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祝鸣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纪茸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大眼睛里噙着满满当当的眼泪,瘪着嘴看向祝鸣:“呜啊——”
她环视着别墅的内部装潢,眼泪啪嗒啪嗒地开始往下掉:“呜呜……这样漂亮的宅子,一个月的租金估计可以把我们整条小吃街买下来吧,呜呜呜……”
主人这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后的小绵羊也低着头,黑色的精神碎屑如狂风骤雨般从身上落了下来
山雓~息~督~迦X
祝鸣:“……”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无声摸索到了桌面上的传感手套,微弯下腰,悄无声息地用指尖捻住一团精神碎屑,塞到了手边的样本袋中。
然后吐出一口气,柔声安慰:“别哭了。”
纪茸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依旧号啕道:“果然在这样的度假村里,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餐厅,然后拿到代表人的认可,才是大多数人梦想中的人生吧。”
祝鸣:“你先——”
“上次把您和您的爱人赶出店里,是我的不对。”
纪茸泪如涌泉地哇哇嗷嗷:“只是我一听到那个名字,就不能掌控好自己的情绪,呜呜……我们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却非要闯进我的生命里,然后又……”
“——不许哭了。”
祝鸣深吸了一口气,提高音量,直接打断了她,“如果现在眼泪止住的话,我就带你去山上的一家餐厅吃午饭。”
纪茸抹眼泪的手诡异一顿。
黑绵羊的掉毛速度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纪茸直勾勾地盯着祝鸣的脸:“您,您说的餐厅不会是……”
她“哼”了一声,酸溜溜道:“我才不想去呢。”
祝鸣:“嗯,不想去那就不去,咱还可以吃饼呢。”
纪茸一僵,吸溜着鼻子:“但您要是真的想去吃的话,我也……”
突然想到了什么,纪茸又扁了扁嘴:“而且,她们不是弄的什么会员预约制度,提前三个月都订不到嘛,我们要怎么——”
祝鸣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掏出了口袋中的手机。
“不许哭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屏幕,狡黠地弯弯眼睛:“让我问下我的爱人,能不能帮咱们插个队?”
作者有话说:
某人:我原本是不想摸的,但是他主动邀请我摸了,那么我勉为其难地摸一下也不是不行,但我还是要声明,我对毛茸茸的耳朵并不感兴趣,只是因为他如此主动邀请了我,我觉得不摸一下有点过于不近人情,所以最后才会上手摸的。
小祝(笑眯眯):那好摸吗?
某人:…还行。
第29章 吃火药了?
墨雪记餐厅内,席羡青迎来了这场考核中,和沈樱的最后一次正式会面。
沈樱为席羡青准备了精美可口的秋日茶点,同样的,席羡青也向她展示了自己的设计草图。
一枚灵蛇形状的胸针。
蛇身整体由铂金制成底座,渐变粉玛瑙和白贝母制成的鳞片交错着点缀,在完美呈现锦蛇灵动曲线的同时,也赋予了动态的生命力。
席羡青的手指随即微微下滑,介绍道:“蛇的口中,则轻巧地衔着一枚由粉托帕制成的樱花花瓣,与您的名字相契合。”
沈樱定睛看了半晌,忍不住赞叹道:“实在是令人惊艳的作品,饶是我这样的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来工艺有多么考究,我很满意。”
席羡青颔首。
“不过,灵蛇体态较为轻盈纤细,制成胸针后,中心的区域始终有一些留白,视觉效果上会有些许的空落,在服装整体搭配上并不会过于的精美。”
席羡青说:“所以,我这边还有一个备选的方案二,供您挑选。”
沈樱眼中划过一抹诧色,便见席羡青从叶鹭的手中接过了另一张图纸。
看清图纸上正中央的图案的瞬间,沈樱嘴角的笑容无声凝固。
“一枚不规则的野生黑珍珠,用来作为黑绵羊蓬松柔软的身体,耳朵、头部与四肢则用白玛瑙简单地点缀表达而出。”
席羡青将手中的两张纸叠在一起:“若是将这枚珍珠用技法镶嵌在蛇身之间,刚好可以填补灵蛇中间的空白,一黑一白,墨与雪交融,正好也呼应了您餐厅的名字。”
席羡青画这两张草图时,用的是半透明的硫酸纸。
此刻,他将两张硫酸纸重叠在一起,便能看到粉白色灵蛇温柔地包裹着珍珠绵羊的身体,胸针中心的空白被绵羊滚圆的身体填满。
灵蛇繁复优雅,绵羊简洁大气,两者紧紧依偎,不再分离。
沈樱没有说话,手腕上的锦蛇盘旋着缩紧了身体,缠绕住她的手腕。
席羡青将两张图纸放置在茶几上,平静地问:“不知道这两种方案,您更偏爱哪个呢?”
沈樱良久后才抬起了头,嘴角牵强地一动:“我——”
下一瞬,包厢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祝鸣嘴角含笑,出现在门口。
沈樱的瞳孔无声一缩。她近乎是在瞬间站起了身,难以置信地看向祝鸣身后的人。
“之前在杂志上看到你的海报时,我们都没有认出来。”
空气静谧,纪茸的视线落在沈樱面料光滑雅致的锦缎旗袍上,扯出一个笑:“果然,你不穿店里围裙的时候……真是要好看太多。”
沈樱身子一颤,没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纪茸的脸。
“只是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阿樱。”
与刚才号啕大哭的状态不同,见到沈樱后的纪茸,情绪反而冷静而坚定:“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我想知道为什么。”
“你明明有属于自己的、光鲜亮丽的人生轨迹。”
纪茸轻声问道:“当年为什么要来到饼店?最后又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呢?”
包厢内静到针落可闻。
沈樱沉默半晌,一步一步走到纪茸面前。
许久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几年前,我与我的父亲沈兆山打了一个赌。”
“父亲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按照他的意愿和方式开一家餐厅,那将会是一家一定可以当选代表人的餐厅,但我不想。”
她说:“我和他赌,如果我不使用他的资源人脉,当上二区的代表人,那么他便不会再将意愿强加给我,让我拥有一家从设计到菜单,完全属于自己的店。”
“离家出走的时候,我刚好遇到了你和你家的店,我觉得这家饼店会是一个极具潜力的发展对象。”
沈樱淡淡道:“当然,最后的结果证明,我没有足够的能力。我输了赌约。”
“至于你家的饼店,也只是当时我用来进行赌约的一块垫脚石而已。”
沈樱叙述的语气十分平静,话语中的逻辑近乎毫无破绽:“赌约结束,我自然也没有任何继续留下的意义。”
然而纪茸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是吗?”
“如果你只是把我们当作试验品和垫脚石,那么去年雨灾的时候,是谁偷偷将那么多的物资送到了饼店的后门?”
“梁大超妈妈几个月前生病住院,被莫名升级成的高级病房,又是谁在后面安排的呢?”
纪茸几步上前,将碗碟下方压着的餐巾抽出,质问道:“把和垫脚石一起设计的图案绣在餐巾上,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呢?”
“沈小姐对所有垫脚石都是这样藕断丝连的态度,是吗?”
她的声线微微颤抖,盯着沈樱的脸看:“不愧是二区最年轻最优秀的代表人,真是好阔气的大手笔啊。”
窗外的樱花树上的花瓣随风拂起。
沈樱僵硬地伫立在原地,许久都未再开口。
“谢谢沈小姐的好意,打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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