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是一种花的名字。”乔水自动忽视那个略带调侃的称呼。
“花?”
乔水挑了几根彩色粉笔在黑板上画出几朵花:“大概长这样。”
“有时候看起来很像罂粟。”
乔水忽然想起来什么,提醒他:“这种花全株有毒,误食的话可能引起中枢神经中毒。”
“不过之前从花坛那边过来没看到这种花,”乔水放下粉笔,拍去手指沾上的粉尘,换了个话题,“我们上楼看看。”
虞温从讲台上跳下来,一下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使得乔水下意识后退半步,背抵在黑板上。
乔水仰着脸愣愣地看着对方,距离过近,以至于他恍惚间在想是不是该闭上眼睛。
见了鬼了,闭什么眼睛!
乔水连忙垂下头,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
“不是说上楼?”虞温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老师,怎么还不走?”
乔水摁住虞温的肩膀把他转向教室门,推着他走下讲台:“不许再叫老师。”
“为什么不行?你教了我很多东西,这么称呼不是很合理吗?”虞温任由他推着,偏过头看他。
他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乔水慌乱躲闪的视线,以及在黄昏光线下红透了的耳尖。
“我又不是真的教师。”他随便找借口搪塞过去。
楼上有间音乐教室,教室靠窗的位置摆着一架钢琴。
乔水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钢琴,只是因为大人们一句安慰的话语。
他的右手受过伤,无名指有些左旋,比起其他手指来说看起来要歪一些。大人们和他说,弹钢琴的人手指都又直又长,如果他去学钢琴,无名指就能长正。
他只学过很短一段时间的钢琴。
那段时光在记忆里模糊发旧,到现在他能记住的只有练琴时背后那道温柔的注视。
他妈妈每天会看他练琴,那是他们除了一起去病房以外为数不多可以在一起的时间。
只不过没过多久,他就不必再去病房,也不必再练琴了。
手指抚上可以称得上陌生的琴键,他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将右手举起来给虞温看。
无名指获得了一个轻柔的吻。
乔水慌慌张张地抽回手,五指蜷在一起缩在身后。
“你、你知道……”你知道此时此刻做出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吗?
乔水没能问出口,支支吾吾半天说:“不要这么突兀地……亲别人。”
“为什么?我觉得它很漂亮,不可以亲吗?”
乔水有时候真的很怀疑虞温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逗他。
就像现在,他的右手被捉出来扣在虞温的手心里,从指尖,指根,再到掌心,每一寸都被温热的指腹来回摩挲。
他的指节被轻轻咬了一下。
“我很喜欢。”虞温说。
喜欢的地方不止一处,是不是每一处都可以让他亲吻?
-
他们把三楼关卡室里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个遍,即使他们不约而同地放慢一切进程,经常走两步就坐下来聊半天,甚至时不时还在宿舍楼里休息,最终还是走完了最后一处角落。
到后面两个人完全就是在拖延时间,一栋教学楼里有几间卫生间都数得出来,还很有默契地不戳穿对方。
“这种树叫榕树,一般阳宅不种榕树也是为了避讳榕树不容人这种说法。”乔水第四次向虞温介绍榕树。
“是,因为榕树根系发达,有榕树的地方难打井水,所以很少在院落种植。”虞温接上他的话。这也是他第四次听乔水这样讲,他已经熟练到可以说上句接下句了。
“乔哥,”还是虞温先忍不住开口,“我们去四楼吧。”
乔水不是没想过离开这里去四楼,但是……
“我不能保证还能修改时间,这一次算是足够走运才一直卡在这个时间点。一旦出门肯定要重新结算,到时候时间会恢复成正常情况下本来该到的节点。”
“没关系,而且我想,你可以看看剧情。”虞温回应道。
他要知道乔水面对剧情关卡会怎么破解谜题。
第六十四章 水映断桥(8)
美术馆算得上是浪漫的地方,河流闪烁花叶飘摇也好,漫天血雨骨山倾塌也罢,应和背景轻柔的钢琴曲,都能品出几分缱绻来。
又或者是有些人心猿意马,全然不顾周遭景象,注意力只放在了眼前人身上。
说的就是路过机关无数次却迟迟不触发的乔水。
他的心思乱极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在三楼学校里虞温的举动。因为系统时间暂停,他很难判断过去了多久,粗粗估计一下可能是月余。再加上他又带着虞温去了一次一楼,算下来时间也不短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犹豫纠结过。他可以确认自己的心情,见到虞温的每分每秒他都有难以说出口的心思,即使对方是一个只能存在于十三楼的人,他依然怀有满溢的情绪。
可是他不知道,更无法确定,虞温懂不懂得他的感情。
他能理解自己在这里停留这么长时间是为了什么吗?
他能理解什么是爱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虞温真的理解那些复杂又别扭的事,自己又能做什么?
乔水想,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他一个人太久了,才会沉溺于一个普通的游戏,对一个根本不会在现实世界里出现的人投入感情?
他的想法就这样中断。
他从来没有犯过这种低级错误——一时疏忽按错机关,导致天花板上的东西连续不断地坠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
因为是他操作失误,所以无路可逃,他急急忙忙地和虞温说,自己会读档,读完档会立刻去找他,不用担心。
他话还没说完,天花板上正对着他们的地方砸下来一块玻璃。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触目惊心的血在乔水眼前溅开,但他被护得好好的,一点都没被伤到。
那天是他们唯一一次吵架,但比起说是吵架,不如说是乔水一个人单方面发泄情绪。
虞温说,没关系,他不会死,无论受多么重的伤都不会死。
可是怎么就不会死呢?难道死而复生就不会经历死亡吗?
虞温不是那些没有自我意识的NPC,他受伤会疼,失血过多会发冷晕眩,生命将尽的时候也会失去呼吸和心跳。
虞温知道花草树木是什么,可是不认识杜鹃,不认识海棠;他理解日月星辰东升西落,可他并不清楚楼里时间运作是在模仿现实的规则;他明白一个正常社会的成年人上过学,读过书,可他不知道学生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这些都可以由乔水告诉他,乔水愿意事无巨细地讲给他听。
可是有两件事,是乔水不能教他的。
他不能教虞温怎样规避死亡,也不能教他如何爱人。
他阻止不了虞温轻描淡写地以命换命,正如他无法告诉虞温“喜欢”和“爱”是什么感情。
但乔水还是努力尝试了。
“我可以读档,”他将虞温翻来覆去地打量,确认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不要再为了我受伤。我能调节数据避免痛苦,可是你不能啊。”
虞温没有回答。
“听到没有!”乔水把他的脑袋摁下来,让他看着自己。
面对那样的目光,虞温把“没事,又不会死”这种话吞回肚子里。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乔水恨不得再从头讲一遍。
虞温将他拉近,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我明白了,以后会小心。”
“你……”乔水捂住额头,向后仰了仰,“都说了不要随便亲人。”
“喜欢也不能亲吗?”虞温笑着凑近。
“喜欢……”乔水目光闪烁,“你知道什么算喜欢吗?”
“我不知道,”虞温承认得很爽快,“我只是希望被砸中的人不是你,只是想让你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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