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宗主。”青青局促见礼。
云伯衡缓缓转身。
青青平日里与不少门内的长老都打过交道,性子使然,他鲜少见人发怵。云伯衡神色淡淡,长相并不凌厉,却莫名给足了压迫感。
时鹤将人带到后默默退了出去。
云伯衡目光寸寸扫过青青,他抬了抬手,随手将披在身上的长袍放去一旁。
他道:“你就是青青。”
接着,云伯衡指尖一道金光钻入青青眉心。
青青下意识闭眼,却只觉身上一暖,然后听见云伯衡道:“是个根骨奇佳的孩子,怪不得能得缚水认可。”
青青尚不知灵剑认主一事,听云伯衡说“得缚水认可”,他不知其义,以为是云伯衡调侃他被扎了一剑,青青憋红脸。
还不待他回话,云伯衡又是一指,他指向一旁书柜间呈放的灵剑,“去拿起它。”
闻言,青青顺从地靠过去,定睛一看,灵剑正是缚水。
此刻的缚水躺在柜格间只余平静,但还是看得青青小腹一痛。
他回头看向云伯衡,指了指自己,不确定,“我?”
云伯衡不语,颔首。
青青只好依言伸出手,待他的手缓缓靠近灵剑时,缚水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青色光芒。
这光吓得青青刚想躲,缚水却自动飞入青青手里。
青青掌心一凉,反应过来时,缚水已经在他手中。
“宗主……”青青无措。
“不会错了。封剑大典上,你被缚水攻击,却意外被缚水认主。”云伯衡道。
“认主。”青青瞳孔放大,手中剑顿时如烫手山芋,“那弟子该怎么办?”
“徐扬惨死,他生前唯一的弟子夙离下落不明。缚水剑认你为主,是天命不让徐扬一脉断绝于此。”
云伯衡落座,他目如深潭,直勾勾地盯着青青道:“青青,你既得缚水认可,我欲代徐扬收你为徒入他一脉,你可愿意?”
青青被巨大的消息砸昏头,不管是缚水认主还是做亲传弟子都叫他无所适从。此前他也从未想过自己是要做剑修的。
于理是喜事,但太过突然,青青不知是否该应承。
纠结间,青青手中的缚水微微发烫,似迫切地想向青青传达亲近之意。
青青低头看一眼灵剑,虽曾为缚水所伤,但得知缚水认主后,青青竟对灵剑生出了些亲近之意。
末了,青青在云伯衡的目光中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嗫嚅:“弟子愿意。”
云伯衡闻言,眉眼放松,露出了堪称温和的神情,他道:“如此甚好,徐扬虽逝世,你也不必忧心无人教导你,你便待在苍鹭院同时鹤一同修习。我有伤在身,平日里会让你时鹤师兄多照顾你。”
“是。”青青胡乱点头。
旋即,云伯衡又道:“你唤青青。此名略显脂粉气,是女儿家的名字,你不便再用。”
青青睁大眼,他想道,他不就是女儿家吗?可想到先前周长老与时鹤的反应,这话青青没敢在云伯衡面前说出口。
“我赐你一名,你日后便唤晴良。”
青青抱着缚水走出门。
时鹤就在院中等候。
二人遥遥相望一眼,青青道:“时鹤师兄,宗主唤你进去。”
时鹤颔首。
二人擦肩而过,时鹤进屋。
青青低头看怀里的缚水剑,明明成为亲传弟子是喜事,为何他有些高兴不起来?
青青扯了扯身上虽舒适、却叫他不痛快的衣袍。
屋里,云伯衡与时鹤交代了青青之事,他道:“为师有伤在身,不日起将闭关养伤,这段日子,你作为师兄当多照拂晴良。”
时鹤点头,并不意外。在看到青青抱着缚水剑出门时,他便猜到了。
云伯衡话锋一转,又道:“还有一事,你需费心。”
“师尊明示。”
“晴良已不再是外门小弟子,而作为徐扬的亲传弟子。他被当作女孩养大一事终是不光彩,日后传出去难免惹其他宗门之人非议。宗门内的风言风语我交于你处理。”
“我要今后伏云宗内唯有亲传弟子晴良,再无青青。”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恭喜发财!
祝大家新的一年都交好运!
第17章
青青腹部的伤已无大碍,他在苍鹭院养伤的日子,只有那日醒来见到的丹修弟子常来探望,为他看伤。
那弟子名为连桥。
连桥是丹门内门弟子,与青青虽不算熟稔,但经常在白鸿玉身旁见到他,照往常,二人碰面也能交换个笑脸。
青青天生对情绪敏感,他敏锐察觉自他醒来后连桥对他的态度不大好,因而这两日二人交流甚少,青青几乎不与连桥搭话。
直到这日,连桥照例来探望。
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玉瓶道:“该换药了,此药能促愈合、淡疤痕。”他示意青青躺好。
青青捂着小腹,立马拒绝道:“我自己来便好。”
连桥的动作顿住,他飞快地扫了青青一眼,露出个类似讥诮的笑,旋即道:“你能自己来,那是再好不过。”
连桥将玉瓶递过去。
青青没有错过连桥的表情,他抿紧唇,接过药瓶,未有动作,只默默盯着连桥。
连桥耸耸肩,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自己时,青青这才缓缓褪下腹间的绷带。
青青的腰细,上头少年自有的曲线也漂亮极了。如今白皙平坦的小腹多了这样一道剑口,实在刺目。
伤口的位置,要自己上药并不难
青青咬咬牙,将新药敷上。
前下因伤口深,时不时隐隐作痛,如今药里加了镇痛的东西,叫人好受多了。
唯有最后的缠绷带叫人犯难。
青青自己给自己绑得不大好看。
连桥在屋外并未离去,过了一刻钟余,才听见里头弱弱的声音,“我好了。”
连桥进屋,见青青镇定地靠在床上,双手交叠,坐得端正。
连桥挑眉,大步向前,一把掀开被子被子,紧接着掀开青青一截亵衣,露出那缠得松垮凌乱的绷带。
青青一惊,下意识伸手想捂住露出的那截腰腹。
那厢连桥挡开青青的手,随手一扯那绷带便松了,他继续道:“还是不要浪费彼此时间了,这样于你伤口愈合也是无益,你说呢?晴良师兄。”
连桥着重“师兄”二字。
青青脸上浮上红晕,撇开脸,由连桥替他重新包扎。
不管是晴良这个名字,还是师兄这个称谓,都叫青青不适应。
连桥态度虽不好,但对青青的伤也算尽心。
末了,连桥替他盖好被子,转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青青本垂着眸,一言不发。
在连桥临出门时,才犹豫地叫住了他,“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连桥转身,“何事?”
青青仰着头道:“你可以帮我找外门的薛景师兄他们吗?帮我传信找他们来陪我,我、我一个人有些无聊。”
青青补充一句,“麻烦你……”
连桥闻言神色变了变。
最后,他又是用青青不喜的语气道:“内外门有别,苍鹭院乃宗主别院,岂是什么人想进就进的?”
“况且,今时不同往日。以晴良师兄你的身份,再唤那群人师兄,他们可受不起。”
青青本也只是想连桥帮忙传个信,得他一顿阴阳怪气,泥人尚有三分火气,青青也恼了。
他白净的小脸染上愠色,恼怒道:“不帮就不帮,我找别人。”
连桥嗤笑一声,耸耸肩,“那你找别人吧。”
说罢,他背着药箱转身离去。
待连桥离去,青青泄气地靠在床上,他委屈地扁扁嘴。
他吹牛了。
除了连桥,他又还能找谁呢?
这苍鹭院总共就住了三人,宗主、时鹤、他。
青青不敢因这些小事去打扰宗主与时鹤,他把头倚靠在床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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