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腓腓被察觉出他有些异样的骁寒哥哥捧着脸手动转移了视线,不过等骁寒哥哥松手之后,他还是有些想要侧头往外看。
楚骁寒其实是知道冯悦怡的存在的,也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当然他之所以知道,并不是因为他私下里调查了什么,而是光明正大的直接问腓腓伯伯要的照片看了两眼。
来时经过那个红绿灯路口时他恰巧没有看到车外那一行人,不过此时却是没有再错过。
腓腓在一旁睁着眼睛还想往外看,楚骁寒见他应该是没有太难过的样子,就没有再第二次阻止。
车外,单方面的争吵或者说责骂还在继续,腓腓原本是没想打开窗户的,谁知道坐在其他座位上的同伴听到这边的动静,还以为是腓腓有什么事,于是系着安全带倾身探头过来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而在这一过程中,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碰到了车窗按钮。
隔着那一条刚好开了的一条车窗缝,原本就正在看那边的腓腓和心烦之下转移视线的女人对视。
女人瞬间瞳孔一缩,显然是认出了坐在车上往外看的少年。
时隔多年,也许冯悦怡并不能一眼认出那个当年被她抛下的孩子,但是自《神陆》上映后,哪怕她本能想要去逃避,也无法避免下意识的去关注。
冯悦怡和腓腓对视的那一眼中有逃避、有希冀、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最终,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耳边传来的依旧是那不绝于耳的埋怨声,她的脚原本是想向前迈步,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逃避似的转开视线,不再往那车上看。
不多时,车窗再次被关上。
良久,堵着的车渐渐被疏散,眼前再也没有了停靠在路边的那辆车。
回去的一路上,冯悦怡感觉自己的腿酸胀的像是不像自己的一样。
其实这些年她过得也算是平静,唯一美中不足的也许就是继子和继女对她都不亲近,连带着丈夫为了怕两个孩子多想,也不愿意她再生一个他们的亲生孩子。
可是她也认命了。虽然时间的流逝,她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资本。而这些年不算养尊处优,但也衣食无忧的生活到底是让她失去了换另外一种生活方式的勇气。
索性,日子就这么过吧。
只是她想这么过日子,却不代表日子真的就会这么过下去。
刚回C市的那年,因为目睹了儿子偷拿人家东西还被人赃并获的一幕,所以从那以后任少辉对自己的一双儿女教养也比较严格。
但可能性格这个东西就是天生的,今年在大学上大四的任嘉泽依旧是有些冲动。
大学里的好友因为女朋友的原因得罪了一个豪门子弟,险些被那些豪门子弟逼到精神崩溃。所以任嘉泽一怒就去给自己的好友出头,冲动之下还把带头的那位叫做李峰的豪门子弟给打了。
他这一打不要紧,整个任家从此以后就开始麻烦缠身。
原本已经自己开了一家公司的任少辉忽然被股东要求撤资,公司的好几个项目被人半路截胡,如果再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公司的资金链就要断裂,他本人也要债台高筑。
还有任嘉泽,走在人少的街上时忽然被人套着麻袋拖到巷子里打了一顿。如果不是有行人看到,那群人下死手之下,怕是手脚都得被打断了。
任可欣也惨,出门就被人当头淋了一桶鸡血。肇事者倒是被送到警局了,可是那人就咬死了是随机作案,即使被拘留也是一脸的吊儿郎当。任谁都能看出来是有恃无恐。
一家人焦头烂额,剩下唯独冯悦怡可能是因为在M国被迫戒赌瘾的那些年被锻炼出了警惕性,事情一出,她一连好几天都没出门,这才险之又险的躲过了。
以上这些还都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的几天里,更过分的事情更是源源不断。
整个任家就像是掉进了泥潭里,有意整治任家的背后之人看起来像是不用钝刀子剐了他们不罢休。
好不容易任少辉求爷爷告奶奶的打听清楚了到底是何方神圣想要整治他们一家,却整整半个月下来连人家的门都没进去过,更别提道歉。
好不容易,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相互对视,眼中尽是仓皇。
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整个世界仿佛都发生了改变,希望似乎变得触手可及。
没有吃过糖的人,哪怕现在你让他一个月才只能有一颗糖,他们也舍不得了。
可是能想到的,该用的方法他们都已经试了个遍,全都无济于事。
当有钱有势的人真的想要对付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多的是不严重触犯法律,却活活能把人逼疯的手段。
哪怕是曝光到网上,先不说没凭没据,就说从曝光到对方迫于舆论出面,这段时间里他们怎么办?
他们要能豁得出去还好,横的还怕不要命的。可问题是他们豁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一家人就这样呆坐在沙发上,没有吃晚饭,也谁都没有开口。
丈夫任少辉一脸的颓废,继子继女全都眼眶通红。冯悦怡再次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再次把话又咽了回去。
不知者不畏,以前的她年轻,做事不过脑子敢算计林斯年,那是她运气好,林斯年看在孩子的份上没和她计较。
可是因为丈夫开了公司,她陪着他出入酒会见识的多了,也听多了各种豪门阴私,她才骤然出了一身的冷汗,明白了自己当时到底是有多无知者无畏。
一个二流世家的豪门子弟都能把他们逼成这样,换成林家……
M国经历的一切到现在还让她心有余悸。
她现在根本就见不到林家的任何人,她在林家人面前也没有任何情面可言。她唯一能依仗的,其实只有那个孩子对她可能残存的感情。
可是,那个孩子,他是整个林家的逆鳞。
这件事自从那年回国在商场遇见林家人后,她就已经清楚了。
她现在和丈夫还有继子继女一起,她最多就是顺带被报复的。对方虽然被打了,但是也没有伤筋动骨,应该不至于逼得他们家破人亡,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规则存在的。
但是如果换成是林家人,被他们知道她又把主意打到了那个孩子的身上,到时候,就换成她一个人独自承受林家的怒火。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还有如果以曝光那孩子的身世为由要挟林家帮忙,先不说林家如何做,那孩子的粉丝们如果知道她当年做的事,别说爱屋及乌,估计能直接生吞了她。
这点,冯悦怡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而且,她最不想承认的是,当看到那个孩子被无数人簇拥着站在舞台上时,她心里…其实是后悔了的。
然而后悔无用。他已经有了那么多纯粹的爱,又哪里会再稀罕一份迟来的、甚至不那么纯净的母爱。
就这样,任家一家四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居然就这样开着灯相对枯坐了一夜。
***
“事情就是这样。”
林景历的书房内,林景历、林斯年、还有腓腓三人坐在一起,林斯年把当年的事情没有掺杂个人观点的慢慢说给了腓腓听。
站在林斯年的角度,他其实是不想和腓腓说这些的。
每个孩子天性中就有对父母的期待,哪怕现在就算腓腓还想着妈妈,他也不怪他。
但是他怕腓腓受伤。
最后在林景历的劝说下,他还是选择了没有隐瞒的全部告诉他。
包括现在任家出事,如果说林景历一点都不知道,林斯年都要怀疑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之所以撒手不管,林斯年也明白林景历的打算。
他是想把这件事的决定权交给腓腓。
腓腓现在已经长大了,他们也不是什么封建式的大家长,孩子该有知情权。
腓腓坐在沙发上,罕见的在听家长说话时没有直视他们的眼睛,垂着眼眸好像是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腓腓开口了:“爸爸,我能去那里看一下吗?”
腓腓口中的那里,自然说的就是任家目前的住处。
林斯年看起来非常开明的点了点头:“用爸爸陪你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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