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的师父长着马面、狗鼻、牛嘴、虾须、牛角,基本上就是一张龙的面孔,从人的眼光看,他是没有眉毛的,只在他两只大眼睛的上方有层层叠叠的皱褶。他的脸像足了母亲,可是身体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的躯干很短,但是健壮,后腿是两条鹿蹄子,前爪倒是龙爪,圆滚滚的小屁股后边垂着一条狮子尾巴。
“这就是小儿,一冬。”
“益东?哪两个字?”
“就是一个冬天,我因为是被母亲产下后的第五个秋天出壳的,所以名五秋。一冬是一个冬天就出壳了,可是比我当初好了太多。”这也是为什么五秋在和五个修士对阵的时候,从开头就落于下风,要从产后虚弱中恢复过来,至少需要十年,“师父若是愿意,可以为我二人改名。”
“不,没有不喜。”卢玳抱着师父,“我刚才在想这名字挺好,简单易懂。我要将他带走游历,你可舍得?”
“师父将他带走,是他的福气。”五秋现在的态度已经整个翻转了。
“不知他的父亲是谁,说不定我们会在外边遇上。”
“他的父亲是一头有些水麒麟血脉的避水兽,狮头牛身鹿脚蝎尾。他和人斗法受伤,顺着水脉而来,养好了伤要走。我独自一个太孤单,想让他留下,他却不愿。我就问他可愿意留个孩子下来陪我?这个他倒是愿意了。待确定我怀了一冬,他也就走了。不过走之前,他说股会回来的。”
“他的名字,原本的洞府在那里,都没有说?”
“他说自己就是个野妖,没名字,也没洞府。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大概是被骗了。不过,我已经得到我要的了,其余的他愿意骗就骗吧。”五秋也不是真傻,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她活得干净而纯粹。
“既然知道被骗,你依旧不愿意和我离开?”
“我还要等他,他骗我是他的事情,我等他是我的事情。”
卢玳点点头:“既然如此,五秋,我们就此别过。日后我会带一冬再来见你。”抱着一冬,卢玳转身,“临走,正好把外边的事情,帮你处理干净了。”
幻阵之外,早先逃走的那个修士,带着人回来了。如今他正趴在师兄弟的残骸边上,抚尸痛哭。随他而来的三位修士,修为都与卢玳相仿佛。一个同样穿着五羊宗道袍的人站在那位三师兄的身后,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脸愤恨哀痛的看着地上的尸首,另外两人也唏嘘哀叹不已。
第67章 天妒之人
卢玳抱着一冬走出幻阵,完成小火慢烧任务的小印飘到了他手中。
“你这妖人!还我师弟们命来!”三师兄一看卢玳,作势就要扑来,被他身后的修士一把拉住。
“在下五羊宗上官严,不知这位道友为何要对我派弟子,下此重手。”
“在下敬华宗任付东/川云仙宗风琢瑜,还请道友说个究竟。”
“川云仙宗的?家还没搬完,你跑这来做什么?”
卢玳这口气摆明的教训小辈,三人都被他说得一愣,都看向了川云仙宗的风琢瑜。
“道友你是……”
“川云仙宗长老,卢玳。”卢玳将身份玉符拿了出来,真元激发,玉符亮起了淡淡柔光,又有一股清雅的香气冒出。
五羊宗的两位,表情顿时都和被雷劈的一样。风琢瑜和任付东的眼珠子更是瞪得差点掉出来。
风琢瑜在三人中修为最高,身份也是最高。但卢玳长老的身份一压,风琢瑜就算修为还高过卢玳,那也只能当卢玳的打手,不可能是他们的。尤其,卢玳现在的名声何等的响亮。一人之力击垮万魔阵,救出数万陷落的修士,尤其,他掌控着的哲勒山大福地的先天灵宝,可是参杂经。
高品仙门最能吸引天资高绝的人才,一方面是高品仙各种修真资源丰厚,更要紧的,是高品仙宗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积累下的各种功法。一个修士想要在修真道路上走得更远,第一重要的是自身的资质,第二重要的就是一部和自身相符合的功法了。而任那些宗门积累的功法再多,能多得多参杂经吗?任那些师父如何的慧眼识真,他们给出的功法,能够比参杂经这先天灵宝给出的更适合每个人吗?
现在这个时候,大多数人想的都是和卢玳搞好关系,少数人想的是怎么使用强硬手段逼迫——不过,这少数人不是身份高绝,后台够硬,修为够高,就是脑袋水够多的。
“见过长老。”风琢瑜赶紧施礼,不过看来这人也是为人耿直,施礼之后还是硬着头皮梗着脖子抬头,“卢长老不知为何对几个小辈下此毒手?而且……我听闻长老还曾吞血……”
“你是因为徒弟死了,过来找公道,难道就不准我也给自己的徒弟找公道?”
“徒弟?”
“嗯,这是我三徒弟,里边的是二徒弟。”卢玳拍了拍一冬的小背脊,鳞片的手感滑溜溜的,“至于吞血,我又不是练什么邪功,只是尝尝而已。”
“只是尝尝?!”上官严白发白眉,还长着一缕山羊胡,发怒的时候白脸皮憋成了红脸皮,白眉倒竖,山羊胡被吹得翘了起来,“这哪里是正派修士能说的话?况且你一如残忍手段害我爱徒……”
“上官兄,请慎言。”风琢瑜对卢玳行礼的时候,就已经没和三个人站在一块了,现在这一转身,原本明摆着四对一的局面,变成了三对二。五羊宗那个带路的三师兄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其实是二对二,“若是贵派门徒,伤我弟子在先,那卢长老的做法不能说是有错。”
“对呀,他们要把我的徒弟抽筋扒皮,喝血吃肉,我只是喝了他们其中一人的血。有错吗?”
“大家都不要太激动,不要太激动。”任付东知道自己不出声不行了,硬着头皮劝解,被上官严一把抓住了胳膊:“还请任兄主持公道!”
那位三师兄在后边喊:“他说谎,那湖里的囚牛根本没说过是他徒弟!”
“他也没说过根本不是我徒弟吧?或者我该问,你们给了五秋说话的机会没有?”
“你……你一个三品仙宗的长老,竟然收妖怪为徒!好没道理!”
“我三个徒弟都是妖怪,我以后也只收妖怪当徒弟,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和道理有什么关系?”卢玳忽然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想法——干什么要收人做徒弟呢?收了他都认不出到底谁是谁,还是妖怪好。
“卢长老还请息怒。”风琢瑜苦笑,他知道卢玳年纪小,没想到这么经不起撩拨,就这么和人家都斗起嘴来了。以他这样的性格,还真可能一怒之下喝别人的血解气。
“看来今天这事,归根到底还是一场误会。”任付东准备和稀泥。
“误会?!”上官严一声怒吼,“任兄,看看那边!你还觉得那是一场误会!如此违心之言,小心心魔作祟!”
咒别人心魔作祟,是对正道修士最恶毒的诅咒。
“上官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好心来帮忙,结果却被你如此羞辱?”任付东脸一沉,袖子一甩,干脆驾着飞剑走人了。这事有脑子的都知道是拿卢玳没办法了,他本来还想帮着转圜一二。讨不回人命,多少能让川云仙宗出点血。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
按理说现在变成一对二了,只要上官严不傻,就知道情况不对。像他的徒弟,刚才还对着卢玳大喊大叫,现在也乖乖闭上了嘴巴,站在他师父的身后,满脸的惊恐。可上官严的表情却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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