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然垂眸,浓如鸦羽的睫毛颤了颤,再抬眼时笑意依旧清浅。
“不用,”宋怀然柔和道,好像谈的无关他的生死,“就算只是擦破皮也会一直流。”
封净哦一声,手稍稍往上抬了点,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从哪里扎下去。
他的胸口动了一下,小人参精忽然怯怯地扒着封净衣领探出头,和宋怀然对视一眼,突然开始嚎啕大哭。
“呜呜……粑粑,你不要杀爹爹,他每次受伤都流好多血,吃我的须须都止不住的呜呜呜我不能没有爹爹……”
两根参须柔柔地缠上封净脖颈,仿佛无助的两只小手——又或者更像绞绳。
封净眼神微动,皱了皱眉,忽地扔了树枝。
“开个玩笑,宋道长。”封净面色淡漠,语气嘲讽毫无诚意,“你救了我,我怎么会拿你的命试验呢?又不是畜生,你说对吧。”
宋怀然抱以微笑。
封净扯下闲闲,连着天罗伞和符纸一起随意扔给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封净拍了拍手,眼神恢复冷淡,“我这个人一码归一码,你是救了我几次,但如果我发现这一路遇到的危险都是你自导自演的戏码——”
他顿了顿,冷笑一声,没有再往下说。
待封净转过背,宋怀然脸上的笑容终于隐了下去。
……太过聪慧敏锐,不好糊弄啊。
他心里头感叹,脚踝的伤口隐隐作痛。
以命相搏,却并没有换得信任,这伤受得冤枉。
看来以后要更小心谨慎一点才行。
宋怀然摸了摸下巴,又笑出声。
聪明也不是坏事,以后带上正道,教起来就轻松多了。
“笑什么?”封净回头。
他现在看宋怀然横竖都碍眼,语气也不耐烦。
宋怀然:“你平安无恙,我自然高兴。”
封净嗤道:“我反复无常翻脸不认人,你也高兴?”
宋怀然莞尔:“没关系,我不在意。”
……怎么整得跟老子在道歉一样。
封净不虞,鉴于自己身上的天水寒还得靠宋怀然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歹忍住继续恶言恶语的冲动。
憋了一会儿,封净想起来问:“赵祁和林颐呢?”
“被我师姐接走了。”宋怀然答道。
他向封净简单描述了一下后者被抓走后发生的事,但篡改了自己秒杀古博蟒古斯那段,描述为双方鏖战一天一夜、自己身陷囹圄、为了封净不惜受伤突围来救的感人故事。
编得挺像。
封净根本不信,但没反驳,改谈起另一个意外。
“你知道闲闲可以变成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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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净,给你机会你不捅,以后他捅你的时候可不会手下留情的——什么?不要搞黄?开什么玩笑,我从不搞黄。
tips:
咒语有出处,杂糅了两道,不具备参考价值。
再多嘴说一声,文中出现的任何术法咒语都不具备学习价值和意义,不要模仿不要模仿不要模仿,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21章 须弥幻境
看到宋怀然脸上的错愕,封净想好吧他不知道。
宋怀然眉头微锁,两指捻起闲闲,举到面前。
“当真?”他问。
闲闲所有的参须都蜷在一起,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畏畏缩缩的不敢开腔。
宋怀然的脸色更难看了。
封净开始尴尬,他咳了一声:“那个,跟闲闲没关系,是我的问题。之前脑袋摔破了,没留神把血蹭到了他身上,然后他就变成了人形。要怪怪我。”
宋怀然目光落到他身上:“你受伤了?”
封净:“……这不是重点,伤口已经让闲闲治好了。你先关心你儿子。”
宋怀然不再多问,摇了摇小人参:“变来我看看。”
一阵柔和光晕闪过,穿着红肚兜的奶娃娃站在地面。
变成人形的闲闲怯怯观察,见宋怀然脸色有所缓和,才大着胆子踉踉跄跄靠近抱住宋怀然的腿。
“爹爹。”闲闲奶声奶气地唤他。
宋怀然低头看着,弯腰把闲闲抱起来,盯着那张脸好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
“他变成人很麻烦?”封净不确定地问,怕不是闯了大祸。
宋怀然轻轻拍了拍闲闲后背,眨眼间奶娃娃又变回小人参,让他揣进了衣兜。
“倒不是麻烦。”宋怀然看出他的不安,解释道,“闲闲是万年人参,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宗门秘宝,小时候我受伤都靠吃它的参须痊愈,后来年岁渐长不管用了,只是习惯带在身边。十年前有次受伤不小心让它沾了心头血,就此开了灵智。我给他下了咒避免他化出人形,怕生出感情难再将它视作灵丹妙药。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你不必挂怀。”
封净挑眉:“以你的本事,下的咒能被我一个普通人的血破掉?”
宋怀然淡淡笑道:“你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半只脚踏入道门,又受着师祖庇佑,于闲闲而言不算普通人。”
听到一半,封净脸色忽地冷下来。
“我对你的道门没有兴趣,”他说,“拜你的师祖学你的心法是迫不得已,等找到那个神女解除身上的毛病,我与你桥归桥路归路,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跟我不会再有交集。”
宋怀然抿了抿嘴,看着封净冷硬的侧脸,神色颇有些无奈。
活了二十多年,能给他脸色看的人寥寥无几……他哥或许算一个,但叶逐明跟封净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后者属于哪怕宋怀然费心讨好,依旧油盐不进的类型。
跟封净相处不到十天,比过去寻找他的十年还让宋怀然感到疲惫。
前两天好不容易对方态度好了一些,可是……哎,是他操之过急了。
日头西沉,最后一缕天光掩入密林。封净不知道宋怀然此刻繁杂思绪,随意坐在湖边,捡了块石头打水漂。
“是休息还是继续找神女?”他问。
石块在水面弹跳了七八下,嘚地落入水底。
宋怀然收起思绪,脸上挂起标志性浅笑。
他走到封净旁边坐下:“都可以。”
夜风吹皱湖面,封净眯着眼盯了会儿,忽然道:“里面有鱼。”
宋怀然瞥去目光:“嗯……你要吃吗?”
封净反问:“你要下水抓?”
宋怀然想了想,从水边拔了根细长野草,编成环系在天罗上,握着伞柄将半截伞身探进湖里。
这个动作显然是在钓鱼,因为操作太过震撼,连封净都失语。
这时天罗忽然晃了晃,宋怀然说了句“来了”,往回一收,一条小臂长的鱼扑腾着被扯出水面。
被溅了满脸水的封净:“…………”
这也行?空军钓鱼佬震怒。
而且这大鱼甚至长了一双翅膀,看着很像山海经里提到的文鳐鱼。
他向宋怀然求证,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
《山海经·西山经》里提到:“文鳐鱼,状如鲤鱼,鱼身而鸟翼,苍文而白首,赤喙,常行西海,游于东海,以夜飞。”
可能是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封净并没有很惊奇,第一反应是:“我记得这东西能吃。”
宋怀然点头,拇指在文鳐脊背划拉一下,鸡叫般的啼鸣戛然而止。
他把翅膀折断随手丢弃,剥下鱼皮露出粉白的鱼肉。
“尝尝,可以生吃,有点酸。”他把处理好的文鳐递给封净,“你拿着,我不饿。”
封净接过,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吃过?”
宋怀然嗯一声:“不妄山上养得有,最多的是冉遗,不仅能食用,还能拿来炼器。”
封净叹道:“牛逼。”
他尝了一口文鳐鱼肉,口感很嫩,一点儿也不腥,味道酸酸甜甜。
鱼有点大,但是荒郊野外吃了上顿没下顿,封净不愿浪费,还是给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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