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川再度被它们逗笑了,观战片刻,安抚性地摸了摸。
“好了,好了。”他说,“都不可以吵架。”
他真的觉得好笑,所有的“小季”们好像都平等地恨着彼此,警惕无比,虎视眈眈。但想到自己新诞生的猜测时,黎星川抿了抿唇,笑意逐渐从面上隐去。
销完假之后,念着家里有两个混世魔王,黎星川没在学校逗留太久,启程回家。
一路上,他一直在担心回到家发现屋子被拆了,一整幢别墅夷为平地,甚至整个街区爆炸消失。等走到街口,看到完好无损的别墅外形,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看来他俩也没那么糟嘛。”黎星川欣慰地想。
还没走到门口,季望澄和‘季望澄’走了出来,俩人守在院门口,一反常态地并排站着,一唱一和。
季望澄:“我们去吃饭。”
‘季望澄’:“吃火锅。”
季望澄:“然后出去玩。”
‘季望澄’:“外地旅游。”
黎星川:“?”
黎星川敏锐察觉到异状,狐疑的目光从两只小季的脸上掠过。
稀烂演技成双,他捕捉到了两倍的心虚。
“你们有问题。”他斩钉截铁道,“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他们同时说:“没有!”
黎星川:“我不信。”
说着,他绕过两人,准备进门。
门后的景象,他也有一些猜测了,大概就是哈士奇拆家威力plus版。其他都好说,不知道他的游戏卡有没有坏,好几张买来都还没玩过。
见他态度坚决,准备闯进院门,季望澄们犹犹豫豫道:“闪闪……等……”
然而,他们提醒得太晚,已经来不及了。
黎星川碰到门墙的瞬间,原本用于加固的超能力顿时失效,一声雷声般的“轰隆!”过后,原本伫立的别墅顿时如同被爆破一般下陷,碎成残墙与齑粉。
倒塌的瞬间,漫天尘浪扩散,呛得黎星川不断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
风尘迷眼,黎星川退后几步,艰难地睁开眼睛——然后愣住。
眼前,只剩下废墟一座。
一粒小石子咕噜噜地滚动,停在他脚前。
……他又塌房了!
这场景如此熟悉,令黎星川一下子闪回不久前的某一天,什么都没干,墙突然塌了。
现在,场景重现,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呢?
黎星川缓缓转过头。
季望澄和‘季望澄’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与他直接对视,四肢僵硬地杵在那罚站,像两只做错事的大猫咪,耳朵向后折,眼睛滚圆。
黎星川冷笑:“你们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季望澄:“是他先动手的。”
‘季望澄’:“他先打的我。”
黎星川:“?”
黎星川三两下把销假单折成圆筒,往俩人的脑门上招呼,一人敲了一下。
“哪有你们这种人啊!”他实在忍不住骂骂咧咧,“就不能消停点吗?!”
现在的猪居然还能有丝分裂了!
-
当务之急是找到今晚住的地方。
宿舍半年没回去了,一股尘螨味,看来只能考虑去基地蹭住或者酒店暂住。
正当黎星川苦恼的时候,季望澄说:“去我家里。”
黎星川愣了两秒,恍然大悟:“你那个旧家?”
季望澄:“嗯。”
黎星川霎时开心起来:“好啊!”
季望澄的旧家在老城区东郊,独栋别墅区,离黎星川的小学很近,之前总是放了学就去找他玩,乐不思蜀。从梧桐海路过去,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他刚打开打车软件,却听‘季望澄’说:“不坐车去。”
黎星川随口道:“不坐车,你飞过去啊?”
两人异口同声:“嗯。”
季望澄:“飞过去只要十分钟。”
黎星川愣住:“……啊?等等等下……”
‘季望澄’:“不要怕。”
黎星川心想我怕的是又被警察抓,不过见两人神情认真,他也就没说扫兴的话,迟疑地点了下头。
他们同时对他摊开手掌。
太阳开始落山,余晖浇进季望澄的眼睛里,晕开一片灿漫的金色,鼻梁与眉骨的线条如青山勾连,也描了层淡淡的边。
黎星川左右为难,犹豫了下,最后一手牵一个,十分端水。
连掌心传来的温度都是一样的,偏凉。
还没眨眼睛,剧烈的失重感袭击了他,双腿失去支撑。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掌,死死回握住季望澄,生怕自己掉下去。
“慢慢慢点——”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季望澄说:“马上就到了。”
风很大,其实听不清他讲了什么,黎星川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慌张失措的神色,很小的一道缩影。
足足惊醒动魄了十几秒钟,他才逐渐从浑身紧绷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身处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第一次将广袤无垠的天空全部纳入眼底。
天穹如同圆盖,将大地笼罩在它的怀抱之中,难怪会有“天圆地方”的错觉。悬在半空中往下看,鳞次栉比的房屋拥簇着最中间的大型湖泊,碧蓝湖上杂糅一捧又一捧的碎金。
暖春的晚霞,是倒悬的橘色海洋,金橙色的落日镶嵌在地平线正中央。
黎星川没那么紧张了,全身心投入到这场飞行中来。
小时候看动画片,总幻想自己也能装上竹蜻蜓满世界飞,他没能遇到哆啦A梦,但他有季望澄,于是童年的梦想在这寻常的一天猝不及防地实现。
还没产生圆梦的满足感,他们已经跨越大半个城区,稳稳降落到季望澄旧家的阳台。
黎星川双腿发软,心脏狂跳,扑通扑通地撞击着胸骨。
他还没从飞行后遗症中恢复过来,两人又一次开吵。
季望澄说:“每个月都有人打扫。”
‘季望澄’:“但是床很小,闪闪跟我睡。”
季望澄:“滚出去。”
黎星川:“你们给我闭嘴。”
……不错,及时熄火。
黎星川拉开阳台门,他们二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身后。
十年过去了,这栋在当时看来华美无比的别墅装修,目前已稍显过时,欧式的大公主床和绒皮沙发沾染着时代气息,早年暴发户钟爱这样浮夸的摆设,不过由于确实砸了钱,家具和摆件的质感还不错,质量过硬,并没有发黄氧化的迹象。
也许再过几十年,这“过时”的装修又会成为新的流行,那就是未来的事了。
黎星川在客厅绕了一圈,又站到季望澄从前的房间门口。
那时候词汇量匮乏,也没什么见识,向同桌描述季望澄的家,磕磕绊绊半天吐出一个“像城堡”。这座“城堡”,似乎也没有记忆里那么大。
黎星川重新走回到二楼的阳台边,原先只比扶手高了一个头,现在扶手直到他的腰际。
黄昏渐渐熄灭,蛋黄一般的日落逐渐被地平线吃掉。
他靠着栏杆,突兀开口:“其实我小时候也挺自卑的,我家一整间屋子,和你家客厅差不多大。”
季望澄微微凝眉。
在他看来,钱只是换取物资和废物的碎纸,对于钱的多少没有具体概念,自然也没有多余的渴望。黎星川之前不从不谈这个,因此,季望澄难以理解这种贫富差距带来的落差感。
不过,他知道解决方法:“我的钱全部都给你。”
另一个‘季望澄’这次没打岔,认同地点头。
黎星川猜到他会这么说,果断拒绝:“我才不要。”
“要的。”‘季望澄’的理解显然更深刻一些,“闪闪,你不高兴,是因为我的钱比你多,只要我的更少,你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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