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羡青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仿佛只要碰到戒指一下,皮肤就会起了疹子一般。
他举起手中的勾线笔,笔杆末端对着祝鸣的脸,冷声道:“首先,这种东西只能叫做饰品,不叫珠宝,甚至都不配叫首饰,更和艺术毫无关联。”
祝鸣眨眨眼。
席羡青又看了一眼,毫不留情地批判:“还是这种烂大街的款式,只能叫做流水线模具生产出来的商品。”
“你们这些六区人破事儿真是……那你说怎么办?三天后就要领证,难道要我带个大鸽子蛋,你手上空着去,你觉得合理吗。”
祝鸣拗不过他,突然灵光一闪:“要不你改一改?”
席羡青眉头虽然没松,但也没有再出言反驳。
祝鸣眼睛一亮,知道有戏。
他抬起手,轻柔地攥住席羡青指向自己的勾线笔笔杆,缓缓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我知道,席大设计师你的客人很多,但是如果好心的你愿意帮我插个小小的队,亲自改一改咱们的婚戒……”
半晌后,席羡青将笔从祝鸣手中抽出来:“我最近很忙。”
祝鸣眨眨眼。
“……但也不是完全抽不出空来。”席羡青的视线依旧落在面前的图纸上,半晌后道,“可以一试。”
说是试一试,没想到还真试成了。
领证当天的早晨,祝鸣便收到了成品。
“随便改了改。”席羡青将戒指盒推回到祝鸣面前。
他的语气大有一种“爱戴不戴”的气势,加上一共就两天的时间,祝鸣原本也没抱什么期望,但打开盒子的瞬间,呼吸却蓦然停滞。
祝鸣睁大双眼,喃喃道:“怎么变成了一枚戒指?”
席羡青似乎有些满意他给出的反应,淡淡道:“再仔细看看。”
祝鸣仔细一看,才发现了不对。
两个素圈的戒身一侧被改成了纤细灵动的波浪形,因线条形状吻可以交叠在一起,合起来就像一枚完整的戒指。
每颗戒指中央的位置,加镶了一颗米粒大小的蓝色钻石——摒弃了原本的古板枯燥,修改后的戒身线条宛如温柔的海浪,点缀着细小的蓝钻,清澈如海水,盈光闪烁。
曲线的设计又能合二为一,婚戒的主题便也一下子体现。
饶是不懂艺术的祝鸣,隐约明白为什么那日掏出素圈时,席羡青能露出一副被侮辱的神情——差别确实是太大了,他从未如此直观地体会到商品与艺术品的区别。
最重要的是,那颗浅蓝的宝石看起来个头很小,让祝鸣在瞬间松了口气。
“我很喜欢。”他吐出一口气,真诚道,“很漂亮,谢谢。”
他听到席羡青像是随意地“嗯”了一声:“走吧。”
上车的时候,叶鹭的余光瞥到了祝鸣手上的戒指。
看清那颗蓝钻的瞬间,她微微一惊,抬眼看向席羡青。
见席羡青神色如常,她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笑:“大部分手续已经办好了,咱们现在去民政局,拍个照就可以。”
六区领证的手续确实简单——盖了章,拍了照,戴了戒指,小本子到手,祝鸣也及时地拍照分享给了祝盈盈。
这婚就算是结成了。
时间回到现在,他们正在前往二区的途中。
他们这对新婚假鸳鸯的任务都十分艰巨:席羡青要用两个月的时间努力圆他代表人的梦;祝鸣也要在两个月内,想尽办法让这位未来代表人精神体屁股上的毛支棱起来。
二区是知名的美食度假之地,素有山海共存的“人间天堂”之称,农业渔业发达,文旅行业更是整体卷得极致。
海洋的存在阻隔了二区与其他区之间的联系,所以他们不得不乘席家的私人飞机出行。
落地后有二区现任代表人的团队热情接送,招待得极为周全,插着鲜花的欢迎饮料和小食送上,尽显美食之区的风采。
坐在车上,祝鸣望着窗外的风景:“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们六区自己家里的考核,为什么其他区的代表人会愿意做这个评委,加入你们这场大型的play呢?”
他的形容过于惊世骇俗,席羡青表情微变:“席家每年都会和各区有密切往来,建筑、服装、工业上的设计都是相互发展的,说是考核,其实也是一种外交往来。”
祝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同时没有忘了充分利用车上的这段时间,履行自己私人医生的职责:“放洗洁精出来一下吧,我要做一些记录。”
车内的私密性很好,席羡青似乎也逐渐习惯了在祝鸣面前展露精神体这件事,没说什么,难得爽快地把绿孔雀放了出来。
席羡青正低头翻阅着手中杂志,便听到身旁的人说:“看过来。”
他一抬头,便看到祝鸣举着光屏,神情严肃地盯着自己的脸看。
而光屏中的内容就没那么庄严了——阳光海浪椰子树,一位身着比基尼的美女落落大方地朝他wink,标题写着“希明星第七十八届选美大赛冠军”。
席羡青:“……?”
祝鸣的眼神没落在席羡青的脸上,而是紧盯洗洁精的尾部羽毛,在没有观测到任何波动后,他郁闷地“嘶”了一声:“怎么再也没有动静了呢?”
席羡青忍无可忍:“你到底在干什么?”
“在你毫无警惕的时候对你进行感官刺激,找出上次洗洁精尾巴抖动的诱因。”
祝鸣神色如常地将光屏收回,记录下观测结果:“现在我们可以排除,普通视觉上的刺激是无效的,那么波动的产生另有其他的原因。”
席羡青烦躁地移开视线。
身旁的人消停了没五分钟又开口道:“看过来。”
席羡青深吸了一口气。
虽已经预感到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了,但转过头的一瞬间,席羡青还是抑制不住地眼皮一跳——祝鸣这次放弃了选美冠军,举着不知道哪里找到的一张健美肌肉男模图片。
祝鸣神色关切,真心诚意地询问:“这次咱有感觉吗?”
席羡青终于忍无可忍,面色阴沉地将他的手中的光屏抽走。
祝鸣一愣,伸长胳膊,想要上手抢回:“我刚刚还在网站上找了几张动图,没给你测试呢?”
席羡青已经无法维持面上的平静:“你能不能消停点?”
祝鸣:“你先还给我,我的观测记录没开自动保存——”
他探过身,伸长胳膊,想要抢回自己的光屏。
指尖只差毫厘就要碰到光屏的边角,然而下一瞬,司机突然猛地一刹车——
电光石火之间,祝鸣身形不稳,直接重重摔在席羡青的膝盖上!
更要命的他腿完全使不上力,惯性让他紧接着向前倾倒,头眼看着就要磕到前座的靠背上。
席羡青一惊,及时地伸手一挡,把人往自己怀里拦了一下。
好消息是,因为席羡青伸手拉了一下,祝鸣没有整个人甩出去。
坏消息是,正因为席羡青伸手拉了一下,祝鸣在瞬间倒进席羡青的怀里,鼻尖重重撞进了他的胸膛。
祝鸣瑟缩着“唔”了一声。
席羡青扶着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非常有事,简直是痛得要死。主要是鼻子这个器官连着眼睛,猛烈撞击后的酸涩感,让祝鸣的眼泪都快要跟着一同狂飙出来。
祝鸣泪眼汪汪地捂着鼻子,难以置信地抬起眼:“不是,你这大衣上的扣子……简直是凶器啊,怎么能做到邦邦硬的啊?”
席羡青低头看了一眼,觉得他完全在无理取闹:“扣子不都是硬的。”
更何况他这还是耐磨的高级犀牛角扣。席羡青并没有把这句说出口。
天灵盖快要爆炸,祝鸣一时间根本缓不过来:“不行,酸得要死……先别动我。”
他蜷缩着趴在席羡青膝上,脸埋在手里,席羡青看不到他的状态,眉头紧蹙地捏起他的下巴:“先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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