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知道君笑道:“你若为他师,他自是信你。可如今这事儿……他何敢信你?”
“我是那种人?”
“淮烬道尊自是光明磊落,但元喜与道尊并未相处过,他这般小心谨慎,反倒是做得稳妥。”
淮烬道尊虽心中不快,但看宋元喜敢借着化神雷劫再次熔炼肉身,却又十分欣赏这小子的勇气和魄力。这种纠结又别扭的心态,一直持续到化神雷劫结束。
宋元喜凭着意念,好不容易撑过九道雷劫,紧随而来的化神雨,带给王安宗其他修士一场机缘,而他自己却是在这场大雨中,陷入一片灰蒙蒙。
“主人,这是心魔劫,我亦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自己。”雪狼提醒一声,便彻底沉入识海海底。
宋元喜第一次见识到心魔劫是这种状况,对眼前这片灰蒙蒙十分警惕,在内行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生怕遇上更多的幻境或陷阱。
然他在这灰蒙蒙中一直走,除了寂静无声,便什么也没有。
“这当真是我的心魔劫?”宋元喜心生怀疑,心中警惕更强。
不知走了多久,灰蒙蒙变成惨白白,宋元喜于白雾当中,好似看到了一个人影,但再想仔细辨认,那人影又快速消散了。
紧接着,又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哭泣声、哀嚎声……
“师父?师父?师父!”
宋元喜缓缓睁眼,就看到元岚站在自己跟前,一脸焦急又忽而迸发出惊喜,“师父,你终于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元岚将人扶起,宋元喜这才发觉,自己竟是在徒弟的洞府中。可是明明,他还在经历心魔劫……
元岚递过去一杯灵酿,这才说道:“师父,你心魔劫之后便陷入昏迷,老祖宗对你进行检查,确认你只是陷入昏睡,便让我带回守着。”
“是吗?”
“嗯,老祖宗还说,若你醒来,自顾去找他就是。”
宋元喜与徒弟说了会儿话,之后便起身去往行知道君的洞府,然一路上却是苦思不解。
“爹爹,你怎么了?”狗子看着识海出现动荡,不由关心问道。
宋元喜将此前所遇形容给狗子听,继而皱眉摇头,“我总觉得不太对,元岚说我三个月前便结束了心魔劫,可我在睁眼前的一瞬,分明还在心魔劫当中。”
狗子不懂,作为妖兽,其一路进阶完全没有心魔劫,实在不能理解人类修士为何这般艰苦。
宋元喜被这么一打岔,心弦倒是松散,“这大概是天道对人修的考验吧,凡人不过百年寿命,想要长生,想要逆天改命,总是困难重重的。而你们妖兽,自出生就有几百年寿命,得天道怜爱,自是不同。”
再见行知道君,宋元喜才知,自己将要在王安宗举办化神大典。
这种感觉很是新奇,又有些不适应,“太师祖,我的身份合适吗?”
行知道君:“有何不可,我说合适就是合适。”
宋元喜当即笑开,又说:“那太师祖,宗门一并将我徒弟的元婴大典也举办了呗,正好,我在大典上为我徒弟取个道号。”
元岚先前一直不肯办元婴大典,一是当时宋元喜这个师父不在,而是其本身对宗门的抗拒。
如今几百年过去,元岚的抗拒不再,对此很是无所谓。
宋元喜:“元岚如此天赋,也算王安宗之光,这么好的苗子,不对外炫耀一番,多不划算?”
行知道君不禁摇头失笑,“你从哪儿学来的这套道貌岸然,此事我允应允便是,无需拐弯抹角。”
“爹爹,太师祖怕是不知,你在玄天宗,可是庶政堂出身呢!”
宋元喜亦是点头,“就是,佟堂主教的都是高效的外交手段,哪里能说虚伪呢!算了,和太师祖解释不通,这便是几千年的代沟啊!”
此后,王安宗忙碌起大典之事,宋元喜和元岚作为主角,便是那最无所事事之人。大典前一日,宋元喜拿着几个道号去找徒弟,想让对方挑一个出来。
元岚表情一言难尽,“师父,赐道号乃是你的责任,这活儿也能推给我?”
什么叫自己随便选一个,这事儿就这么随便吗?
宋元喜一脸无奈,“徒弟,你得理解为师激动的心情,我为你这道号可是操碎了心,一共挑出十几个,每个都觉得好,当真头疼。”
元岚可不干,寻了借口,赶紧溜之大吉。
选择困难症的宋元喜,最后没有办法,摸出龟壳,然后将十几个道号刻于铜钱上,再将十几枚铜钱塞进龟壳内。
“爹爹,你这是?”狗子看得眼皮子直跳。
宋元喜却是笑眯眯,“师父传授予我的卜卦术正好派上用场,我这便为徒弟进行天选,老天赐福,卜算出是哪个,我就用哪个。”
为显得虔诚,宋元喜特意沐浴焚香,之后又换上一身全新的道袍,于洞府内静坐一夜。
翌日,黎明破晓前,旭日初升之时,那龟壳朝天一仰,于半空中转体三周半,呈螺旋式掉落。
宋元喜睁开眼,便看到自龟壳中掉出一枚铜钱,就在自己脚边。
他捡起来看,铜钱背面刻着“摇光”二字。
“成了,我徒弟就叫摇光。”宋元喜捏起铜钱,喜滋滋走出去。
其走后,阳光照射进来,清晰可见先前跪求之地的两个边角,各掉落一枚铜钱,那两枚铜钱分别是“紫微”和“贪狼”。
两枚铜钱在炙热的光照下,字迹逐渐模糊,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王安宗举办大典,师徒一化神一元婴,可谓双喜临门。
前来参加大典的各派修士均是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人好奇不已,于是寻着各自在王安宗相熟的道友,打听情况。
“你说玄恒道君?那是我宗太上长老行知道君的小辈,得喊行知道君一声太师祖。”
“哦?可是幽善道君的徒孙?莫怀道君当真了不得,进阶化神不久,徒弟也一并进阶了。“
“非也!玄恒道君虽喊行知道君一声太师祖,却并不是莫怀道君的徒弟,与掌门更无干系。”
“怎会如此?这里头可有说法?”“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短话来说,里头究竟什么情况,我亦不清楚。”
“……”
另一边,打听元岚什么情况的,就顺利得多。
各派修士远远便瞧见元家有出窍修士入得上座,再联想元岚姓元,与元家那出窍修士一番极限拉扯,便知元岚是元家的嫡系子弟。
而后又深度挖掘,竟是知晓元岚是那元海之女。
“元海?是否就是那紫霄宗的孤鸿道君?”
“是极!便是那几百年前,与一妖植纠缠不清,最后在那处身陨道消的那位。”
“那孤鸿道君当真异类,元家与王安宗如此关系紧密,他却偏偏入得紫霄宗。有那么多女修士倾慕于他,他却偏偏看上一株妖植……”
“嘘!紫霄宗的人过来了。”
议论声戛然而止,各派出窍修士集聚,此后便是等待吉时,开启大典之礼。
宋元喜的化神大典,由掌门幽善道君主持,其作为师叔祖,自是合情合理。
然最后礼成之时,幽善道君所言:“我师门这位小辈,师父师祖虽不在王安宗,但我师父对其爱之深,日后在外行走,还请诸位多多照顾。”
话音刚落,坐于上首的行知道君站起来,从高处走下,一路走至宋元喜跟前。
当着众人的面,将一枚火红色的令牌递过去。
那令牌,许多修士还记忆犹新,当年行知道君收幽善道君为徒时,便送出去一块。幽善道君滴血认主时,只听得一声凤凰清鸣,响彻整个王安宗。
此后,各方猜测纷纷,却始终不知其根本。
如今火红色令牌再次出现,各方涌动,都等着看这令牌会不会再现当年盛况。
宋元喜不知这些,收下令牌只是好奇的来回翻看,却发觉普普通通,遂抬头问道:“太师祖,你赠我这物,究竟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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