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门而入,撩动了窗户上的风铃发出悦耳声响。
而这扇木头门的连接处似乎比想象中松。配合了一阵作怪的风,甘地明明没花多大力气,门扇就猛然打开,“碰”地撞在门口的木头架子上。
“幸亏我早就不在那里放瓶子和花草了。”从沙发边上露出来半截尾巴冲甘地勾了勾,似乎在喊他过去。
传说中的蛇神背对他坐着,语气有些无奈和骄纵。
甘地在走进这间屋子之后莫名地放松下来。
屋子里的陈设和寻常人家没什么区别。
有厨间,有桌椅,有花木装点,有食物香气。
“喜欢这里吗?”蛇人扭头他怯生生左顾右盼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觉得很新奇。
这时甘地看到了蛇神的长相。
青灰色的眉毛耷拉着,眼睛呈现出罕见的青绿色,瞳仁偏细,此时正贮满了温和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蛇神的脸被一股柔和的气质笼罩着,应该很好相处。
“快过来。”蛇人的手里抓着一只可爱兔子玩偶,笑盈盈看他,“这个送你,它叫菲姬。”
“我有一个了。”甘地喜欢兔子的造型,但怕自己的脏手弄脏了玩偶。
于是从怀里掏出自己偷摸带出来的缺眼睛娃娃向蛇神解释。
“哦?我看看。”蛇人只能看到他的局促,关照不到他百转千回的想法,顺势接过新娃娃神情认真地摆弄起来。
专注又灼热的视线来自于那个被大家称为“神”的怪物身上,温柔可靠。
甘地有种自己正在被他审视的错觉——自己不正和这娃娃一样吗?
又破又脏,只能被摆在积灰的陈年货架上。
过于紧张的心情让他忽略了这幕带来的熟悉感。
“它……坏了,眼睛找不到了。”甘地忍不住解释道。
蛇人点头安慰他:“能修的。很多玩偶都会用这样的珠子做眼睛。”
西奥多果然不懂装懂。
蛇神明明就会修玩偶。
“你叫什么名字呢?”蛇人以为他在害怕,就把坐垫放到了他身边。
甘地乖巧地坐到了地下,老实回答道:“我不太记得了,大概叫甘地?我平时不常出门,所以用不着名字。”
“你叫路西法。”
这是自进屋开始蛇人说得最认真的一句话。
他盯着甘地的眼睛,仿佛在凝望着某一片沉寂已久的星海,因此自己的面容上也浮现出失而复得的喜悦来。
甘地被这种眼神笼罩着,紧张感被一种逐渐萌芽的情愫取代了。
他忘记了自己的脏,忘记了被关回橱柜里的怕,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蛇人抓了娃娃的手,诚恳地答应道。
“好,您说得对,我叫路西法。”
End
作者有话说:
正式完结了,感谢大家的评论和陪伴!后续可能会有随机掉落的番外,有什么想看的(副cp或者找回路西法后的事)也可以评论!以祭品上门开头,以祭品回家结尾,两个人相互寻找追逐,唤醒彼此,自我感觉在这里结束还是挺完整的。
第22章 番外 禁果(主角CP)
(1)
刚来那天,路西法身上有些他尚未认识到的“顽固”疾病。例如旧居于黑暗中视线只能聚焦于一米以内的眼疾,例如蜷缩在狭小空间里习惯弯曲的脊背。
蛇神向掌管健康的同僚寻求帮助。很快路西法的视线逐渐明亮,腰背挺直,身体也壮实起来,终于有了少年人的样子。尽管蛇神对他很关心,从没表露出高高在上的做派,但是路西法骨子里的怯懦和卑微却很难改变。
当蛇神穿上绵白的袍子上街履行神职的时候,路西法总是低头跟着,努力按耐住自己替神提起长袍后摆的冲动。尽管他知道神的棉袍和他的衣裳不同,永远不会被弄脏。
平时呆在家里,蛇神一走进房间,路西法就感到沙发和坐垫长出了细小的刺,于是一骨碌跳起来去找点事情做,仿佛在神面前怠惰休息是种不敬。
在谨小慎微的路西法面前,蛇神尽可能地展露温柔。但似乎越温柔,他们之间地距离就越远。
蛇神总是因为微不足道的事夸奖他,比如晨起浇花,比如清洗桌布,还劝他不要在屋子里绕着锅碗瓢盆打转,可以像其他少年似地多去田野里玩耍。
“田野里有你喜欢的风信子呢。”蛇神总是这么说。
如果他提前洗好衣服,打扫卫生,张罗好了屋子布置,就会听从建议,去不远处的花田——就像完成另一间蛇神嘱咐的工作一般。
不知为什么,他面对风信子总是有种复杂的情感,绝不是简单的“喜欢”可以囊括的。
路西法看到大片的白色就想流泪,酸涩涌上眼角,胸口不知为何剧烈地起伏着,情感动荡一次比一次剧烈。
后来他就不愿意去看花了,只去密林里面打打转,和松鼠们谈天。
有次他一不留神呆久了,回到屋子时嗅到了食物的芳香。
路西法心脏狂跳,疑心是蛇神见他一去不回,就找了其他孩子侍奉——毕竟有这么多人将此事视为一份殊荣。
他推开门,看到在冒出香甜气息的灶间忙碌的蛇神愣住了。
神的手指竟然也可以沾染人间烟火,就像缝制娃娃一样熟练。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而且蛇神做出的果酱面包出乎意料的美味。
“好吃吗?”蛇神似乎不太喜欢吃甜的,席间大半时间都温和地看着路西法。
“非常好吃,主人。”路西法嘴里还结实地塞着一口面包,当即含糊地说出了答案,唯恐说迟了就显得不真诚了。
很快,他吃完自己餐盘里的那份,眼神在本能驱使下溜到了蛇神面前吃剩的那盆上,又飞快移开了。
蛇神一直观察着他,于是立即洞悉了他的意图,立刻把餐盘推到他的面前。
“口腹贪欲,我要戒除。”路西法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眼睛却还是时不时瞟向果酱饱满果壳面包。
“浪费才是罪恶。”蛇神忍俊不禁,很快替他找到台阶,“你在长身体,神会宽恕你。”
没有什么比神亲口说的“宽恕”更有说服力了。
路西法抓起面包吃起来,下嘴太用力,使得莓味的红果酱从他唇角溢出。
他意识到自己的馋相不体面,拿手去擦。抹在手背上也不是什么光彩事,于是又用舌头舔,最后干脆讪笑着坦白:“对不起,我太馋了。”
那时路西法感受到了来自蛇神与平常不同的目光。不仅有温柔,还带着转瞬即逝的着迷。
像刚出锅的莓果酱汁一样滚烫甜腻的目光如影随形地黏在自己身上,刹那间拉出诱人的长丝。
似乎就像圣使偷偷打量圣女时一般。
这太冒犯了!路西法的面颊红起来,逼迫自己打住想法,却又不可遏制地从注视中找到熟悉感,引起了无限的遐想。
往后的几天,路西法总是忍不住回想这一幕:蛇神在想什么呢?神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毫无疑问,是出于神对人的爱,不然还有什么原因呢?
这个回答并没有安抚他的情绪。他害怕自己不堪的困扰被神看破,于是猫在厨间或田间躲避蛇神。
又过了一段时间,路西法找到了解答。他感觉蛇神透过他的面孔看另外一个人。
一个曾经和蛇神共同居住在这里的人。
理由很多很明显:在路西法入住的时候,属于他的那件屋子就被安置得舒适妥当。精致的油灯,价值不菲的咖啡杯,杯子下面垫着走线均匀、色彩漂亮的杯垫。
书桌上有笔与纸张,高度对路西法而言正好。
这些物件虽然被人保管得很好,一尘不染,但从划痕和款式来看都有些年代了。
棕木衣橱里挂满了衣服,一年四季的都有。春季的皮马甲和冬天的毛衣围巾最多,颜色很鲜艳,从小到大一件件罗列好。
就像一个孩童长成青年在博物馆里留下的记录。
路西法望着西沉的日头,心里忽然有点苦涩,低头收拾好了餐盘,默默走进自己房间,脱下衣服挂回了衣橱里,重新将这个博物馆审视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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