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重重关上。
轻易隔绝了一切声音和画面。
耶尔愣了一会,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光脑。
刚才军雌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加……加拉赫?
*
两周后。
对于军雌加拉赫的审判,在第三城区中心法院正式召开。
作者有话说:
西泽:[亲亲][爱心][爱心发射][一见钟情]
把字打出来就会出现相应的小表情,将军研究了一阵才知道,好像那个老年(?)虫玩智能机(目移)
这场审判不会详细写,下一章耶耶就能见到将军咯!
第57章
西泽沉着脸翻过一页报告, 只见下一页的右上角粘着一块芯片,正是当年那场审讯的录像。
他从头到尾将录像播放了几遍,确认里面的主角是耶尔没错。
那时候的雄虫还很青涩, 神情仍是熟悉的柔和而坚定, 孤身站在灯光下, 勇敢得像是一个单枪匹马作斗争的战士。
他只用三句话,就结束了这场蓄意的阴谋——
“我不愿说赦免他。”
“因为他本就无罪。”
“这就是我的诉求。”
斩钉截铁, 不容置疑。
将所有想要混淆是非的声音、起哄想要闹大的幸灾乐祸和计划失败的阴沉诅咒,都一并压了下去。
那份莫名的威慑力,透过这份经年的影像记录, 传递到每一名观看者心中, 带着一股令心脏一颤的悸动。
西泽深深凝视着影像中的耶尔。
仿佛穿透时空, 看到了刚刚来到全然陌生的世界, 明明恐惧惊惶不已,却还是努力站了出来,用好不容易学会的语言去试着保护的——
那个坚定而闪烁着光芒的灵魂。
难怪。
难怪加拉赫这么早就选择了投诚, 应该是打听到了耶尔是在他这边阵营的消息,希望能借此报答恩情吧。
……
“等等等等!”
白朗忍不住打断了加拉赫的叙述,匪夷所思地看向托腮的耶尔。
“那件事我当时在边缘星也有所耳闻, 当事虫居然是冕下吗?!”
“是的。”
加拉赫接过他的话,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 低垂着眼睛不敢去看雄虫。
“如果冕下觉得困扰的话,这次会面就先到此为止吧。”
“不会, 当时我还挺……感谢你的。”
纯巧克力的味道还黏在舌根, 带着丝丝缕缕的苦涩。
想起很快就能看到西泽, 他今天的心情都很不错, 不介意谈一谈那些狼藉的过去。
加拉赫愣了一下, “感谢……吗?”
耶尔垂眸,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是啊,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没那么快走出那种孤岛般的恐怖吧。”
像是失落在无边的海面中,周围无星无月一片扭曲的陌生,只剩下怎么大喊大叫都不会得到想要回应的自己。
那些带有各色样貌和性格,纷纷杂杂各种目的的海上住民,每分每秒都在加深异化的恐惧。
但如若这时身边漂浮过来一只受伤的鲸鱼——
便也会暂时忘掉目前的处境,稍微振作起来,努力找工具和药物,要先将这只鲸鱼救回来再说。
“正是因为有了要做的事,才会将注意力转移到学习新语言上,学着怎么才能把你捞出来,所以后来情绪才好了点……哼哼。”
眼前的雄虫有着一双很漂亮的眸子,眼睫浓密纤长,眼尾的弧度柔软流畅。
不笑时兴许会显得冷淡,但笑起来的刹那,便好似冰雪中猝然绽放的繁花,也因此,很多虫会忽略那眼眸深处的景象。
那是一种浓郁到了极致,甚至透不进多少光亮的漆黑,像是一口空洞洞的枯井,长久凝视时甚至会觉得毛骨悚然。
加拉赫没有被雄虫的笑所迷惑,而是径直看进了他的眼瞳深处,神色莫名变得专注而沉郁。
“那您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有没有真正消除了那份恐惧,开始能安然地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呢?
耶尔却没有答他的话,敛了笑后故作思忖的神色。
“少将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只是专门叙旧的吗?”
雄虫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像是预感到了不太想聊的话题,稍微有点烦躁的迹象。
而明明刚才一点风吹草动都想夺路而逃的加拉赫,这会却显得紧追不舍了,语气有些僵硬。
“不是,我来是想询问冕下,那时候……”
“我是说,第一次分化之后的那两年里,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
“嗯?”
耶尔微微睁大了眼睛看他。
“冕下有丰厚的雄虫福利保底,得到了很好的居住条件和安全保障,学会了这里的语言和进入学校学习,听说因为成绩优异得以提前进入研究所实习……”
像是知道了军雌想要追根究底的是什么,雄虫眸底闪过一丝慌乱。
但还没等制止,加拉赫就抬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后来您为什么会选择伤害自己呢?”
唰啦。
又翻过了一页,那只手却在下一秒猛地顿住,难以置信般僵滞了很久,才颤抖着抚上那些照片。
那些鲜血淋漓的,残破不堪的,不忍卒看的画面,像是锋锐无比的针,将颤动紧缩的瞳孔瞬间刺穿,倒映出一片不堪至极的惨烈来。
“……雄主?”
他的呢喃很轻,带着颤抖和难以置信,悄无声息地消弭在冰冷的空气中。
那只手颤抖到几乎拿不住薄薄的纸页,好几次才勉强抽出卡住的照片,却也僵硬到让那张照片抖落在了桌面上。
雪白床单上蔓延的鲜血已然干涸,呈现出被阳光暴晒后死去植物的糜烂。
画面没有哪怕一丝的生机和活力,只剩下一片惨淡的痛苦和悲哀。
雄虫的神情仍然安静和缓,眉眼甚至都是舒展的,好像只是单纯地睡过去了,等清晨的阳光落下,就会睁开那双漂亮乌黑的眼。
但那薄润的唇却呈现出失血的苍白,让他好似被定格在黑白画中,像是……
遗落在世间的最后一张照片。
片刻后,西泽狠狠抿紧了唇,将一大摞照片全部倒了出来,伸手将那些放大的局部一张张拼凑起来。
翻找了无数凌乱的抓拍,才终于在一片斑驳的血色中,找到了让雄虫流这么多血的源头——
他终于知道,雄虫左手腕上的割伤是怎么来的了。
痕迹杂乱,明显是使用利器的生手,但每一道都深可见骨,几乎将那片筋骨割断,清晰地显露出那份坚定的决心。
被迫关机的智能家居和电源,被紧紧关闭的门窗,还有事先得到的批假……
耶尔做好了一切准备,尽可能地延长了被发现的时间。
他根本没给自己留退路。
西泽怔怔地看着那些照片,低垂的眼尾悄然泛红,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喉结剧烈滚动。
他在一片尖锐的嗡鸣中,听到冰封的心脏被猛然敲击后,一块块迸裂破碎的声音,那些飞溅的冰碴穿透血肉,带来几乎剜骨的剧痛。
等让神志震颤的疼痛稍稍褪去,涌上来的便是巨大的后怕和惶恐。
昨天雄虫就醒过来了,白朗和他说雄虫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看起来心情不算很好。
雄虫醒的时候他却不在,明明是一起度过的二次分化……雄虫会不会感觉很孤单失落?
会不会……仍然有自伤的念头?
杂乱的念头涌上脑海,西泽强行稳住了手指的颤抖,按响了办公桌上的通讯仪。
“全速前进,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到达目的地。”
他的命令急促又强硬,驾驶员立刻应了一声是,将动力能源全部加满,在一片剧烈的轰鸣声中强行划破了漫长的时空距离,向着目的地迁跃而去。
现在怎么办……除了尽快赶回去……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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