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放在了正中间的手术台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传给皮肤,他不知为何对这张手术台很是抗拒,推了推燕灼说:“别在这里。”
燕灼却不管不顾地也爬上来,小狗似的凑到曲砚身上,张开手臂把他牢牢抱住,“曲砚……曲砚……”
他轻轻呢喃,弯唇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曲砚先是因为他能说话而一愣,接着又在他的笑容下失声,半晌后他才伸出手,指尖碰了碰燕灼的脸颊,“你知道我是谁?”
“曲砚,你是曲砚。”燕灼在他身上蹭了蹭,忽视他略显可怖的眼眸,看起来倒像只依赖主人的大狗。
曲砚发觉这是一个套话的好机会,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对,我是曲砚,你喜欢我吗?”
“曲砚……”燕灼脸上的欢喜一点点消失。
果然是骗人的么?曲砚的神色稍冷,“还是说你喜欢曲子稚?”
燕灼幅度很大地摇头,“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曲砚循循善诱。
“曲砚。”燕灼的手臂松了下去,“曲砚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他那么可怜,声音变小,连尾巴也不晃了。
身下是冰冷的手术台,曲砚的手也是冷的,可燕灼的怀抱很温暖。
他心神微动,突然捧住燕灼的脸,指腹捻了捻他柔软的唇,“虽然不喜欢,但我可以给你一点甜头。”
语毕,他仰头上前,嘴唇轻碰了一下燕灼的下巴。
飞鸟掠过湖水一样,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吻,他们只是短暂地贴了一下。
可燕灼却跟被烫到了一样,动作剧烈地抖了一下,险些从手术台上跌落,一个不算吻的吻就能让他立刻开心起来,狼尾巴欢快地摇了两下,再度把曲砚扑倒,趴在曲砚胸口嘟嘟囔囔地继续讨要。
再给就不算甜头了,曲砚拒绝地仰起头,任由身上的“大型宠物”蹭来蹭去。
燕灼这种情况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宋成风可能得再多等一会了,正想着,身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动作。
燕灼昏睡了过去。
可他实在很重,力气又大,连昏过去也要抱着曲砚不松手。
曲砚还是得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靠盯着四周奇形怪状的仪器打发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眼皮也有些沉重时,身上的人终于动了动。
困倦瞬间消失,曲砚调整好表情,等着燕灼清醒。
“唔——”燕灼难受地捂住头,许久后才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场景,是二楼,不对,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离开了,怎么会……
“你醒了?”曲砚神情很平淡,甚至伸出手,“能拉我一把吗,手臂麻了。”
燕灼脑子还没有彻底清醒,闻言把手递过去,曲砚的手很凉,他皱了下眉,“手怎么……”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顿住,眼睛紧紧盯着曲砚裸露出来的脖颈。
曲砚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本该规整的衬衣此刻没了两颗扣子,领口敞开,把曲砚的脖子完整地露出来,上面是一大片红色的痕迹,像吻痕更像是被嘶咬过,加之他皮肤白皙,使得这些痕迹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燕灼不敢去碰,那薄薄的一层皮肤已经出血了,他压抑着怒火问:“这是谁弄的?”
不记得了?曲砚挑眉看向他,“你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吗?”
燕灼听到他的话就下意识回想,却发现脑内一片空白,唯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发疼。
看他的样子不是在撒谎,曲砚在心里梳理了一下方才的一切,淡声说:“刚才你从二楼下来时,似乎失去了理智,我把宋成风支出去后,你就把我抱了上来,然后……”
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弄的。”
他没提那个不像吻的吻,因为那实在无关痛痒不值一提,现在回想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那个动作。
约莫是当时的燕灼太可怜了吧。
他弄的……燕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三个字的含义,脑海里果真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和曲砚说的一模一样,所以真的是他……是他把曲砚弄成了这样。
他竟然会对曲砚做出这种事,那样的痕迹,还是在脖子上,只能是用……燕灼感觉自己的嘴唇发烫,好像要化掉了。
分明是该羞愧的,可他却像终于吃到糖果的小孩,心底不合时宜地冒出一点欢欣,他不敢看曲砚的眼睛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进地底,“……对不起,别讨厌我好吗?”
“没关系。”曲砚说,燕灼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尽可能做出不在乎的模样,“我们先出去吧,宋成风已经等很久了。”
一句没关系就像是对燕灼的特赦令,他从手术台上跳下去,在抱起曲砚前停了一下,“之前的事也可以不生气吗?”
他在得寸进尺了。
曲砚装作不明白,“之前什么事?”
燕灼低下头,“在奶茶店的时候,你生气了吗?”
“当然没有。”曲砚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和衣领,“我不反对你去帮助他们,也知道你很厉害,但小心些总是没错的,我觉得你首先要考虑一下自己,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再去帮助别人,那么莽撞不好。”
他说话时眼睛里透出关切,一点也不似作伪。
曲砚在关心他,还夸他很厉害,这个认知清晰地传进燕灼的脑子,这让他有些眩晕感,感觉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我、我知道了。”
真好骗啊。
曲砚看着他的红耳朵,弯了弯唇,其实根本不是关心,他只是嫉妒和恨而已。
凭什么那些人能轻易获得帮助,而他只能无助地躺在地上,清晰地感受双腿渐渐知觉的痛苦滋味。
他生了嫉妒的情绪,又恨生出这种情绪的自己。
可是他绝不会承认。
第18章 突发
酸麻的手臂恢复知觉,曲砚窝在燕灼怀里,终于在几分钟后回到了轮椅上。
宋成风的车不在原来的位置,估计是觉得这个地方太显眼,他们是在另一个方向找到他的。
上车时宋成风刚醒,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车内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曲砚脸上刚露出嫌弃,便听见宋成风打了个哈欠说:“谁让你们回来的这么晚,我倒是能忍,小东西可不行。”
他说着,眼神在曲砚的脖子上停留一瞬,随即颇为暧昧地笑了笑,“你们这……玩挺大啊。”
怪不得让他出去。
曲砚掀了掀眼皮,没有否认,只是眸光沉了沉。
宋成风和他对视,噤了声。
燕灼打开副驾驶的门,没跟着上来,环视了一周道:“我回去找个东西。”
他说完,又转身往别墅走去。
车内的味道实在不好闻,曲砚忍了忍,最后还是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隙。
“我说,你这牺牲的是不是有点大啊。”宋成风打了个响指,往曲砚脖颈处指了指,“他平时看着挺听你话的,怎么弄这么狠。”
还是说人不可貌相,燕灼其实有点什么特殊癖好,这句话他没敢说,曲砚估计是因为双腿残废的缘故,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因而自尊心也很强,如今为了活命被一个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愣头青这样那样,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看在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宋成风短暂地可怜了他几秒。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牺牲,而不是心甘情愿呢?”曲砚轻飘飘地看向他,他一点也不在乎宋成风误会。
心甘情愿?骗鬼呢?曲砚是个多强势的人宋成风晓得一二,怎么可能甘愿屈居人下、任人蹂躏,心里这般想,他没有点破,反而跟着应和:“心甘情愿那就最好不过了,你晓得吧,这种事情只有两方都得了趣才有意思。”
是么?曲砚眼神稍暗,不受控制地想起燕灼嘴唇的触感,是温热而柔软的,颜色也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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