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燕月明矜持地点头。
黎铮失笑,“那怎么办?”
怎么办呢?燕月明也没有想好。让学长说点好听的情话哄哄他?可是光是想象,燕月明就开始脸红了。
让学长请他吃大餐?可是单独去吃,把小学长和老师撇下好像不太道德。
要礼物?
燕月明从来没有主动伸手问别人要过礼物。
好难啊。
这时,黎铮忽然道:“那边有一朵金色的花。”
金色的花?燕月明连忙好奇张望,果然在花丛中看到了一抹灿烂的金色。他骤然想起鲜花农场门口的友情提示来——
【今日宜摘花,但切记,不要摘那朵金色的】
“摘了会犯规吗?”
“会。”
嘴上说着“会”的黎铮,却信步走了过去,在燕月明略带诧异的目光中,伸手摘下了那朵花。摘下花的刹那,他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异样,花杆上的尖刺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阻挠。
“学长?”燕月明跟过去,在他身后探头探脑。
黎铮就回头,把花递给了他。
一朵绝无仅有的金色的花朵,也许它本不是金色,只是这个奇诡的世界欺骗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以为这是金色的。但爱情本也如此,自由心证。
燕月明立刻就被哄好了。
虽然比起拿到一朵独一无二的花,他更愿意学长不要犯规,但是心里还是开心。他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没有那么体贴了,开始自私了,但又好像沉浸其中不愿脱身。
第162章 种子
傍晚,阙歌拎着一点家常菜,赶在上班前到花园路给学长学弟们加餐的时候,又看到她的小学弟燕月明,撅着个屁股在公园里挖土。
电驴拐了个弯,阙歌停在燕月明身边,问:“你在干嘛呢?”
燕月明鬼鬼祟祟的,回头小声地跟她比了个“嘘”的手势。他在公园挖土,也仿佛做贼,生怕被人发现。
阙歌好笑地看着,等他快速把自己的小陶罐装满,朝他一偏头,“走,学姐带你火速逃离犯罪现场。”
“嗳。”燕月明跨上小电驴,阙歌当即加大马力,直冲回别墅。
此时闻人景也背着自己的书包回来了,看到燕月明抱着个小陶罐从车上下来,忍不住投去狐疑目光,“你又要种什么?”
哪里搞来的罐子,那么丑。
燕月明浑然未觉,他和学长都一致觉得,小姨留下的核桃里的东西可能是一颗种子,所以打算把它带回来种。鲜花农场那儿正好有许多的花盆,学长就让他在那里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虽说他挑挑拣拣,愉快地拿起一个给学长展示时,学长好像沉默了一下,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啊。
燕月明随即把核桃和种子的事情告诉他们,于是阙歌和闻人景也来了兴趣,三个人围在那边种。过一会儿黎和平带着大黄也出现了,这两位就纯属帮不上什么忙,只会在旁边指指点点的。
“小歌啊,你带醉泥螺和腌黄瓜了吗?放辣的那种。你妈上次做的那个辣酱,带劲。”末了,黎和平又问阙歌。
“老师,学长要是知道我又给您带,他该训我了。”阙歌无奈。
“他懂什么?”黎和平浑然不怕,把手背在身后,一副一家之主的做派,“你们也别老学长长、学长短的,他走过的路还没我吃过的盐多呢。”
下一秒,黎铮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吃多了盐容易得高血压。”
阙歌、闻人景和燕月明齐齐看过去,对此都习以为常。花园路定律,当你在背后说某个人坏话时,他下一秒一定会出现在你身后。
从无例外。
但大家死不悔改。
“啧。”黎和平也只是轻微地表达一下不满,人老了,打不过徒弟了。他摇晃着脑袋,就这么优哉游哉地往里走,往那餐桌的主位上一坐,就自有徒弟们给他送来碗筷,端上饭菜。
做老师的,可不就得这样么?
“学长?”阙歌请示黎铮。
“拿最小的碟子给他装一碗。”黎铮淡定吩咐,总之师徒俩各有各的倔强,谁也不听谁的。彼此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典范。
晚饭的主题,自然是庆祝燕月明面试顺利。
明天气相局就会公布最后的录取名单了,燕月明的资格板上钉钉,提前庆祝也未尝不可。所以除了要去上班的阙歌,还有未成年的闻人景,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
燕月明喝到微醺,又坐在黎铮旁边,自然而然地就歪倒在了他身上。黎铮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还能按下黎和平想要再倒酒的蠢蠢欲动的手。
对面的阙歌看过来的眼神意味深长,闻人景若有所思,而黎和平光顾着跟黎铮吵架。
“我再喝一杯怎么了?”
“不行。”
“你管好你对象就好了,我有什么好管的?平时叫你尊师重教你不重,就会管我这些……”
黎和平喝多了也嘴碎。
对面的闻人景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对象?谁对象?谁是谁对象?”
“我!”燕月明兴奋举手,像还在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一样。小明同学永远是积极配合的好学生。
“你?你们……”闻人景觉得吃到了一个大瓜,他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骤然发现自己好像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委屈的心情瞬间盖过了震惊,“怎么这样……”
阙歌侧头看他,“我也很惊讶。”
你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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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闻人景心中如何酸涩,燕月明已经倒在黎铮身上,不想起来了。说他醉吧,他也没醉,就是脑子有点晕乎。
既然能靠在男朋友身上,为什么还要自己笔直地坐冰冷的椅子呢?
谁不占便宜谁是王八蛋!
于是花园路的其他人,就看着燕月明逐渐挂到了黎铮身上,最后又黏黏糊糊地跟着人家走了,绝对是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那种。
闻人景看得脸红,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最后被阙歌打发去洗碗。
大黄则在骂骂咧咧,不敢冲上去骂黎铮,就在那边骂黎和平。黎和平也是奇了怪了,这狗仿佛跟他八字犯冲。
一人一狗都骂骂咧咧的。
那厢,漆黑的房间里没有开灯。
也不知是谁脚下一个踉跄,黎铮护着他,背靠在了门上,而燕月明把头埋在他的肩窝,还挂在他身上装醉。
清晰的心跳声像打鼓,燕月明的脑子在清醒和发昏之间来回拉扯。他像一只鸵鸟,但又是一只大胆的鸵鸟,鼓起勇气去靠近。
月光从透明的纱窗里照进来,整个屋子里,只有床头那个花瓶里插着的金色花朵,在熠熠生辉。
呼吸开始变得灼热。
一切声响,如同尘埃在浩瀚宇宙爆炸,那么轻、那么重,那么细小、又那么绚烂。
轻微的触碰,隐忍而克制。
黎铮的小臂上有着明显的青筋的纹路,抱着燕月明的动作却是轻柔的。如同耳语般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却又无情地制止了他进一步靠近的动作。
“醉了?”
“没有,我很清醒的。”
燕月明急于自证,黑暗中明亮的双眼看着他。他见他在笑,低眉的瞬间,嘴角微弯,刹那间让人心神荡漾。
那又短又漫长的下一秒,他又问:“你怎么证明?”
燕月明无法证明,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在正常与失常的交界之处,在努力了仍会面临灾难的无序中,他无法证明自己是清醒的、或是疯狂的。
他只会笨拙地证明自己的爱,笨拙地去亲吻对方,用人类最原始的表达,去讲述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以吗——”
他还需要确认,普普通通的人类,在小心翼翼地靠近时,总是想要无数次确认,自己能否得到同样的回应。
而世界回以凝望。
呼吸交闻的距离,黎铮凝望着他。燕月明倒映在他的眼眸中,充斥着爱意,他的眼眸却反而透着股冰冷。但这种冰冷只有薄薄一层,只需要一个呼吸就可以打破,一次笨拙的叩访,就能叫他碎裂开来,看到滚烫的跳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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