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唇对唇,新娘似乎感受到死人体内的尸气正透过她的嘴巴涌入她的体内,正腐蚀她的五脏六腑。
本已麻木的新娘,又疯狂地,剧烈地挣扎起来,嗓子里发出崩溃的“啊呀啊呀”声。
那声音凄厉绝望,为喜堂的阴冷又添一重。
但不轮她怎么挣扎都没用,满喜堂的村民控制她一个人,其他两个人在冷漠地看着。
新娘额头上磕出的血,脸上被刻字划出的血,全部融进死尸的脸。
“新郎”父亲:“安家第一步,宽衣,除去新娘身上所有衣物。”
喜堂有人吹起响亮喜庆的唢呐,外面鞭炮热闹地噼里啪啦,漫天细碎的红落下。
喜堂的绝大部分人扬起喜庆的笑容,完全压倒了新娘崩溃而渺小的挣扎。
他们撕扯着新娘身上的衣服,新娘和死人不仅是脸相贴,身体也贴到一起。
这一招可谓是封建恶心至极,就连黑袍也有点看不下去。
所谓安家,其实就是把新娘禁锢在棺材里。
在这个封建的村子里,他们认定没有衣服的女人是不敢外出走动的,何况身上还刻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就只能永远地留在这里。
闯过无数副本,已经变得冰冷无情的黑袍,小时候也曾是个爱听童话和传说故事的天真小孩。
他长大之后,才觉得当年牛郎织女的爱情传说中,牛郎看中正洗澡的漂亮小仙女,把小仙女的衣服偷偷藏起来,让她回不了天庭只能留在人间,里面藏着一丝男人的恶劣和恶心。
而眼前这一场,恶心了千百倍。
但是想来,他这种冷眼旁观的人,不也恶心吗。
黑袍嗤笑一声,在预见自己要陨落时,疲惫地闭上了眼。
“新郎”父亲:“安家第二步,用锁魂红绳将新娘绑在新郎身上,两人永不分离。”
听到“锁魂红绳”,黑袍握住锁魂绳的手一颤,被助手看到了。
“新郎”父亲:“封口。”
无声的挣扎中,新娘的舌头被割掉,塞进了新郎的嘴巴里。
“新郎”父亲:“礼成,闭棺。”
喜堂唢呐声停了,鞭炮声消失了,笑声叫好声也没了。
喜堂里只能听到棺材里沉闷地捶打声。
可以想象,被脱去衣服和死人绑在一起的新娘,在封闭黑暗的小空间,黏在死人身上,面对着他那张布满尸斑的脸,一点点感受到空气的耗尽,在尸臭中无法呼吸而亡,该是多么的绝望。
黑袍和助手沉默着。
不只是为新娘,那只是一小部分。
助手说:“系统一点动静都没有。”
黑袍闭了闭眼,“殷岱君不是鬼主,她成不了厉鬼。”
鬼主究竟是谁。
他们到了这一步,还一点线索都没有。
在他们说话时,封闭了棺材后,喜堂的村民们齐齐看向他们。
槐杨村的地下产业,他们富有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是不能让活着的外人知道的,即便前面他们有过合作。
助手笑了一下,忽然说:“黑袍大人,您的锁魂绳废了吧?”
黑袍猛地握住锁魂绳。
助手转头看向他,“我尽心尽力伺候您这么久,为银桦付出了这么多,也该升入管理层了吧?”
谁不想进管理层呢,在大社团里,管理层和普通社员的待遇天差地别。
黑袍:“银桦的管理层没那么好进。”
助手笑道:“如果您牺牲在这里,管理层空出一个位置,正好我这个为社团贡献很多的人,又带回去《鬼畜》的地图和秘密呢。”
黑袍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助手拎着领口举起来砸向棺材。
黑袍撞到棺材板时又吐出一大口血。
他头脑发晕,视线模模糊糊,好像看到棺材板上有划出的什么标记。
黑袍用力眨眼,终于看清那是什么。
III
银桦社团的标记。
是棺材板还混在地板里时,新娘被按着向棺材板上磕头时,抓出来的。
他终于知道这个莫名出现的新娘是谁了。
是他命令在别墅看着王明的刀疤男。
黑袍低低笑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在这个疯狂的游戏里,冷漠是自救能保命,却没想到,最后一次冷漠断送了他唯一的生机。
刀疤男打心底里敬畏他,害怕刻在骨子里,就算没有锁魂绳畏惧也不会降低多少。
何况他是刀疤男转正的考核官,他死了刀疤男就没法转正。
如果当时他让助手救下新娘,刀疤男还活着,一定会保护他,助手有所顾及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黑袍用最后的力气,将手掌放在“III”上,心上默念:“社长,我辜负了你的期待。”
忽地,黑袍猛然睁开眼。
宁宿他们很顺利地走出了新郎家。
祝双双先是死里逃生后喜极而泣,接着是被震惊,出来时又很疑惑。
此时大脑很乱,情绪也不稳定。
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跟着两人走出门口后,她抓住最初的问题,“宁宿,你怎么出来了?”
宁宿说:“我们进入里世界了,里世界是和表世界时间基本同步的鬼世界。”
祝双双脸色一白。
“那里很有意思。”宁宿说起他们在小广场见到的事,尤其是结婚这件事。
“那个要预告要二婚的鬼,旁边站着一个女鬼,是新娘。”
信息含量过大,两人需要缓缓。
宁宿说:“那个鬼叫白相宁,第一次结婚是和新娘,所以新娘其实要嫁的是鬼,或者说是死人。”
“他第一次结婚的是新娘,那预告的第二次呢,那时槐杨村表世界只有一个外地女孩子了。”
祝双双感动又开心,“所以,你专门回来救我的吗?”
宁宿思考了下,没说话。
祝双双笑了笑,没纠结这个问题,她笑着说:“这次为什么救我?还是因为我吵吗?”
她刚才流泪时眼里的红还没消退,自己就又笑起来了,想到宁宿来的时候她确实挺吵的,比在灵车上还吵。
宁宿:“因为你给我糖果吃。”
祝双双顿了一下,忽然特别难受。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宁宿。
她又哭又笑地,“只是因为我给你糖果吗?”
祝双双忽然想起她的大学室友。
室友交了一个男朋友,在祝双双看来那男生一般,对室友也一般。
他们只交往一个月,那男生就出了严重车祸,室友一边应付学业,一边照顾男生,还要打三份工帮他填补手术费,每天只睡两个小时。
时间久了,憔悴得她们有点看不下去,就问她,值得吗。
当时室友的眼睛特别亮,语气坚定,说:“值得。”
她问室友:“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付出?”
“因为他每天接我下课,带我回家给我做饭吃。”
当时祝双双难以理解,茫然不已。
后来她慢慢懂了。
她的室友在有记忆时,父母关系就不好,那时他们都不愿意回家,各自在外忙。
不知道多少次,室友一个人在家,站在椅子上,半趴在看窗台,看外面一起回家的一家人。
在学校,一个人在教室,看窗外拉着爸妈手一起离校的人。
那是她年少记忆里,最孤寂也是最深刻的灰白影像,她很想有个人来接她,在家随时陪她,跟她一起吃饭。
接她回家,给她做饭,陪着她,对很多在父母的爱里长大的人来说,是稀松平常的小事,对她来说是值得去做很多很多的。
祝双双张了张嘴,温声说:“宁宿,要是能从这个副本出去,我用积分给你买一大袋糖果,你一定要一直记得我这个给你买糖果吃的姐姐。”
“唔。”宁宿想了想,要是有那么多糖果,就不说他比她还大的事实了。
祝双双情绪稳定了些,她又问苏往生:“我们为什么不再看下去,新娘线不是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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