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不犯法,但是无缘无故盯着别人一直看,会让人...”奕炀顿住,停车等红绿灯。
乐言好奇地问:“会怎么样?”
“会让人觉得你有病。”
“我没病!”
“那你盯着我看?”
“我没看。”乐言嘴硬,规规矩矩坐正,默默数红绿灯的秒数。过了这个红绿灯就到家了,到时该怎么表示感谢才不会让奕炀觉得自己有病呢...
乐言在心中发愁,一路愁到誉华府的地下车库。
送人回家一直送到车库的还是第一次见。
乐言改变了对奕警官的初印象,他人其实还蛮贴心的,考虑周全,外面还下着暴雨,这样一来不用伞就能直接坐电梯上楼了。
乐言解了安全带下车,绕到后面去拿自己的菜,回身想说谢谢并把外套还给他,发现奕炀也下车了,还和他一起过去等电梯...等到电梯还一起进电梯...
“你住几楼?”奕炀问。
乐言眼巴巴望着一开始就被奕炀按亮的四楼按键,咽了咽口水。这个警官不仅洞察人心,还可能有读心术。明明知道在四楼了,还要多此一举的问...
乐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升起另一种恐慌。
他会不会看出自己其实不是人...
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吗?
乐言不敢和他对视了,盯着亮起的四楼,有一点点生气,说:“四楼。”
电梯门开,乐言下去,快步走到家门口,奕炀也一起到了他的家门口。乐言准备按密码时候,想说送到门口就够了。
好在他不敢!因为他回头发现奕警官已经打开了对面的门。
造孽啊!
早出晚归的邻居,竟然是第一次见面就抓他进局子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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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泪眼汪汪:以后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了吗 ?
第3章 乐言不怕
乐言家厨房的位置是对面那户的浴室。
在这之前,他每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这个时间段都能听到有人在洗澡。
乐言把菜篮里的菜分类放进冰箱,之后捧着一杯牛奶,一口没喝,贴墙仔细听动静。
他猜奕炀会先洗澡再出门。
果不其然,哗啦啦地放水声传来。
“在洗头。”乐言听见泡泡混合着水拍在地板上的闷响,以及手抓头发的细微唰唰声。
再怎么隔音的墙,也逃不过兔子灵敏的耳朵!
为了获得更多信息,乐言耳朵严丝合缝,贴得更紧了。
这样的举止或许在人类看来有点奇怪,甚至猥琐,可这是他自己的家,何况也没有第二个人类看到。
这样想着,乐言暗自开心,分析道:“水声变小了,现在在用沐浴露,快洗完了吧…这么快吗?”
乐言听得一心一意,奕炀忽然咳嗽一声,声音大,还有回响。
乐言终归是做贼心虚,吓得两只雪白的兔耳朵猛地撑开头发,整整齐齐地竖起来,白色绒毛都是炸开的状态
“啊!”
乐言原地踱步,急得不得了,放下牛奶杯,压下耳朵牢牢捂着,劝道:“回去,快回去…”
耳朵没反应,松了手还是会弹立起来。
乐言没办法,揉着耳朵自己哄自己,“乐言别怕,在自己家没什么可怕的。”
这样的举止同样奇怪,但作为人类的乐言暂时还没找到解决办法,处于比较割裂的状态。
一惊一乍的是他的耳朵,和他本人没有一点关系。耳朵决定冒出来的时候,从来不和他商量。尾巴还算听话,一次都没有自作主张地出来过……
两三分钟时间,乐言愣是给自己的兔耳朵哄回去了。不过正是敏感的时候,保险起见,他翻出一顶纯黑的渔夫帽戴在头上,继续贴着墙听。
奕炀要回警局了。乐言特别想知道他们上山的具体时间,如果是明天,那么他今晚就得连夜爬银戈山……
他趴得脖子都酸了,对面水声终于停下。乐言捡起两样水果去门口,守着猫眼继续等人出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对面的门打开。
奕警官头发半干,换了一身清爽的淡蓝色休闲装,手提鼓鼓囊囊的旅行包出来。乐言打开门,反手关上,靠着门,满脸写着‘真巧’。
奕炀真真实实一愣,问他:“要出门?”
乐言准备说谎,脸一下子刷红,都这样了,他还是要说!
“吃饱了,下去……散步。”
“外面还在下雨,你想散步至少得拿把伞。”
“那我等雨停了再去散步,”乐言顺手把水果递给他,一个苹果和一根香蕉,“奕警官,这个给你,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奕炀不要他的水果,“不用谢,反正是顺路。”他说的是大实话,如果不顺路,他真的不会把人送回来。
乐言把水果一左一右揣在外套兜里,他知道奕炀现在有点忙,所以不敢扯别的废话,眼神更不敢闪躲,直接问:“你今晚就要上山吗?我看你收拾了东西,需要我帮你拎下去吗?”
语气,表情和举止都正常,乐言,干得漂亮!
他没忍住,抬手拍一拍自己的胸口,对上奕警官不解的目光后,拍变成了抓,“有点痒……”
“明早才上山,现在去队里集合。”奕炀说:“这么点东西不用你帮,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别去散步了,晚上关好门窗,咱们小区这两天有几家遭了贼。”
“哦。”乐言把人送到电梯口,礼貌道:“奕炀,你路上注意安全。”
奕炀一愣,点头对他笑了,进了电梯挥手让他快回去。
直到电梯下到了一楼,乐言迅速返回屋里。也像奕炀一样,翻箱倒柜找到一个大旅行包,装了不少干粮和水进去。
试了一下根本背不动,又全都倒出来,换了一个小背包。出发前特意保存了银戈山的地图在手机里,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现在就出发,在当时掉下来的地方沿着找上去,说不定能把信找到,到时即便搜救团队来了,乐言也不怕身上的秘密被戳穿。
—
地处边荒,与世隔绝的银戈山半身藏在晨雾中,连日暴雨在飞鸟的长鸣声中停歇。
山顶灌木被洗刷得新绿,尘屑往泥泞的土里渗透。山顶中央往下塌陷的巨大深坑还在往外冒着黑烟。
临近深坑的矮树遭了殃,星星点点附着了实验药剂的残留,在叶脉生出一个个拇指大小的鼓包。肿瘤一般叮在枝干上顶风摇曳,皲裂后往外流青黑色的汁液。
青虫展翅沾到嫩叶上附着的药剂,立刻蜷缩成一团,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不多时,飞鸟捕食青虫。
下一秒,双双丧命。
尸首砸往地面,不出半分钟腐败溃烂,与大片的黑色黏稠融为一体。
四处无不充斥死亡般的寂静。
朝霞浮出半个头,一寸一寸翻越昏暗的树丛,沿着树梢罅隙,照亮凹陷下去的巨坑。
偶尔有细碎的岩石坠下陡坡,空洞的闷响接连不断。
一只沾满泥泞的手忽地从斜坡底下伸出来,五指一蜷,顺利抓住一根下垂的爬藤根茎。
乐言穿了件白T,蹬着松软的黑土奋力往上攀。磨蹭半夜,天亮后的一个小时,终于爬到了地下实验室的废墟坑。
一路上来并没有看到他要找的东西。现在的他犹如在泥水中打了一滚出来,可怜又狼狈。
乐言身形瘦小,淋了一夜雨,皮肤病白。他背对实验室炸毁的泥坑,蹲在暴雨凿出的水坑前,认真搓洗手上的黄泥土。
搓得认真仔细。手背,手心,手指,指缝,最后是指甲的缝隙。
这里很难洗,指甲短的话根本抠不干净塞在最里边的泥。
乐言扭头逡巡,挪步捡了一段枯枝,折断最细的一截,一点一点地剔。
这期间,又一只飞鸟误食被实验试剂毒害的软虫,只见它翅膀扑腾,从空中坠下。
树叶骚动,哗哗声不断。乐言都听到了,只是现在,他需要一件事一件事地完成。云层退散,太阳即将掠过树梢的时候,乐言把他的手和脸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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