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明的妈妈招呼他们俩坐下吃点心,还给他俩泡了茶。他们平时在老张面前就没大没小惯了,也不跟他客气,该喝就喝,该吃就吃。
“席雨眠怎么样?听说你去了温陵念书啦?还习惯不?”
席雨眠看了一眼林驿桥,说:“还行吧。学校管得比较严。”
“那你得好好念书,别辜负了林驿桥天天给你补课的一番苦心。”张英明说。
“他知道的。张老师您在家就好好歇着,我们都挺好的。”林驿桥抢着说。
“你脑子清楚,我不担心,这小子糊涂,我担心。”
席雨眠被老张教训,也不敢说什么。至今为止他都不知道老张知道了多少,为什么要袒护他。
“我,我要谢谢张老师……”席雨眠支支吾吾地。
“谢什么?差点没把我气死了。那还真不用谢,要磕头谢罪。”
席雨眠讷讷无语,林驿桥也不知该说什么,张英明看着他们俩,似乎想问什么,但最后又改口:“林驿桥,班上还好吧?”
“不怎么好。”
“哦,怎么个不好法?”
“都想您想出病了呀。”
张英明笑着摇摇头:“你跟席雨眠在一起久了,也油嘴滑舌了。”
他们跟老张闲聊了会儿,不想打扰他休息,就说要走了。在临走时,老张特意郑重地对他们说:“人生有很多选择,年轻时候的选择很难做到将来都不后悔,但是假如你当前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席雨眠和林驿桥对视了一下,又看向躺在沙发上的老张。
“你们太小了,觉得有时候没办法顺从自己心意做出最好的选择,不过等你们长大以后会发现,大人说不定比孩子更无奈。”张英明对他俩挥挥手,“快回去吧,别再听老张教训了!希望你们将来能从心所欲,不逾矩。”
席雨眠和林驿桥对张英明挥了挥手,走出他的家门,席雨眠对林驿桥说:“老张是不是知道了?”
林驿桥笑了笑:“老张希望我们从心所欲,不逾矩。”
席雨眠叹了口气:“老张的祝福太美妙了,可孔夫子七十岁才能达到的境界,他希望我们能做到。”
林驿桥低下头,说:“那是因为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对我们说什么了。”
林驿桥坐在席雨眠的单车后座上,忽然问:“老张为什么不结婚?”
“听说他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但是女朋友家里不同意,她嫁给别人了,老张就再也不提结婚的事情了。”
不结婚对一个男的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大概就意味着不停被人指点,不停被人质疑是不是有毛病吧?女孩子不结婚,也被人说,但最多说她挑剔,说她嫁不出去。男的倘若不结婚,那就是整个人的能力、人格的问题了,甚至还会被人怀疑是不是变态或者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
“老张太专情了吧?”
“听说那个女孩是他刚出来教书时带的学生。学生毕业了回来找他告白。但是女孩考了很好的学校,父母不同意她毕业以后回杂罗跟老张在一起,她前几年毕业了就留在帝都,还结婚了。老张就是等了很多年但是没结果吧。”
“她耽误了老张这么多年时间?”
席雨眠不知该怎么定义耽误这个词,老张和那个女孩谈恋爱,也许也很开心,但可能也背负了很大压力,等她长大,等她毕业,可是也没等来好结果。
“长大了,见的优秀的人多了,自然可以有更多选择,不像在中学里,眼睛只看得见那几个人。”席雨眠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林驿桥感觉到席雨眠有些低落,在后面抱紧他的腰,靠在他背后,说:“可见过太阳的人,心里也只装得下太阳了。你见过天上有两个太阳吗?”
“天上不止有两个太阳,天上有无数恒星。”
“那地球怎么逃离太阳的引力,跑去做别的恒星的行星?”
“这个你要问问霍金。”
“我不认识他,你认识的话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席雨眠笑了起来,腹腔的振动从背后穿到林驿桥贴着他身体的脸上,温暖又真实。
“月亮已经落山了。”
“没事,明天还能见到,你一个小时前告诉我的。”
“要是人也能像日月星辰那样,几千年几万年不变就好了。”
“那都成老妖怪啦。”
席雨眠又笑了起来。
他们以为不变的,尚可以一夜之间变了。有时候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时光的洪流中尽量握紧对方的手,尽量不被冲散。
日月星辰是亘古不变,可也只是对人类短暂的历史而言罢了。放在它们自身的时间轴上,它们何尝不是也在被无情的规律驱动着,生、发、老、死呢?
第44章 征鸿44
回到家时已经八点多了。席雨眠家除了客厅里那盏他们出发前留的灯还亮着,别的地方也不见灯局。
“你爸妈回来了吗?”
“没有吧。回来的话应该房间也会亮灯。”
席雨眠开了大门,进去开了灯,把单车推了进来。
“驿桥,你先上去洗澡,我给我姑打个电话问一下。”
“好。”
席雨眠给他的大姑姑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他表妹。
“红红,我爸妈在不在你们家?”
“在啊,他们还在打牌。”对面电话里传来的都是喊牌的声音,席雨眠听到了他爸的声音。
“你问下我爸他们今晚回不回来。”
“舅!眠哥问你今天要不要回家!”表妹大喊。但是席雨眠只听到他爸忙着喊牌,根本不理表妹。
“舅不理我。舅妈说你不用管他们了,自己先睡。”
席雨眠放下电话,看来他爸妈果然杀疯眼了,都不肯回来。他们每年过年打麻将打牌都是这样,简直像要把一年份的都打够本。
席雨眠把大门锁好,关了一楼的灯,就上楼去了,他在楼梯口已经听到了浴室里的水声。
浴室在他房间和他爸妈房间之间的那间房里。因为是自建房,隔音效果不怎么好,席雨眠本来还担心他爸妈回来了会不会不太方便,这下好了。
他站在浴室门口,想到上一次林驿桥到他家住的时候,俩人都冲了很久,不由好笑。
水声一下子就停了,席雨眠听到林驿桥取下浴巾的声音,就在门口敲了敲。
“谁?”
“我呀。”
“我洗澡你敲门干嘛?”林驿桥的声音好像在笑。
“你说我干嘛?”
“我洗好了,你要先洗澡还是先念书?”
“九点了你还让我念书,林老师有点过分了啊。”
林驿桥穿好衣服,推开浴室门,席雨眠笑着看着他走出来,说:“我记得有人想看看我腰有多细,那我得洗干净了,给他量量。”
林驿桥没有睡衣,秋冬穿着睡觉的就是秋衣秋裤,此时他穿着白色的秋衣秋裤,在席雨眠面前,被他盯着,颇有些不自在。
“那你快去洗。”
“林老师你在床上等我,别着凉了。”
“就你话多。”
林驿桥斜了席雨眠一眼,席雨眠抓住他的胳膊,凑到他嘴边亲了一口。
席雨眠洗好澡出来,林驿桥已经把头发吹干了,坐在被窝里面,笑盈盈地看着他。林驿桥的刘海散在额头前,皮肤白皙,嘴唇却红得像涂了一层口红似的,看起来比平时的颜色还要好上几分。
“今天出来得真早。
“那是,今天又不用忍着。
席雨眠的上目线靠眉毛比较近,鼻梁高挺,每当不笑时,看起来气质就完全变了。被他这样看着的时候,林驿桥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他待捕的猎物一般,浑身都战栗起来。
席雨眠头发都没吹,长腿跨上床,俯视林驿桥。林驿桥抬起头看着他,手不知不觉在被角拧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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