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宋成风便自己估计,“八分?”
“多了?那就六分?”
“最少五分,不能再少了。”
……
“你到底想说什么?”燕灼忍无可忍。
宋成风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没点燃,只捏在指尖转动,“第一次见曲砚,我二十九岁。”
“那时候我接了人生中第一个大案子,赢得特别漂亮,报纸上到处都是关于我的新闻,邀请我参加宴会的人更是多得数不过来。”
说起曾经的风光,宋成风还是忍不住得意。
“那天我又受邀参加宴会,是曲家二儿子的生日宴,宴会上有谁我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只喝了一杯酒,就头晕目眩,只能跑去阳台醒酒,我在那里遇见了曲砚。”
“他刚出院,家里竟然连把轮椅都没给他准备,端酒的侍从都能对他颐气指,你现在看到的曲砚多矜贵,那时候的他就多可怜。”
燕灼能想象出那副画面,十年前的曲砚远没有如今强大,只能被动接受别人加之的苦难。
宋成风叼着未点燃的烟,继续说:“他拿着报道我胜诉的报纸,一点点爬到我面前,问我,要不要和他合作,听起来是不是很可笑,当时的我也确实笑了,笑了很久,他就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笑,直到我笑不出来。”
“然后他又问我,要不要和他合作?一个家族里残废的弃子能有什么合作的价值?可当时我也许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真的就答应了。”
燕灼神情晦涩,“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宋成风其实自己也不太明白,“也许我今晚脑袋也不清醒吧,我这人没朋友,这些年来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也只有曲砚,算起来,约莫我们也是半个朋友吧。”
说到这里,他低声骂了一句,“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天宴会上我喝的那杯酒里真的下了药,下药的人就是曲砚指使的,真他妈的心机!”
燕灼听到这里,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曲砚都有反抗的勇气。
宋成风瞥到他的表情,十分无语,“不是吧,难道你对曲砚有十分真心?”
燕灼收起笑,又变回面无表情的样子。
没听到回答,宋成风略有失望,“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不论你对曲砚有几分真心,听了今天的事希望你能多对他生出几分怜爱,对他再好一点,就算不能,你心里也要清楚,曲砚睚眦必报,还是个心机深重的小人,如果你对不起他,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拐着弯替曲砚说好话,还顺便敲打了燕灼。
燕灼不蠢,当然听得出来。
说了一堆,宋成风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还不忘撇关系,“我头晕,话都是瞎说的,你听听就行,千万别和曲砚说。”
他说着睡过去,燕灼心想,我可没答应。
第31章 可以接受
宋成风枕着抱枕睡着,只有一半身子在沙发上,小东西和他头对头,也睡得正香。
蜡烛熄灭,仅留下一滩燃烧时流淌的烛泪,燕灼给小东西搭上一条毯子,指间夹着薄薄的烛泪返回房间。
推开门时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很轻的碰撞声,他没有在意,却在下一秒停在原地。
烛泪掉在地上,燕灼再一次确定,他没走错,这确实是他的房间,可曲砚为什么会在这里?
曲砚坐在轮椅上,在黑暗中只能看到燕灼的一个轮廓,他语气自然:“好黑,还有蜡烛吗?”
“有,我去拿。”
分明黑暗无法阻隔视线,鞋尖却磕在墙上,燕灼踉跄一步,只差一点就会摔倒。
身后的曲砚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直到拿着蜡烛返回,他还在想,刚才到底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间卧室似乎是儿童房,色调温暖,陈设充满童趣,只是床太小了,借着烛光,曲砚将房间打量了一遍。
燕灼站在门口,只进来半个身子,他握着门把手问:“我去别的房间吗?”
曲砚弯腰,从地上捡起之前掉落的烛泪,触手滑腻,似乎还带着温度,他闻言反问:“你想去吗?”
当然不想。
握着门把手的掌心收紧,燕灼把门关上,“我可以不去吗?”
红色的烛泪被曲砚捏在指尖把玩,于指缝间翻转跳跃,燕灼的目光被吸引,又说:“我不想去。”
“那就不去。”曲砚一只手臂撑着轮椅扶手,眼神像带着钩子一样,“你说出来,我才能满足你,懂吗?”
燕灼点头,“我要亲你。”
他实在是个好学生,老师只教了一遍就融会贯通。
曲砚微抬下巴,目光里是明晃晃的同意。
燕灼被这个目光鼓励,呼吸不经意间变得急促,他上前一步,几乎迫不及待地弯腰低头。
这个时候他又是个笨学生了,曲砚和他吻过那么多次,他的吻技还是生疏青涩。
但这也不能怪他,谁让曲砚的恶劣因子作祟,从不允许燕灼动一下呢。
嘴唇逐渐变得红润,燕灼的力气很大,吻却很轻,杂乱无章地、密密麻麻地落下来,曲砚变成了一块美味的蛋糕,一下下被啄着。
再这样下去,就算再轻嘴唇也会肿的。
抚摸燕灼的后颈的手微微用力,曲砚偏头错开空隙,气息不算平稳,“太笨了。”
太笨了。
燕灼嘴巴微张,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他控诉:“你没教我。”
他捧着曲砚的后颈使他仰头,一边凑上去呢喃:“你教我。”
压低的声音含含糊糊,像只撒娇的狗。
曲砚不由得想,若自己倒退十年,是否能招架住这样的燕灼。
大约不能。
“就这一次。”他最终应允。
合格的老师不仅要教会学生理论知识,还得带领学生进行实践活动,曲砚从小就做事认真,在教人接吻这件事上也不例外。
又有一滴烛泪滑下的时候,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终于停了下去。
开场戏做得够好,之后的发展才来得理所当然,曲砚放长线钓大鱼,燕灼已经上钩,他决定收网。
可燕灼不满足,他刚刚学会亲吻,怎么能放过自己唯一的实践对象。
曲砚摁着他的下巴把他推开,“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吗?现在做给我看吧。”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
可这分明是曲砚那时的自说自话,现在却变成了燕灼答应的事情。
燕灼的大脑不算清醒,根本想不出这句话的漏洞,甚至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那样羞耻的事情,光是想想就要爆炸,头顶的狼耳朵抖了抖,身后的尾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
曲砚并不催促,耐心十足地等待。
客厅里发生的一切是闻奚故意表现出来,做给他看的,曲砚当然看得出来,他也百分百确定,燕灼和闻奚之间毫无情愫,可他明白是一回事,反感刚才那副场景又是另一回事。
说到底还是占有欲过度膨胀,他不仅需要燕灼的喜欢,还要他的顺从,而顺从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深蓝色的床罩,上面画着一群调皮的黄色小狗,有的在跳舞有的在顶球,燕灼跌坐在上面,也是其中一员,只不过他动作僵硬,面色酡红。
狼尾巴不安分地左右摆动,他早已没有心思去管,拉链硌着手腕,是微不足道的疼。
手腕只动了一下,他抬头去窥曲砚。
“做得很好。”曲砚靠在轮椅上,适时地送上夸赞。
大脑昏昏涨涨,周围的一切都被加了层厚厚的模糊滤镜,燕灼直勾勾地看着曲砚,最终被自己折磨得发出闷哼。
做不到……
身上的T恤被汗水浸湿,额头的汗水滑进眼睛里,又变成眼泪流出去。
他脸和耳朵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在这样一间充满童趣的房间里,欲望化作恶魔来捕捉他,他对恶魔臣服,却呈现出异样的纯真。
是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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