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个冷云朝, 一个宋如易, 雾铂和鸿蒙的人都来了, 看样子还都不是什么无名小卒,来这么个小副本团建, 合适吗?
换言之, 只是为了公会间的斗争, 有必要出动他们吗?
还是说,沉星也对他隐瞒了什么东西。
郁七容回过神来, 看着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的阿斐,“回去?”
阿斐没有回他的话, 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郁七容, 白的地方像那宣纸一样白, 黑的地方又像是他用过的墨水, 整个好像一张水墨画。
不过画中的内容不怎么温和,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郁七容只能感受到情绪,却不知道原因,所以他只是微微侧了下头,发出了个表示疑问的声:“嗯?”
“少爷和冷家大小姐,好像交谈甚欢。”阿斐掀起眼帘,语气平和,眼神却不像他语气那样的无害。
“哦,还行。你生气了?”郁七容眼皮一跳,觉得冷云朝临走前说的那话,其实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露的破绽太多,阿斐全当视而不见,不知道是察觉不出来,还是故意逗着他玩。
“没有。”阿斐垂着头,看不见具体的神情。
郁七容站起身来,克制住自己想要探头去看他什么表情的冲动,“那走吧。”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和谢意谈谈,至于阿斐这事,还得要从长计议。
外面冷家的人一走,容家的也没停留,付了两个雅间的价钱之后直接就走了,一点没有想要和容柒多说一句话的意思。
也正合了他的意,本来郁七容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们俩。
*
谢意给他留了个他师父的暂住地,但郁七容还没来得及去找他,就先被一群穿着一样衣服的人带走了。
在他的生活圈里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但他们一来,郁七容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郁七容坐在木椅上,阿斐给他倒了杯茶水,哗啦哗啦地一阵响后,郁七容端起了茶杯,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穿着一身红色官服的人。
“容先生。”对面的人先是皮笑肉不笑地先打了个招呼,然后用着郁七容熟悉的脸继续说道:“又见面了。”
宋如易看着郁七容笑,郁七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什么表示。
即使被这样冷待,宋如易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装模做样地扬了扬手中的茶杯。
他意有所指道:“上次见面还想要知道容先生的住址,今天见面,却是容先生来我这儿做客了。”
郁七容一个上午来来回回,吃喝都有点多,此时此刻实在是再灌不下去,所以只在手里捏着被子,“我也没想到在街上写写画画的宋先生,居然有这种身份……想问什么直说吧。”
“别急啊,当日集市上没能和容先生一起,就是被这事儿耽搁了……”宋如易脸上笑得灿烂,“容先生和本镇的一起命案有关,作为外派来的调查员,当然要和容先生……好好聊聊。”
郁七容不是很想和他聊。
据冷云朝说的,这个宋如易不算什么好东西,抽到的却是个侦探牌,看起来比他们每个都要正式的多。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郁七容脸上写满了烦躁,却难得地耐着性子道:“你问吧。”
一些人类的习俗,其实和他这个NPC不怎么有相适性,但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他在尝试着融入进去,起码要做到尊重。
“我是了解到一些,很有意思的传言。”宋如易歪着头,用手掌撑着脑袋,手指在太阳穴上来回点,“有关于容先生眼睛颜色的。”
……天生的。
郁七容不想和他对视,于是把视线错开,“你信了?”
宋如易笑笑:“一些封建迷信而已,我当然不会太过相信,只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你确实和死者有过接触,所以才会被请到这里。”
“我是去让他做身衣服,没什么别的事。”郁七容抬了抬手,示意自己身上穿的这一套:“喏,就是这身。”
宋如易摇摇头,意有所指道:“死者死因是猝死,可他却没有心脏问题,容先生对这个怎么看?”
郁七容不太擅长推理,但是要把这事变成做题,那还行。
有的是已知条件,有的是结果,要根据结果推前提条件的话……
郁七容皱了皱眉头:“或许应该从当天发生了什么入手?”
“说得对,带上来!”宋如易拍了拍手,一个穿着蓝色布装的少年被带了上来。
宋如易的手下动作很重,少年一个踉跄扑倒在了郁七容鞋边,还没等郁七容挪开脚,那少年便仿佛怕沾上什么东西似的爬开了。
那少年有几分瑟缩,大概是没有这种被官抓走的经验。他身上的衣服不算新,淡蓝色的衣服被洗得有点接近奶白色了,郁七容没见过他,只皱着眉头看向宋如易。
宋如易却抬了抬脚,用鞋尖勾起那少年的下巴,“说吧。”
这少年叫邢广,死的人是少年的店家,他是学徒,郁七容上门当日,他刚好被店家派出去送衣服,因此刚好错过。
店家记了帐,阿斐还上门问了,这才知道这衣服是容家少爷容柒买的。
邢广匍匐在地上,一副回想事情的的样子:“因为是加急的单子,老板是连夜赶制了两天才赶制出来的。”
郁七容眼皮一跳,心说不会是给他赶制个衣服,导致过劳死了吧?
他看了眼站在身边的阿斐,心里没有底。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了解太少,不知道这算不算意外触发了死亡规则。
阿斐错开视线,显然还在和他呕气。
郁七容只好又把视线转回了宋如易身上,宋如易却用鞋点了点地面,说道:“继续。”
“本来是要我去送的,结果那晚有集市,店里比较忙,缺人手,所以打算等集散了,我再去送。结果还没等散集,老板说他要去一趟茅厕,却很长时间都没回来。”
“店里不能没人看着,我只好留在店里。结果有个穿着黄袍的道士说要借茅房,我便给他指了个道,结果就听见他慌里慌张地出来,跟我说里面有个死人。”
邢广顿了顿,眼中含泪,再次拜倒在宋如易脚边:“我家老板身体一向健壮,可如今落了这种下场……都是因为老板见了他,容柒!”
郁七容突然被指认,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只不过是随便找了家裁衣店,却背上了害人的罪名,实在是倒霉透顶。
邢广不依不饶道:“容柒生了双代表厄运的眼睛,就连容家都唯恐避之不及,他却还不知避嫌,大摇大摆出来害我家老板!”
“你家老板收了钱,自然要办事。”阿斐突然出声,语气严厉道:“当日我家少爷在逛集市,老板若是心力交瘁而死,说明他命数如此,若是有人故意谋害,那也不该是我家少爷。”
郁七容转头看了一眼维护自己的阿斐,本来还以为他要一直不出声了。
邢广被郁七容身侧的阿斐吓得说不出话来,身体像是秋风中的黄叶,抖得厉害。
他向着宋如易磕头:“青天大老爷明鉴!这容柒本就是不详之人,盂岭镇的老人全都知晓,现在还要欺着冶云镇的冷家联姻……这是蓄意谋杀!”
又扯去别处了。
郁七容皱了皱眉头,重新梳理邢广说的话,“你说的那个黄袍道士……长什么样?”
邢广一愣,本不欲回答,却被宋如易一个眼神,示意他老老实实地说。他只好咬咬牙说道:“具体的小人也记不太清,只记得有双很好看的眼睛。”
郁七容:“……”不会这么巧吧。
“对了,我听见有人喊他谢道长,就住在盂岭镇西北角的客来客栈。”邢广补充道。
宋如易于是饶有趣味地差人去把这个“谢道长”请过来。
郁七容借着喝茶的动作,掩住了自己的神情。本来还想着要去找谢意聊聊,这下不用了,两个人都得老老实实地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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