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样子,真的能帮我们在倒数100名里占位吗?”
“师天姝是不是骗我们保护他们的啊?”
“我也在想,他们连字都不认识不会写了。”
“草!我们浪费时间精力保护他们,他们要是做不到,我立即就把他们送到老师眼底下!”
上一轮摸底考试失忆的玩家,到现在已经失去所有知识性记忆,他们不认识字不会写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忽然被抽走所有记忆,大脑受到了损伤,或者一时难以适应,好几个玩家或多或少表现出茫然、空白、呆滞。
像是个智障一样。
这些在紧张的复习中,抽出一点时间精力来帮他们打掩护的玩家,在焦躁中就开始觉得不公平了。
“唉,师天姝,你认识自己的名字吗?”
一个男玩家和师天姝同时进门,在门口他撞到了师天姝的肩膀,看向她时顺口问她。
他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
要是在以前,师天姝要进门,几乎所有玩家都要让她先进,而不会这样跟她一起进。
以往在基地高高在上的女神,第一大社团的社长,此时竟然成了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的傻子。
他又笑着,带着畸形的满足和优越感,贴近问她:“师社长,一加一等于几啊?”
“尹星宇你他妈干嘛!”吉泽明上前一把推开尹星宇,愤怒地说:“你再对我们社长不敬,你信不信只要有银桦的人离开这个副本,易银桦社团一定在副本里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尹星宇讪讪地收回了要碰师天姝的手。
这个副本里有五个银桦社团的玩家,谁也不能保证这五个玩家,包括宁宿都死在这个副本里。
要是他对师天姝不敬,只要有一个人从副本出去,跟银桦社团的人说了,他就完了。
吉泽明:“你听到了没?”
尹星宇脸色难看地,“听到了。”
就在这时,师天姝抬头看向他,目光清冷锐利。
尹星宇这才知道,有的人就算失去了所有记忆,从小到大养出的一身气势是不会消失的。
尹星宇狼狈地走到座位上,啐了一声,“要我们保护,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周围玩家听了,有不少赞同声音。
吉泽明带师天姝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考试很快开始。
第一场考语文,时间没那么紧迫,不少玩家暗中观察着失忆玩家的情况。
第一次摸底考试,78个倒数100名里的玩家,加一个年级第一的玩家,共有79个玩家进小黑屋,前后一共12个玩家失忆,其中4个被老师发现拖走,考场上还有8个。
这8个失忆玩家,整场考试都在安静地埋头在试卷和答题纸上写字。
他们太安静太遵守纪律了,别说交头接耳,他们甚至头都没抬一下,和小学生一样坐的规规矩矩的,因而老师们并没有走到他们身边看他们。
第五考场的其他玩家们满心疑惑,不确定这群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的人,到底能不能成功参与考试排名。
考试一结束,玩家们就把他们围起来了,迫切地想知道他们到底成功没。
宁宿他们赶来时,那些玩家刚确认每个失忆玩家都成功填写了姓名、班级和考号。
“怎么做到的?他们不是不认识字吗?”
“不认识字,知道考试也能照着准备考证件写吧?”
“他们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不是记忆清空成刚出生的婴儿水平了吗?婴儿知道考试吗?”
“那是记忆,大脑总不是婴儿水平吧?”
鲁越走到周相身边,打开他虚虚握在一起的手掌,露出他的掌心。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
他的掌心里有一个试卷形状的长方形,长方形左边刻了三行字。
姓名:周相。
班级:高三(1)班。
准考证号:
因为怕伤口长好,这些字刻的非常深,深红狰狞地遍布在宽大的手掌上。
或许他忘了所有,各种记忆都从大脑里清空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副本,什么考试,不认识任何字。
可但凡他还有一点智商,感受到掌心的凹凸疼痛,看到上面奇怪的“图画”,总会发现那么明显地贴在桌子上的准考证,会看出上面和掌心上的一致,接着按照掌心长方形试卷的位置,发现试卷明显地要写的姓名、班级、准考证号。
所有玩家都惊了一下,沉默地看着那可怖的刀疤。
宁宿立即走到师天姝面前,小心卷开她衬衫袖子,也在她细瘦的手腕上看到了刺目的刻字。
最初是周相先刻的。
他在师天姝聚会说这件事之前,就决定不论怎么样都要参加考试。
在他还有最后一点记忆时,他对着上次摸底考试的试卷,在手掌上用文具刀画下了试卷的样子,在对应位置,刻接下来七次考试他要填上去的内容。
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不知在哪里。
那天晚上,在图书馆自习室聚会决定一定要考试,替记忆完好的玩家占稳倒数100的八个位置后,几个失忆的玩家坐在一起,看到了周相两个手掌上的刻字。
在其他玩家争分夺秒地学习时,他们找了个地方,全部把这些字刻在了身上。
手掌大的刻在手掌上,手掌小的刻在手腕胳膊上。
还认识字的玩家自己刻字,已经不认识自己名字和班级的,找认识的帮忙刻。
那晚他们的鲜血在脚底汇聚。
他们都要刻,因为他们都不确定完全失忆后,还懂不懂这连小孩都知道的常识。
师天姝说的对,他们不能放弃,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的等别人救自己,他们是在帮其他玩家,也是在自救。
一个玩家沉声说:“我提前交卷,看到他们中好几个人在试卷上写满了[解]和[答]。”
“解?是数学那个解?”
玩家点头。
众人又是一愣。
周相左手掌心里刻着姓名等信息,右手掌刻着一个“解”。
青仪中学为了规范学生的答题,数学大题没有“解”字要扣一分,相反有“解”字就有一分。
他们都知道。
他们在身体上刻下这个字。
他们不知道在试卷上写什么时,就在空白处写满这个字,从语文时间试卷开始,一直写到最后一张试卷。
这样他们不仅参加了考试,还能拿到一分。
有玩家说:“他们一开始考试,就规规整整地坐着写字?”
另一个玩家说:“对于失去所有记忆,什么都不认识的他们来说,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会不安吧,他们低头写字就像是婴儿的模仿,规矩地坐着学习,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那个玩家沉默地闭上嘴。
就在众人沉默时,师天姝抬头问宁宿:“这就是考试吗?我做的对吗?”
宁宿点头说:“对。”
他对师天姝,也对其他失忆的玩家说:“你们都做对了。”
他指着师天姝桌上的准考证,像教小朋友一样,告诉他们:“这就是准考证。”
“准考证。”好几个失忆的玩家跟着他说。
“像上一场那样,对着准考证上的这些字,写到试卷上,不要刻在身上了。”
玩家会失去所有记忆,大脑一片空白,和新生婴儿一样。
所有记忆都被吸食殆尽的他们,那无形诡异的怪物,就会把他们当无用的垃圾一样丢掉。
也就是说,怪物会从他们大脑里退出,那之后的记忆他们还能大概保存。
说大概是因为,他们身体和大脑多少受到了损伤。
这是宁宿这两天不放弃地教师天姝发现的。
师天姝说:“我知道了。”
她指着上面的三个字,说:“这是我的名字师天姝。”
这是宁宿这两天反复跟她说的,她记住了。
然后她又说:“我知道一加一等于二,还知道二二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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