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爹爹不必担心,我并无多少感伤,这是顺应天地的自然法则,若哪一日沧澜界需要我,我亦可以化作星云,为其守护。”
宋元喜鼻子顿时一酸,抬手抚摸眼前毛茸茸,“说什么傻话,你有老子在,轮不到你为任何事做牺牲。”
“那爹爹,你上来,我带你下去?”
“好嘞,今日我就坐坐我儿宽厚的背,想当年你化作大风时,我坐在上面,那是何等的潇洒啊啊啊——”
下坠速度极快,宋元喜最后只剩下尖叫声,而后干脆将整个人埋进柔软的毛发中,眼不见为净。
不知坠落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终于听到狗子说话,“爹爹,应当触底了。”
宋元喜探出头,往旁边看去,只见底下是一个庞大的祭祀台。
他从狗子背上跳下,低头看脚下类似凹槽的路面,数了数,一共有数条蜿蜒曲折之路,通向最中央的高台。
“那是什么?”狗子忽然出声,看向高台的左侧。
宋元喜顺势看去,眼神却是闪了闪,那玩意儿,那玩意儿!
他疾步走过去,上手触摸,再三确定后,心中顿时沉甸甸的,“小花,这像不像我娘的那块镇魂碑?”
狗子原本并未认出,经宋元喜提醒,终于开启尘封的记忆。
“奶奶的那块镇魂碑,我记得,儿时我常常躺在上面晒太阳,应当是这么高,这么宽……”
狗子一通比划,最后惊呼道:“爹爹,当真一模一样呢,唉?好像也不太一样,这镇魂碑上好像还刻了字。”
而霜华道君的那块镇魂碑,碑面却是空白的。
最重要的是,那镇魂碑,被踢碎了一个角,也算是世间独一无二。
宋元喜看碑上所写文字,但看得两眼昏花,也不过徒劳。
“小花,你确定是文字,我瞧着跟鬼画符差不多。”
“爹爹,说不定真是鬼画符。”
“什么?”
“我儿时偷偷跑出去耍,看到稽太师叔祖在画符,远远瞧着,就像是鬼画符。”
“所以?”
“所以这些鬼画符文字,一定和符箓相关!”
狗子信誓旦旦,然宋元喜却是心中悲凉。
无他,丹符器阵四项辅修之术,唯有符箓之术,他是真的一窍不通。
当年也曾努力学习,但就是榆木疙瘩不开窍,学得一通稀碎。“儿啊,你爹对此无能为力,这已然超出我的认知范畴。”
宋元喜拿出稽五邑所赠的符箓相关手札,但无论怎么比照,依旧不认识。
一人一犬商议完,决定原路返回。
元岚在岩洞口等待许久,心焦如焚,好不容易等到有动静,却见一只硕大的毛茸茸从中窜出。
她立即戒备,做出战斗的姿态,却听得毛茸茸中传来声音,“徒弟,是我!”
“师父,你变成妖兽了?”元岚不敢置信。
宋元喜扒拉开柔软的长长的毛发,把脑袋露出来,不禁白了眼,“徒弟,你以后少看话本子,想象力太过丰富并非好事。”
“师父,那这是?”
“元岚,我是师兄啊!”狗子扭头打招呼。
元岚一时不察,直接对上那硕大的狗眼,吓了一大跳,“小花师兄?你不是……”
“我睡了一觉,醒来再次进化了,如今的我,可是觉醒混沌传承的天选之子。”
“混沌之子?小花师兄,你的本体不是大风吗?”
“大风?那如何能算我的真实血脉,我可是四凶之首的混沌后代,你瞧瞧我的大尾巴,九条,当真是漂亮之极。”
元岚被狗子其中一条尾巴圈住,享受着毛茸茸的触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师父当初是说谎了。
她转头,看向同样享受毛茸茸快乐的人,幽怨开口:“师父便如此不相信我吗?”
宋元喜转头,对上徒弟无辜又悲伤的眼神,心尖一颤,“徒弟,这个事情吧……”
“是我让爹爹不许说的,师妹若是要怪,那就怪我。”
元岚被两条尾巴圈住,柔软的触感让她整个心都沉醉了,如此可爱的毛茸茸,怎能怪罪!
“师兄做什么都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不怪师兄,我只是心疼师兄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元岚当真好,你不怪我我就高兴了,这几条尾巴舒服不,以后你若是累了,尽管拿来睡觉。”
“师兄,这怎么好意思,那我就多谢师兄啦。”
“嘿嘿,师妹也挺好,先前一直给我梳理毛发,舒服的嘞!”
宋元喜被忽略,听着双方对话,满脑子都是问号。
尤其是自家崽子,这什么智商啊,元岚这般茶言茶语,愣是一点听不出来?
无形中将他彻底排外了啊!
松散之后,宋元喜这才说起岩洞底下所言所闻,而后看向元岚问:“徒弟,你可懂符箓之术?”
元岚脸色一僵,继而无奈摇头,“师父,你知道的,我对那玩意儿不感兴趣。”
除了阵法,她其实都什么都没兴趣,之所以后面开始学习炼丹和炼器,也不是时常听自己师父念叨,师祖炼器的本事是如何高超,师父爹爹炼丹又是如何出神入化。
爱屋及乌,她就是借此想要更靠近些罢了。
师徒俩大眼瞪小眼,最后无奈之下,选择摇人。
“小师叔祖是剑痴,除了剑道和阵法,其他一窍不通。”
“你二师叔祖更是爱剑,阵法相关本事,说不定还不如我呢!其他更是渣渣。”
“王安宗其他修士当中,可有精通符箓之术的?”
“有倒是有,然并不算熟悉,找人过来帮忙,若有生死危险,岂不坑人?”
可除却王安宗,其他各宗门的修士,两人都信不过。
“师父,这可怎么办?”
元岚已经下去摸过情况,更加认识到请外援的重要性,“若无旁人相助,这份机缘,我们师徒注定无缘。”
宋元喜却是忽然抬头,惊喜说道:“我倒是想到一个人,那人对符箓之术颇有研究,想来造诣不浅。”
“是谁?”元岚眼睛都亮了。
宋元喜在储物镯里摸了摸,终于摸出一块玉牌,笑道:“赤阳宗的柔苍道君,他也是你小师叔祖的至交好友,那人心眼儿不坏,可以信任。”
“那柔苍道君,也进得这处地域?”
“我听你小师叔祖说,是这样没错。”
宋元喜通过当年交换的玉牌,以特殊的传音符进行联系,因为地域特殊,只能单向传音,是以传音符发送完,便只能原地等待。
片刻后,对方终于有了回应。
宋元喜打开玉牌,传音符从中飞出,缓缓燃烧。
然里头传出来的声音,却是莫怀道君,“宋元喜,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同门?”
声音中,还夹杂着柔苍道君的笑声,“莫怀息怒,想来宋道友还未全部联系,他如何能忘记你这个小师叔呢。”
传音符燃烧完毕,师徒俩你看我我看你,均是尴尬不已。
“师父,小师叔祖那里,要不要再发送一道传音符?”
“发,赶紧发!顺便再给你二师叔祖发一道,咱不能厚此薄彼。”
宋元喜将尴尬的活儿交给徒弟,自己则是站在一旁努力缓解,倒不是他不想着同门,而是地底下情况不明,他也不想让亲近之人跟着涉险。
至于柔苍道君,宋元喜摸着良心说,当真没太多在意,若对方答应,双方也不过合作关系。
合作者,那就是生死自负,即便对方就此陨落,他宋元喜也就感叹一句时运不济罢了。
“唉,这事儿整得。”宋元喜摸着毛茸茸,和狗子无限感慨。
狗子却是一眼看到数百里外,眼尖瞧见来人,兴奋说道:“爹爹,你二师叔带着人来了,你小师叔也带着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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