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筑基甚至练气期的弟子来说,台上如此快速的对打让他们目不暇接, 但在苏霁眼中,这场战斗一直是以慢速播放的。
两把神兵碰撞,摩擦出转瞬即逝的火花, 云溪成使的是云衔宗传统剑法, 可一招一式间皆是变换。
兴许是有了涂阎的指导, 这原本正气凛然的剑法中带上了一丝诡谲, 与云溪成不断变化的身法结合, 时间一长, 陶洺左闪右躲, 被打的节节败退。
陶洺的攻击速度慢了下来,他似乎知道自己无论是靠剑法还是靠灵力都拼不过, 抬手一招接住云溪成当头砍来的灵剑, 垫脚后翻, 极速后退。
然而就是在这一间隙中, 他左手擦过腰间,一踏符咒出现在他五指中间, 在他落地之前“嗖”的飞向云溪成。
那几道符咒在发出的瞬间便立马生效, 符纸排列在半空, 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直直射向云溪成的眼睛。
异变突生,云溪成抬剑就劈,剑光与那红光在空中交汇,炸起一道向四面八方扩散的灵力波动,那波动还带着符咒的余威,转眼便向云溪成飞来。
就在云溪成准备格挡之时,擂台右边有黑影闪过,下一秒便来到了他的身后。
场外,苏霁皱了皱眉,“他这符咒用的未免也太阴毒,若是溪成挡不住,恐怕眼睛就毁了。”
试剑大会从来都是点到为止,谁也没有想到陶洺会为了赢用上这种威力极大的符咒。
云澈激动的都快站起来了,他捏紧了裤子上的衣料,高声斥责道:“分明是剑术比拼,用符咒偷袭算什么本事!”
观赛席上云衔宗弟子众多,今天是自家少宗主的决赛,几乎整个云衔宗的弟子都来到了现场,闻言立刻附和道:“我看了他前几场比赛,每次打不过的时候都放符咒骚扰!”
“分明大家都默认只比剑法,他又不是符修,身上符咒倒是不比符修少!”
吵闹声渐起,有明瑕宗弟子不服气,反驳道:“试剑大会可从没说过不许用符咒,若是你想你也用啊,可没人拦着!”
“法器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们云衔宗堂堂少宗主,不会连个符咒都用不起吧!”
云澈气急,斥责道:“要法器我们有一堆,可比赛比的就是一个公平公正,若是人人都用法器,那叫什么试剑大会,不如改名斗法大会得了!”
月禾虽是个小姑娘,但嗓门不小,立刻帮着云澈阴阳道:“不如你们猜猜为什么这个比试叫试剑大会?”
台下争吵不断,却无法影响云溪成的思考。
陶洺打不过就扔符咒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却没想到这比试才刚开始没多久,他就耐不住性子玩偷袭了。
黑影已至身后,云溪成前有扑面而来的灵气波动,后有不留情面的陶洺,他只思考了一瞬,便放弃格挡,一身灵力汇率到腿间脉络。
陶洺剑光将至,却见面前的云溪成化作一道残影,待他回过神来,后者已经离开了他的攻击范围,就在他准备乘胜追击之时,那道灵力波动瞬间冲击到了他的脸上,陶洺闷哼一声,竟被直接推出了一丈之外!
他反应过来准备起身,面前却落下一道黑影,下一秒,一柄闪着寒光的剑刃落在了他的颈侧。
场外霎时间传来了云衔宗弟子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陶洺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输,他懵了片刻,骤然抬头,看向云溪成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怼,将后者看的一愣。
“金丹境比试,胜者,云衔宗云溪成。”
戒律堂弟子话音刚落,好不容易落下去的欢呼声再一次拔高,云澈得意的看向方才和他呛声呛的最多的那名明瑕宗弟子,“唉,某些人既耍剑又扔符的,我还以为有多厉害。”
月禾帮腔:“不知道的还以为贵宗出了个剑符双修的天才,只可惜这天才还没起飞就陨落咯。”
一道又一道刺耳的嘲笑声接踵而至,那明瑕宗弟子气的满脸通红,可陶洺用符咒还输了的事实实在让他没脸反驳,他狠狠剜了一眼得瑟的云澈,又不由的在心里埋怨陶洺。
若是一路赢了决赛便罢了,明瑕宗弟子脸上有光,却没想到这光还没照耀多久,被临头一脚踩灭了。
陶洺用符咒比赛的事其他弟子虽然大多心里不贫,却碍于明瑕宗没人敢多说。
特别是同陶洺交过手被摆了一道的金丹境弟子,从落败到现在一直敢怒不敢言,如今云溪成大败陶洺,着实为他们出了口恶气,当即有其他宗门弟子加入声援:“云少宗主不愧是金丹境第一人,堂堂正正比试!”
“哈哈哈哈哈哈哈,下次让你们陶洺师兄别来参加什么试剑大会了,他该去和符修比试才对!”
嘲笑声愈演愈烈,陶洺脸色也越来越阴沉。云溪成见不得他这副技不如人还甩脸子的行为,说了句“承让”后便收剑回身,要去观赛席找云澈。
然而就在他已经走到擂台边缘之时,却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十分隐匿的破风声。
云溪成浑身汗毛倒竖,回头之时,那道符带着瘆人的煞气,离他的面门不过几尺之距,再想要再召剑格挡已经来不及了。
场内的议论声仿佛被放慢了,四周只剩下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
下一瞬,云溪成的余光看到一道绿影闪过,如风般挡在了自己跟前。
心跳声越来越大,耳朵上那层朦胧的膜却好像破了,周围的惊呼潮水般涌入云溪成的耳朵,他如梦初醒,惊呼一声:“苏霁!”
剑光如雨,那道满怀杀气的符咒在空中解体,变成破碎的黄纸簌簌落下。
符纸被破,原本倒在地上的陶洺眼神更加怨怼,然而他才刚准备站起,身前却出现了个熟悉非常的身影。
他愣了一瞬,脸上怨恨的表情立刻变了,眉毛下拉,眼睛睁大,竟瞬间变了副要哭不哭的嘴脸。
“师…师尊。”
陶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脸色变幻,心中涌现出一股子无法言说的荒唐。
方才云溪成打败陶洺,他在台上看的清清楚楚,陶洺借了外力还输了,是他技不如人。
陶洺平常太傲气,只能赢不能败,一落败便发脾气。
对方在比试上用符咒取胜他也不是不知道,问起来陶洺也只说试剑大会没有不许用法器的规矩,陶越思及他未用法器伤过人,便也没有阻止。
直到云溪成下擂台的这段时间,陶越都在同大长老夸赞对方年少有为,可就是这一会儿功夫,陶洺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技不如人输了比赛,下擂台后当着这么多门派的面偷袭伤人,这已经不是年少气盛了,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心思恶毒。
教授了陶洺这么多年,陶越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二弟子如此心胸狭隘。
不,这其中也有他的过错,太过纵容对方,才让他这般放肆。
陶越没说话,兀自转身,走向被一群弟子围在中间的云溪成。
陶洺脸色表情裂了一瞬,马上就要站起身追上去,然而一条蟒蛇般的锁链却出现在他脚边,须臾之间就将他整个人缠绕了起来。
陶洺愣在原地。
这是陶越的缚灵锁,从前还说要送给他做今年的生辰礼,却没想到如今竟然用在了他身上。
陶洺从未被这样对待过,当即就状若疯癫,哪怕被锁着,整个人也依旧奋力想往前拱,被几个冲下来的明瑕宗弟子死死按住。
陶洺嘶吼:“放开我!”
那几名弟子面露嫌恶之色,“陶师兄,就算输了比赛你也不能偷袭别人啊,如今大家都在骂我们宗门管教无方,你这不是将宗主置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还好云溪成没事,否则今日之事别想收场了!”
陶洺还想再说什么,可喉咙一堵,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陶越越走越远,可陶洺知道,这禁言咒必然是对方施的法。
他愣在原地,浑身愤怒褪去,只余下透心的凉。
…
人群散开,自动给陶越让出一条道路。
人群中心处,云溪成身边是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苏霁,还有一个脸色不太好的大长老。
见他来了,大长老刚准备说什么,便见陶越突然朝他和云溪成鞠了一躬,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歉意:“大长老,溪成,今日之事是我教徒无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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