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半人高的大洞,内外压强差使得一个飞机上的工作人员马上被强烈的气流吸了出去,瑟利斯特也差点被吸走,幸亏贝多芬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地牢牢抓紧了飞机上的横杆。
飞机已经接近了海岸线,机长大声喊着要迫降,但是在强烈的气流中瑟利斯特什么也听不清,狂风将他的军帽都吹飞了出去,他也没空理会,因为下一秒,一块浑圆的大石头就突兀地出现在了机舱里。
这一次,一个试图过来拉瑟利斯特的飞行员很不幸地正好站在了石头出现的位置。
石头严丝合缝地镶嵌在机舱地板上,那个飞行员的大半个身躯从光滑得仿佛被精心打磨过一般的石头旁滑落下来,就像被一把看不见的刀切走了一个完美的弧面。
“天啦噜,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贝多芬才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觉得手臂一痛,他的半只手连同整个瑟利斯特一起消失了,一大坨球形的垃圾、瓦砾和灰土出现在了瑟利斯特刚才在的位置。
———
瑟利斯特感觉自己一下子头重脚轻,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甩了好几圈似的,本来就运动神经不发达的他稀里糊涂地跌在一个坑里,差点被四周倾泻下来的瓦砾灰土给活埋了。
瑟利斯特脑子里还在嗡嗡直响,他挣扎着,艰难地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坑中爬了出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周围。
这看上去应该是一大片陈年废墟,在离地表很近的地方突然被挖空了一整个球形的体积,导致周围结构松散的土石瓦砾倾泻了下来,那个倒霉的飞行员的一部分身体和贝多芬抓着他的那只手也落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坑里,现在已经被埋得几乎看不到了。
瑟利斯特惊魂未定地检查了一下自己,他的手肘上破了一个洞,衣服和皮肤被整齐地削去了一块,头发也少了一部分,而且现在浑身又是血又是泥,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更让他心慌的是,过去他要是不小心把自己弄出了什么小伤口,总是很快就会痊愈,但是这一次,伤口甚至都没有自行止血,还是瑟利斯特解下了礼服上的武装带扎紧了伤口上方,才慢慢地止住了流血。
他的大半个袖子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伤口并不深,却因为爬出来的时候被砂石灰土弄脏了,一阵阵地抽痛不止,瑟利斯特试图和平时一样在脑中呼唤玛斯,但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瑟利斯特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大概地猜测一下,也许是吞噬者用一种就连何霄也没有见过的新技术扭曲了空间,将一个地方的空间和另一个地方随机交换了一下。
大概是技术还不够过关,不管是大小还是位置都掌握得不太好,他又比较幸运,没有像那个飞行员一样只有一半的身体被“换”走了,而且也没有被“换”到什么死定了的地方去,比如说深海、高空或者岩层中什么的,哪怕他出现的位置再深个五米十米,估计都只有被活埋的份了。
瑟利斯特四下张望着,试图分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根本是徒劳的。
在美国的废墟上生存的人们将那一片土地称为废土,可这个地方比废土都还要荒凉得多,根本就是一个污水遍地、寸草不生的荒原。
瑟利斯特蹲下来拨开了地表的一层焦土,挖出了一块拇指大小的蓝色玻璃碎片,从厚度和裂开的方式来看,这很可能是一块玻璃幕墙的碎片,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城市的废墟,至少是一个还算发达的城镇,可是放眼望去,这片土地就好像被炸弹反复犁过好几遍似的,连一点建筑物的断瓦残垣都没有。瑟利斯特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辐射污染或者其他污染到底有多严重,只知道这片焦黄色的土地上,就连最顽强的杂草都长不出来。
他休息了一阵,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就站起来,紧了紧扎在伤口上方的皮带,勉强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向着太阳升起--也可能是落下的方向走去。
第71章 另外的世界(二)
走了不知道多久,瑟利斯特眼前的景色也依旧只有无边无际的荒原,疲惫和饥渴使他不得不沮丧地停下来休息。
当呼吸终于平复了一些的时候,他比一般人都要卓越的听力似乎隐约听到了一些动静。
瑟利斯特轻手轻脚地靠近声音的来源,从一个土坡探头往下看去,只见几个脏得像土拨鼠一样的人正小心翼翼地在荒原上前进,时不时左右张望一番,就像是一群谨慎地躲避着猎食者的食草动物。
瑟利斯特不知道他们是属于什么势力的人,但是他必须得上前求助,哪怕因此落入真神教的手中,生还的机会也比在荒原里继续流浪下去要大得多。
他探出头去,刚喊了一声:“哎……”那些人就猛然跳了起来,几把枪齐齐对准了他。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瑟利斯特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
“你是谁?”为首的人喝问道。
他说的是中文。
瑟利斯特当然听得懂中文,而且张嘴就能说得跟讲了几十年的母语一样流利,因为他那个凭空冒出来的知识库中也包含了所有的语言。
看到那几个人都是黑头发黑眼睛的典型东方人,瑟利斯特用中文说:“这里是中国吗?”
那几人面面相觑,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小心落到这里了,你们能帮帮我吗?”瑟利斯特尽量礼貌地问。
“他一定是真神教的奸细!”为首那个左眼有道明显伤疤的人紧张地盯着他说,“我们不能让他发现入口的位置!”
“这是误会,我不是奸细。”瑟利斯特赶紧解释道。
“张霖,你怎么能断定他就是奸细呢,我看他那模样也不怎么像啊。”旁边的一个人说。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毕竟我们身上背负的是几百人的性命!”张霖拉开了枪栓。
瑟利斯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又一次进入了那种熟悉的、奇怪的状态中去,对方每一丝细微的动作,枪口的角度,周边环境对弹道的所有影响因素,都在他的脑中迅速地被计算出来。
虽然瑟利斯特的运动神经从来就不怎么样,在这种紧急的时候,他还是用没有一丝多余动作的最佳姿势避开了子弹,并且往下跑了几步躲到了土丘的背面。
张霖一连开了三枪都被躲了过去,他有些气愤地责怪起同行的伙计们来:“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如果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能有这样的身手吗?还犹豫个什么,我们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你们两个左右包抄,你随我来。”
那几个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还是有些犹豫地慢慢靠了过去,瑟利斯特仰躺在土丘的背面喘着气,他不明白这些人对陌生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敌意,连解释的时间都不给他就要杀人灭口。
讲理显然是讲不通了,他手头也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武器,瑟利斯特抓起了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石头,准备用自己那点纯理论的格斗知识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应该没有听过,却莫名地感觉很熟悉的声音,似乎有另外的人被枪声吸引了过来,制止了他们的进一步行动:“你们搞什么,不是说不许随便开枪的吗?”
“方将军。”张霖说,“我们发现了一个真神教的奸细,为了不让他逃走才不得已开了枪。”
“我不是什么奸细!”瑟利斯特赶紧抓住机会为自己辩白,“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要把我当奸细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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