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光离开,宋元喜拎着大肥兔,神情茫然。
雪狼瞧着不忍,在外一贯机灵聪明的主人,怎得到了鸿蒙寺,就变得又呆又笨了呢?
这肯定不是主人的错,一定是佛门风水不好!
“主人,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就觉得主人很聪明。我们又不是真的要当佛修,只要能学得佛法,运用至《阴阳诀》上,能够突破进阶,便是成功。”
“团子,我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吧——”
“主人,你……”雪狼预感不妙。
果然,宋元喜一改往日颓废,精气神抖擞,“他们越是说我不行,我就越要证明自己。佛法通万理,没道理他们说的就一定是对的。我就要用自己的方法,去理解佛法。”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三千界能够包容万物,容纳人魔鬼怪所有物种生存,那就说明一个道理:存在即合理。”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世界多样性,十万年传承的佛门,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但不一定适应现在的世界。尤其是我一个道修,对佛法一窍不通,我更愿意用科学的眼光和批判的思维,辩证接受他们的佛法。”
雾光以为,经过自己和佛子的开导,宋元喜能够沉得下心,开始真正去理解佛法,即便做不到参透,总归能够学得一二。
然现实却是,宋元喜在自己认为的“歪理”上死磕,一条道走到黑,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你小子,当真油盐不进啊!”
雾光站在光圈外,瞧着宋元喜拿一整颗萝卜菜逗兔子,不禁摇头,“你若执迷不悟,待约定时间到,佛子便会直接赶你出去。”
“约定时间?”
“先前浮屠从佛门遗迹中的屏障穿梭归来,提及你与佛的缘分,又笃定来日必会拜访鸿蒙寺,便请求佛子以五十年为期限,引导你入佛门。”
宋元喜很是意外,也很惊喜,没想到浮屠竟然如此惦记自己。
这种被老朋友记挂在心的感受,当真是美妙极了!
“雾光居士,那浮屠居士人在何处?我来鸿蒙寺几十年,从未见过他一面。”
“浮屠在佛门遗迹内修行,若无大事,不轻易再出。”
“那连接两处的通道屏障可是修好了?我若是想要去冥界,是不是可以——”
“你想得忒多!玄恒,五十年时间已经过半,你还是存点危机意识吧。”
雾光瞧着已经发展到十几万只的棉云兔,对宋元喜期望越来越低。
宋元喜并不管这些,秉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态,自顾钻研自己的佛法。
前十年,棉云兔甚是嚣张,对宋元喜的高端食材很是不屑,然习惯成自然,有些事情,潜移默化进行,将就将就吧,也就成了。
当年第一只喷口水的棉云兔,其吃下一整颗完好的萝卜菜时,宋元喜差点喜极而泣。
“团子,团子!看到没,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就说嘛,没有吃不下去的食物,除非它还不够饿!”
“主人,吃了,都吃了!”雪狼亦是激动。
“如此甚好,接下来,我要带着兔兔们,尝试更多的高端食材。”
宋元喜用五十年时间,将几十万只棉云兔,从精心喂养过渡到粗糙放养。甚至到最后,摸索出一套合适的溜达之法,带着所有兔子们,出去闲逛。
“大家不要挤,好好排队,每只兔子都能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来来来,最聪明的排到最前面,领头兔做起来,其他的跟着排排站,我们今日去小溪边吃水草。”
“对头!就是这样,作为一只蕴含天地佛法的兔子,你就是吉祥兔本兔,你是佛家的幸运儿,你是堪比锦鲤一般的存在,没有人能阻挡得了你们的自由。”
“佛法,从天地中来,再回归天地。去吧,去找不一样的自我,成为独一无二的兔子!”
二十几万只雪白的兔子,宋元喜充当牧兔人,顺便开启每日八个时辰的无限循环洗脑,即便再蠢笨的兔子,也听得进些许。
这一日,阳光正好,气候温暖,棉云兔们再次出门溜达。
宋元喜一如往常开始念叨,然说着说着,二十几万只兔子忽然全部停下,而后集体转过身,紧紧盯着眼前人。
宋元喜被盯得发毛,什么意思?这是要集体造反不成?
“我说兔兔们,咱们好歹相处了几十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过几日我就要走了,你们好歹……你们不要过来啊!”
棉云兔却是不听,以领头兔最先开始,一只接着一只,直冲宋元喜而去。
那些兔子似乎将宋元喜当成了一堵墙,直奔过去就是狠狠一撞,而后又神奇的从其背后钻出。
宋元喜只觉自己好似一道□□屏障,眼看着一只只兔子奔着自己而来,撞击后“闷哼”一声,那些兔子便自顾再去吃草了。
如此被撞几千下,雪狼却是惊呼,“主、主人!”
“怎得?你也想撞一撞南墙?”
“不是主人!你的丹田发生了变化。”
“嗯?”
宋元喜神识内视,果然看到自己丹田上的五云团正在以缓慢的速度融化,而原本的阴阳两极,更是开始扭曲旋转。
“这怎么回事儿?和这些兔子们有关?”
“主人,功法松动了,松动了!”
雪狼又是惊喜一声,而后细细感知,告知真相,“是棉云兔的佛韵,佛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正在源源不断进入主人的身体。”
宋元喜感知自己本体,确实在自己的血肉经脉中,看到点点滴滴流淌着的金色微光。
但怎么说呢!大有一种“知识以诡异的方式钻进脑子”的荒谬感。
“主人,以真心换真心,肯定是主人对棉云兔们细心呵护,它们感恩,便以这种方式回馈你呢!”雪狼认定,这就是事实。
二十几万只兔子,集体撞击宋元喜,待所有兔子撞完,原本几十万只兔子,于一瞬开始对半消散。
减少一半,再一半,又一半……
宋元喜起先只觉心慌,想着这些兔子莫名其妙消失,回头该如何向佛子交代。
然当兔子们数量少得肉眼可见时,他却发现一个规律,棉云兔以什么样的速度幻化分裂,如今就是以什么样的速度幻化合成。
最后,宋元喜抱着一只金灿灿的大肥兔子,茫然回去。
雾光瞧着胖硕如小猪的兔子,使劲揉眼睛,“玄恒,你对棉云兔做了什么,这怎得忽然长成这样?”
这怕不是吃了肥胖药剂吧?
宋元喜却问:“雾光居士,你瞧瞧它身上的金色,这怎么好端端的,从白兔子变成一只金兔子?”
“金色?哪来的金色,明明就是——”
雾光话说一半,直接顿住,随即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看向对方。
半个时辰后,浮晓亦是和雾光一样,一副活见鬼的懵逼表情。
“《佛戒》有云,佛缘深厚者,能得佛法加持,佛韵天生。目之所视,能人所不能。“
雾光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气氛,又感慨说道:“我本以为,这是通晓佛法的大尊者才得成就,却不想……到底是我狭隘了。”
浮晓亦是心情复杂,原先的自己,实在不看好宋元喜。对于浮屠一再推荐,其实是有抵触的。
但两人同为佛子,即便沧澜界的佛门不在,浮屠在鸿蒙寺的身份地位,亦是不变。
对方也不和自己争佛门的管理权,更愿意当得一个吉祥物,如此,最根本的矛盾就此解决。他也乐意为对方提供其他便利。
而今!
浮晓朝前一步,冲宋元喜行佛家之礼,“玄恒道君,是我眼拙,未能瞧出你乃有慧根之人。鸿蒙寺有一佛池,你若想修行,可入内感悟。”
惊喜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前几日还愁苦要被赶走,今日就能去佛池里游泳了?
“浮晓居士,我主要是想为自己的功法解惑,我听浮屠居士说,《阴阳诀》出自佛门,鸿蒙寺内可寻根本,不知浮晓居士能否……我是说,方便摘抄一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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