坐在浴池里感受包裹他的温暖水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安静打起坐来。
结婴之后脑中莫名出现的画面被再次回想,念殊明明坐在温暖的药浴池里,却感觉自己正行走在雪地之中,背着箩筐拾柴。
伸出的手满是冻疮,又疼又痒,身上的灰色僧袍扛不住风,只能竭尽全力运行灵力来御寒。等他背着柴火回山寺之中,柴火被拿走,手中被塞了个馒头,如同石头一般冷硬。
他是被这山寺捡回来的孤儿,自幼便落发为僧,跟着别的佛修一齐修炼佛道。只是因为他修炼的速度最快,便遭到了排挤,日日被分配些杂务。砍柴挑水洗衣服,样样不落。
只是有一日山寺里来了一队穿着金袍法衣戴宝冠的富贵和尚,对这庙里住持说了些什么,直接将自己也带走了。
然后念殊看到了熟悉的聆音菩提宗,看到了一个老和尚。他摸摸自己的头,告诉自己是天生佛骨之人,是有大造化的人。
回忆到这里中断,念殊听见身体里那个声音问:“感觉可还好?”
“方才那是谁的回忆?”念殊有些迷茫,“是我的吗?”
那声音轻声说:“是从前的你。”
念殊顿了顿,轻轻摸着自己的手,上面光滑没有伤疤,也不曾长过冻疮而变粗,只有一层因为修行而磨出的茧。
“从前和现在不一样。”念殊说着又问:“你之前说准备了三百舍利全然无用,是什么意思?”
那人只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
“我观佛修典籍,那轮回八苦道虽然玄之又玄,但却不曾有人修炼时候失魂掉魄,气脉破损不全,除非人为。而你又准备好了三百舍利……”
念殊双手合十,不由得阿弥陀佛一声,缓缓问:“你是早就料到了这些做好的准备,还是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你很聪慧。”那声音带着几分欣慰,似乎念殊能想到这些让他很高兴,但他依旧没有回答念殊的问题,反而说:“你有心中有疑惑,我心中也有,不如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回答你一个问题。”
念殊点头:“可。”
“你眼可视物,为何不看天之辽阔观地之广袤,偏偏眼中只有雪柳仙姑一人?”
念殊反问:“天之大地之广,可有我师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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