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这世上有些事情,终究是人力难以企及的,强如渊主,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这时,渊主勾动了手指。
他并指置于胸前,摆出了一个像是结印的手势,可是动作粗浅,和那些复杂的印记截然不同,像个初学者照猫画虎学来的。
白泽近乎绝望。
他虽然不认识这个姿势,但这样简单的术法,又能有多大作用?怎么可能破开扶桑的道场呢?
可是弹幕再一次沸腾了,无数的弹幕刷过去,顷刻之间淹没了屏幕。
在白泽不解的视线中,王程轩喃喃道:“那是游戏里的大招。”
他骤然提高音量:“那是渊主在游戏里的大招!”
游戏出角色,嵇灵的动作可以让他自己来,白泽也可以用作参考,但是借王程轩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让渊主动捕,所以他的角色动作是制作组自己编的,和嵇灵白泽的复杂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道场坍塌还需要十秒,而渊主的大招,就是十秒无敌。
视频中,渊主平视前方,缓缓启唇,念出了那句他从不屑于念的中二台词。
“九渊.赎命。”
在游戏的技能板中,文案这样描述这个技能:
以吾之血肉为替,护你此生安然无恙。
数千年来,渊主从来只会进攻,他不屑于防守,也不屑于医治,受伤对他来说是最无足轻重的小事,不值得在意,而现在,他用出了此生唯一一个守护技能。
煊赫的光芒覆盖住嵇灵的全身,沉重的压力潮水般褪去,嵇灵咳嗽一声,艰难喘息起来。
九渊.赎命,十秒强制无敌,无视伤害数值,无视控制,在这十秒内,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嵇灵,哪怕道场坍缩的威力如此巨大,也难以触碰神灵的一分一毫。
这就是这样一个霸道而蛮不讲理的技能。
作为代价,渊主五脏翻腾,游戏中使用技能会掉血,而现实中,他气血上涌,似乎多了几处内伤。
渊主毫不在意地咽下涌上喉咙的鲜血,抬眼看向道场。
此时,无数人随他一起,无声地倒数。
十
九
一
像过去了一瞬,亦或者很久,倒计时轰然归零。
道场湮灭为虚无,在一片纯白的雾气中,有人直坠而下。
渊主接住了他。
嵇灵腿脚发软,使不上力气,他近乎虚弱地倚靠在渊主怀中,而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渊主摸着他的脊背,轻轻拍了两下,像在给一只猫顺毛,他小心地揽着嵇灵,查看对方的伤势发现没有大碍后松了口气,主动调整了姿势,让对方靠得更轻松。
嵇灵走不动路,也不想从渊主怀里下来,就舒舒服服地窝在他怀里,等他好不容易停下了咳嗽,便抬起眼,疑惑道:“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发呆?”
渊主从接住他起,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
渊主摇摇头,垂下眸子,道:“没什么。”
而后,他又补充道:“只是有点恍惚罢了。”
嵇灵:“恍惚什么?”
渊主道:“就是我没想到。”
嵇灵追问:“没想到什么?”
渊主摇摇头,怎么也不肯再说了。
他看向手中,清贵的神灵安安稳稳地窝在他怀里,扶桑的封印破除,神灵的眼瞳便化为了纯粹的赤金,此时正微微抬起,疑惑地看着他,全然是信任与依赖的样子。
渊主心想:“我抱着的,是扶桑君啊。”
在他独自徘徊渊底,抬眸看见扶桑君驾长车而过,将天空染成赤金的时候,他也不会想到;在他被关在神女峰下,将阴暗与怨恨揉碎了品味的时候,他不会想到;在他被从渊底强行拽出来,从此和神灵并肩的时候,他也不会想到——
有朝一日,太阳从扶桑枝上落下,落进了我怀里。
有番外拉,还有日常!就是更新会慢一点点,我是想先把结局赶出来卡着不太好,欢迎点梗噢!
第78章 扶桑烈日
嵇灵醒的时候,渊主正抱着他走进别墅。
渊主的手很稳,抱着他一路从云宫下来,不见丝毫吃力,邪神小心地调整了姿势,好让怀中的神灵睡得更舒服。
嵇灵模模糊糊醒来,脸颊贴着什么温暖的东西,他已经力竭,肌肉酸软胀痛,身体泛冷,而脸颊旁的这个“枕头”即热且软,还十分有弹性,便偏过头,在那温软的地方眷恋地蹭了蹭。
渊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下意识板下脸,想要呵斥一句“别乱动”,但怀里的神灵刚刚睁开眼,神态懵懂又无辜,他的头发蹭地乱糟糟的,眸子里敛着一层水色,茫然地抬眼望过来,于是渊主张张口,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放轻声音:“我们到家了。”
嵇灵嗯了一声。
他像是大病初愈,声音带着厚重的鼻音,丝毫不见外地缩在渊主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不动了。
房间中,白泽匆匆关上直播设备,从录音室走出来,他嗓音发紧:“嵇灵,你没事……”
话未说完,他又赶忙闭上了嘴。
邪神竖起手指,比了个禁声的动作。
于是白泽尬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邪神抱着故交好友上了楼,指挥灵力打开房门,铺好被子,而后将神灵轻手轻脚地放了上去。
白泽:“……”
他茫然站在录音厅门口,像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这时,渊主微微偏头:“还有事?”
“没,”白泽一卡壳,“嵇灵的伤?”
渊主垂眸打量,神灵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但衣服上还残留着大片的血迹,从内到外晕染开来。
渊主放轻声音:“要不要换过衣服再睡?”
血渍和汗水沾染着皮肤,想来不是很舒服。
嵇灵倦怠地睁开眼,听他这么说,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做了个要抱的姿势:“帮我。”
渊主手指一顿。
“帮我,”见他没有反应,嵇灵重复了一遍,抱怨“手酸,累,抬不起来。”
渊主微顿,而后浅浅叹息一声,像是无可奈何,他伸手替神灵除了外衫,而后在指尖触及里衣时犹豫片刻,最后起身,后退两步:“稍等,我先去拿干净的过来。”
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白泽就站在门口,这时才有空闲进来,他在床边斜靠下来,伸手按住嵇灵的脉搏,狐疑:“伤得有这么重吗?”
直播的时候他全程观战,虽然场上烟尘四起,气浪翻腾,但嵇灵每次都险险避开要害,身上的伤口看着可怖,却不过是些的皮外伤,按照白泽的预估,嵇灵难受归难受,但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
可现在,神灵脸色苍白,面若金纸,他蜷缩在被褥中,睫毛在眼睑打下鸦青的阴影,连嘴唇都失了血色,一副虚弱过度,命不久矣的模样。
白泽迟疑:“很难受吗?要不要宣两个医仙看看?”
话音刚落,被子中的神灵眨眨眼,冲他微笑了一下。
白泽:“?”
……装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响了一声,渊主拿着干净的衣服推门而入,而几乎是一瞬间,嵇灵垂下眸子,将脸藏进了暖呼呼地被子中。
白泽:“……”
他木着一张脸,顶着一头的问号站在一旁,看着渊主剥玉米那样将嵇灵从被子里剥出来,然后替他换好干净的衣服,又塞娃娃似的,将他重新塞回被子里。
白泽:“……”
他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
渊主的修为远高于他,他都能察觉到嵇灵伤势不对,渊主更应该清楚,然而对方却一无所觉,白泽思来想去,也只有“关心则乱”四个字可以概括。
他飘也似得走出了房间,而后嘭地关上门,将奇怪的氛围隔绝在外。
白泽游魂一样下了楼梯,就看见正门口的王程轩正从外卖手里接过一个大盒子,他将东西平铺到桌上,招呼白泽:“来来来,吃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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