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年风一样离开了太平间。
苍组长立在门前,等白楚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走了出去,到有信号的地方给会长回拨了一个电话。
“他通过了。就是估计以后会讨厌我了,这么得罪人的事儿为什么要交给我干啊。”苍小耳说,“对了,程驰是谁,蚜虫岛学员里有这么个人吗?”
“一位优秀的战士。上楼,我告诉你。”
白楚年回到病房区,这里已经恢复了秩序,问了两位护士才在一间病房找到了兰波。
病房里挤了五只幼年期和培育期实验体,兰波怀里抱着一只双眸异瞳的波斯猫实验体,剩下的四只哇哇大哭他也不管。
“你也太偏心了。”白楚年把剩下四只都拢到怀里,抱到腿上,嗅到同类强者的气味,几个小家伙都乖巧起来,咿咿呀呀地往白楚年身上抱。
“要是我们有宝宝了,是只小狮子,会被你溺爱成什么样儿。”白楚年垂着眼睫,声音疲惫。
“嗯,什么都给他。”兰波托起波斯猫的腋窝举起来,“天赋、美貌、健康、一切。”
“那如果是条小鱼呢。”
“就凑合给点。他应该自己去大海里锻炼出坚硬的鳞片,而不是等我喂他。”
白楚年没回答,低着头,摸了摸坐在自己腿上毛茸茸挤着的四个小脑袋。
“randi……”兰波放下波斯猫,坐到白楚年身边,手搭在alpha头上揉揉,“我们回去吧。”
“还不行,我得趁着天还亮去通知牺牲战士和护士的家属。”
“我也去。”
“你别了,我带揽星去。他也应该提前适应一下。”
傍晚,蚜虫市各大新闻台已经在报道今天的恐怖袭击事件,各家各户都在紧张关注着新闻。
白楚年站在一户贴着春联的人家门口,毕揽星就站在他旁边,半抬着手迟疑着不敢按门铃。
“楚哥……”毕揽星忍不住回头用求助的目光望他。
“算了你到我身后来。”白楚年拨开他,按响了门铃。
是位三十多岁的omega来开门,身上还绑着围裙,一见白楚年胸前的徽章和严肃的表情,omega的脸色也倏然变了,僵硬地瞪着他们。
白楚年说完情况,那omega在门前恍惚地呆站了好一会儿,没关门就往屋里跑了。
没过多久,他端来桌上的一盆西红柿鸡蛋汤,劈头盖脸往白楚年头上脸上泼出来,拖着哭腔骂了声滚,然后重重关上了门,门里传出呜呜的哭声。
毕揽星没见过这场面,都吓呆了,自己身上也被波及到了一点汤汁,半天才想起摸纸巾:“楚哥、楚哥你烫着没?”
“走吧,下一家。”白楚年转身离开。
出了单元门,兰波卷在外边空调罩子上,一见白楚年,伸出舌头哧溜几下把他脸嗦干净了。
“有点淡。”兰波吧唧了两下,“你们还留下吃了饭吗?那我也回公寓吃饭了。”
“走吧。”白楚年看了一下手机里的地址簿,“没时间了,等通知完再洗吧。”
一连走访了五家,天彻底黑了,白楚年走出一个单元门,手臂和脸上留了两块淤青,不过出了门就自愈了,年迈人类的两拳而已,对他造不成任何实质伤害。
走出单元门,毕揽星已经像失了魂一般,脚步虚浮地走出两步,忽然跌坐在地上,扶着自己在钟楼上受伤包扎的手臂无声地掉泪。
白楚年也蹲下来,靠在他身边,烟盒已经空了,只能无聊地玩打火机。
“我觉得很委屈。”毕揽星偏过头,快速地用衣袖抹过眼睛,哑声说,“我们已经在尽力保护所有人了。”
“你胸前戴的什么。”
“ioa特工组自由鸟徽章。”
“做对得起它的事儿就可以了。”
“……”毕揽星喉结动了动,“是。”
远远的有位老人打着手电颤巍巍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白楚年四周看了看,周围没人,感觉是冲自己来的。
老人在他们面前站住,一见老人手里的保温桶,白楚年下意识就想躲。
那老太太用手电照了照白楚年的脸,用含糊的方言说:“是你,我在电视上见着嘞,我家孙孙险些被玻璃砸,你这小伙子给挡嘞我住这小区,听老张头说你们来了,就出来看看,还好赶上,上家坐坐吧。”
白楚年愣了愣,在裤子上蹭了两下手站起来:“不用老太太,你住哪单元的我们给你送家去。”
“你说甚么?”老太太耳朵不大好,把手里的保温桶往白楚年手里塞,“言会长说你们干员不收礼品不收钱,新炖的绿豆汤拿着喝,解暑败火的。”
白楚年给了毕揽星一个眼神,毕揽星回过神来,拍了拍膝盖的土站起来,一手帮老太太提东西,一手搀着她往单元门走去。
楼上有家阳台灯亮着,窗台上有个小孩,趴在紧闭的玻璃上朝下面挥了挥手。
白楚年打起精神,仰头笑笑,露出虎牙给他比了一个耶。
第178章
天空有轰隆声靠近,一架客机循着航线往蚜虫机场去了。
两人把最后三户人家通知到,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白楚年要回自己的公寓,与他在路口分别。
毕揽星在蚜虫市还没有自己的房子,他也不想回总部,这时候夜深人静的,马路上偶尔会过去一辆有人的出租车,毕揽星很想回父母家。
但想起老爸把他扔到蚜虫岛特训基地,撂下话说不训练到能保护自己的程度就不要回家,等今年生日他就成年了,现在虽然已经得到了搜查科的职位,但实战上仍然不上不下的,他也不想回去,没意思。
公园路边偷偷卖散装烟的小贩还没回家,毕揽星在周围徘徊了一会儿,跟他要了一盒,然后做贼似的跑了,到码头上蹲下,学着白楚年的样子,抽出一根咬在嘴里点燃。
点燃的一瞬间,烟雾熏到了眼睛,火辣辣地痛,毕揽星闭上眼,眼睑慢慢地红了。
这个东西是苦的,味道黏在舌头上吐也吐不干净,也并没有什么大脑被麻痹的感觉,不明白为什么老爸喜欢,锦叔喜欢楚哥也喜欢,如果说这是大人才能体会到的东西,可楚哥也还是个小孩呢。
毕揽星把烟盒和打火机推远了,盘腿坐在码头,望着一点一点灭灯的海岸线。
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毕揽星惊了一下,是个视频邀请,备注阿言。他赶快接了起来,视频那一面,陆言也在外面,看样子是在赶路,头上的兔耳朵因为走路太快一蹦一蹦的。
“你又改名字了,‘猛男帅兔挺举300斤胡萝卜’……这叫什么ID啊。”
“哎呀,那不重要。我刚刚回总部了,你怎么不在?”
“你是回来看我的吗。”
“走开,谁看你,我也是有任务的。而且有些事我必须回来找白楚年问清楚,他怎么也不在。”
“……唔。”
“你干什么,我还没消气呢,我回来就是要暴打你一顿,你为什么那么敷衍我?”
“你在哪,你听我解释。”
“你不要解释了,我都看见你了!”
毕揽星回过头,暗淡的路灯下,穿淡绿色迷彩半袖和工装裤的垂耳兔omega站在那,遥遥地望着他。
毕揽星刚站起来,陆言踩着吱吱作响的木板朝码头跑过来,一个飞扑撞在了毕揽星怀里。
两人一起向后倒去,毕揽星手指伸长,藤蔓缠绕到承重的铁柱上,稳稳地将倾倒的身子拉了回来。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每次考试考砸了,你都来这发发呆。”路上站台和地铁都在播放今天的恐袭新闻,陆言也大致了解情况,仰起头看他,“你怎么了?”
“没事儿。”毕揽星抱住他,下巴放在他毛茸茸的头顶上。
“你哭过?”陆言疑惑地打量他,又看见了不远处堆放的烟盒和打火机,似乎一下子从凝固的空气中感受到了揽星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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