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上盛开的花(112)

　　也许基因真的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他们的命运，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他们都和那个“样本”有着同样的聪明、强壮、坚忍、责任心和领导才能，而且性向也一样，都只喜欢男人。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有些事情连我自己也至今找不到答案，那个人类在实验终止后不久就寿终正寝，而我诞生的时间应该是在墨塞德发生核爆前，离他去世足足过去了二十几年。我已经恢复了绝大部分的记忆，但是从他去世到第二代‘重启’的这二十几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甚至连我为什么要选择瑟利斯特这个躯体作为我的容器，我都完全没有印象。”瑟利斯特扶着额头说，“这很不寻常，一切都显示是我自己封闭了自己的记忆--准确地说，是‘重生’之前的第二代故意让‘重生’以后的我误以为自己只是个人类，它为什么要这样做，何霄又为什么要帮它瞒着我，这些事情我想得头都要炸了，也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看见瑟利斯特眉头深锁，付云蓝暂时忘记了自己那点苦闷，也不管这样对待一个已经实际上统治全球的皇帝陛下是否合适，他抱住瑟利斯特，轻拍着对方的背试着安抚：“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也许你苦苦追寻的答案，又是一个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的尴尬事实。”

　　“嗯，不想了。”瑟利斯特抬眼看着他说，“你呢，知道了一切前因后果以后，有觉得好过一些吗？”

　　付云蓝也想给他一个宽慰的答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现实。”

　　“这样的身世让你很难接受吗？”

　　“不……我倒是无所谓我是克`隆出来的还是怎么来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段突然多出来的人生记忆。”

　　“你就当做是我们从前世开始的缘分吧，像是轮回转生什么的，人类有些宗教就是这样解释生命和死亡的。”瑟利斯特抓着付云蓝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最重要的只有一点，你是付云蓝，你的人生从头到尾都是属于你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延续，也不是谁的替身。”

　　付云蓝只能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嗯。”

　　——

　　不管他是真的看开了还是怎么样，总之漫长的囚禁生涯开始了

　　以监护者现在的科技水平，根本就弄不清楚吞噬者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所以囚禁确实是防止他伤害瑟利斯特甚至伤害自己的唯一办法。

　　而且这囚禁其实根本算不上囚禁，他在足以以假乱真的虚拟世界里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会受到任何限制。

　　系统会监视着他的身体状况，在合适的时间把他从模拟舱里放出来，让他在一个豪华的套房里活动一下，但不能离开，也没有机会跟任何人接触--这是唯一能让他意识到现在正被囚禁的地方，其它时候，付云蓝的生活简直舒适得无可挑剔。

　　每一次他从模拟舱里出来时，房间里总是放着准备好的美食，他在优美的音乐声中吃饭洗澡上厕所，然后在柔软的大床上睡一觉，或者直接回到模拟舱里睡。

　　如果想出点汗，房间里也有为超级战士量身打造的健身设备，防止他因为常年躺在模拟舱里而肌肉萎缩。

   

    第94章 真实和虚拟之间（一）

   

　　模拟舱大大地放慢了时间的进度，让“囚禁”的每一天都变得无比漫长, 但付云蓝根本不用担心会无聊，因为模拟舱可以完美地模拟出战前的世界，甚至是完全虚构的世界。

　　人工智能系统的想象力很糟糕，但是战前的人类用动漫、小说、影视、游戏留下了无数的故事和世界观设定，足够他玩上几百年都不重样。

　　人工智能系统还可以模拟出任何地方任何时代的风土人情，监护者对人类文明历史的记录非常详尽，还原出的古代景致比人类考古学家知道的还要真实得多。

　　更重要的是, 瑟利斯特也花了大量的时间在虚拟世界里陪伴着他。

　　他们在唐代的长安城夜市中吃尽美味, 观赏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的工程现场，以贵客的身份参加草原民族的歌舞盛会，还在大航海时代坐着帆船围观人类对新大陆的探寻。

　　看够了人类历史以后，他们开始在架空的历史中玩起了角色扮演，瑟利斯特建立了一个版图横跨欧亚大陆的庞大帝国，付云蓝作为将军为他征战四方, 玛斯把敌人的AI控制在有些挑战又恰好可以让他们赢的地步，让两人玩得乐此不疲。

　　玩腻了架空历史以后，他们又去了更为虚幻的世界, 时而在奇幻世界里遨游，骑士付云蓝骑着龙在天空作战，精灵法师瑟利斯特用魔法辅助他，时而在仙侠世界里探险，顺便上演一场全世界都反对的仙魔禁恋。

　　瑟利斯特还带他见识了宇宙中的其它高等文明，那些与人类迥异的生命形式完全超出了付云蓝的想象，他也见识到了吞噬者所说的“相爱就是真正的结合”，在某个星球上，有种高等智慧生命如果和另一个同类互相爱慕，它们会在安排好身后事之后在一个盛大的仪式上结合为一体，然后分裂成几十上百个具有双方特征的后代，爱和死亡，就是它们生命的终极。

　　不知道为什么，付云蓝竟然有些羡慕它们。

　　——

　　要不是隔三差五还要从虚拟舱里出来解决一下现实中的生理问题，付云蓝玩得几乎要忘了自己是谁。

　　但瑟利斯特却渐渐地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付云蓝的心态似乎在发生着变化。

　　对于他本人来说这种变化可能潜移默化到几乎难以察觉，但是模拟舱只能在半梦半醒之间提高人类大脑思维的速度，让人感觉到时间变慢，对监护者这种思维速度本来就已经接近极限的物种来说毫无作用，所以在瑟利斯特看来，付云蓝的变化非常明显。

　　在他们达成一个个“拯救世界”之类的目标过程中，付云蓝常常会失去往日的悲悯和耐心，他的处事手段变得更为凌厉，同情心也越发稀薄，甚至一言不和就大开杀戒做出屠城灭族之举。

　　这对于过去那个善良又理智的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瑟利斯特试图去理解他的这种改变，毕竟虚拟世界里的人物看起来再怎么真实，也终究只是一堆数据组合而已，只有当付云蓝面前需要这么一个人物出现的时候，他们才会被玛斯临时编造出来，在付云蓝没有看到的地方，他们的记忆、人生都是不存在的，一切恐惧、悲伤都只是玛斯的运算结果，哪怕被全部杀光，只要重新开始游戏，他们就会再度刷新。

　　付云蓝清楚这一点，所以就算他对NPC毫不心慈手软，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恶毒的行径。

　　尽管如此，瑟利斯特跟何霄还是对付云蓝的心理状态感到了几分不安。

　　——

　　付云蓝对此毫无自觉，在虚拟世界里游历了不知道多少年以后，他又回到了蜂鸟镇。

　　他已经在数不清的世界里经历过了各种各样的精彩人生，但是到头来，蜂鸟镇的那段清苦岁月仍然是他最怀念的时光。

　　瑟利斯特陪他玩这个怀旧游戏也玩得不亦乐乎。

　　付云蓝正在办公桌上翻阅着手写的纸质报表，飓风佣兵团现在已经有了一百多个训练有素的佣兵，毫无疑问是废土上最庞大的佣兵势力，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攻下附近的任何一个幸存者势力，但是付云蓝还想再积攒一些实力。

　　他正在签发一系列行政方面的指令，就有一个提示直接在他的脑中出现，提醒他真正的瑟利斯特上线了，取代了凯斯模拟出来的那个冒牌货。

　　付云蓝立刻丢下了手头的工作去找瑟利斯特。

　　其实现实中瑟利斯特只不过离开了几个小时去处理别的事情，对付云蓝来说这却是一次漫长的分别，足以让他产生出小别胜新婚的喜悦来。

　　当他赶到的时候，瑟利斯特正在跟几个拾荒者讨价还价。

　　“这些铅块的品质不好，最多只能付你七成的报酬。”瑟利斯特只是扫了一眼他们带来的货就下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