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朗夫人一愣,低头看向趴在自己膝盖上乖顺不已的小儿子, 虽然不解,但还是回应道,“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啊,只要不作奸犯科, 你自己开心就好。”
朗家两口子对子女们是真没什么要求, 上进也好,平凡也罢, 都是自家的孩子。上进的由他出去海阔天空闯荡,平凡的留在身边承欢膝下, 都好。
“怎么突然想这种问题了。”自家儿子什么德行,朗夫人自是知晓的,最是喜好玩乐,快活一日便是一日,怎么思考起这么深沉的问题啦?
朗星河嗫嚅道,“我有点害怕......”
“害怕!”朗夫人一惊,心道,这孩子自小神经粗壮有点傻,原以为他已经前些日子的绑架事件中恢复过来了,谁知哪里是恢复了,他这是才反应过来感到害怕呢。
“莫怕莫怕。”朗夫人轻拍小儿子的背脊,“阿爹阿妈都在呢,你哥还给你安排了厉害的仙师当护卫,在这永昼城,谁都伤害不了你的。”
感受到阿妈的拳拳爱意,朗星河直起身子坐好,仰头正对上阿妈爱怜的目光,轻轻道,“我是害怕没有办法保护阿爹阿妈和哥哥妹妹。”
“傻孩子,我们哪里要你保护!”朗夫人哭笑不得,“且万事有你大哥在呢,再不济,别看你阿爹是个钓鱼翁,可他本事可不小的。”
“你啊,就别胡思乱想了!”朗夫人点点小儿子的额头,玩笑道,“真到了哪一日需要你在前头冲锋陷阵,我们朗家也算是完了。”
朗夫人说笑着,朗星河却笑不出来。他不禁想起先前和胡之腾说过的话——成功的动力是绵延不断的恨与爱,可是大部分的普通人,无论爱与恨都是短暂的、间隔的。
这一刻,朗星河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防患未然也好,报答父母也好,他想变得强大,不想等到事情发生才追悔莫及。而且,这个世界看起来并不安全......
“别皱眉。”朗夫人点点小儿子的眉心褶皱,“小孩子家家的考虑这些做什么,每日吃好喝好就是了。”
“你最近都瘦了。”说着,朗夫人忧心起来,自打被邪修掳了去,小儿子就得了不吃肉的怪毛病。狗子不吃肉,这还是狗子?
朗夫人苦口婆心地劝道,“不吃肉可不行,身体会虚弱的。你又不是对星陨立下誓言,是对你哥,用不着信守诺言的。”
“唉,我不吃肉。”朗星河头摇得像拨浪鼓。
正说着话,一个丫鬟脚步匆匆的进屋,通报道,“学院的夫子来了。”
“哈?谁啊?”朗星河一下子站起身。
朗夫人起身一边整理仪容,一边指挥丫鬟婆子们添置茶水,然后领着朗星河往前厅去。
“是哪个夫子啊?”朗星河还在问。
丫鬟回答,“是个白胡子的老夫子。”
“严夫子?”
来到正厅一看,果然是音律课的严夫子。
“严夫子,你怎么来啦!”朗星河小跑上前,“我请假了,要过了谷雨再去上学,掌司没有告诉您吗?”
“来看看你。”严夫子一脸懊悔,“先时你问我食人魔的事情,我不够谨慎,还告诉你那支邪修早就被剿灭了,谁知他们竟然卷土重来,你还险些遭了毒手。唉!”
严夫子连声叹气,捶胸顿足,显见懊悔,“倘若我严谨些,你或许就不会遭此劫难了!”倘若自己去向大掌司或者旁人证实一下消息,自己这个学生出行肯定会更加小心谨慎,说不定就不会被掳走了。
“这哪儿能怨您呢。”朗星河给严夫子斟茶,“那些坏蛋是防不胜防的。”
“再者,我哥说了,他们是秘密行动,外头是不知晓消息的。”至于民间为何有了食人魔的传言,朗星河只能将其归结于人民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越荒谬也许越是真相。
“唉。”严夫子还是叹气,盯着朗星河瞅个不停,确准朗星河没有缺胳膊少腿,脸色虽然苍白些,但眼神清明,这才松了口气。
“谢谢夫子来看我。”对于真心关爱自己的人,朗星河总是软乎乎的。他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不过?”朗星河陡然想起一件事来,忐忑问道,“学院里都知道我们三个被食人魔掳走了啊?”那也太丢人了!
“啊...”严夫子茫然,“这个老夫倒不知道,我是见你几日没来上学,去问了大掌司才知道的。”
闻言,朗星河松了一口气,暗暗祈祷这件事只是在老师层面流通,千万被被同学们知道。学渣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严夫子,这会儿天色已晚,不如留在府上用顿便饭吧。”见儿子和夫子说完话,朗夫人移步上前。她已经给外出钓鱼的丈夫传去了讯息,令他快快归家,孩子的夫子上门了,他这个爹不在,哪里像话。
严夫子起身回绝,拔脚就要走,“无须麻烦,学院里有饭堂。”
严夫子是等学院放课才离校来朗府探望朗星河的,此时见学生一切安好,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严夫子决意要走,朗夫人起身相送,严夫子拒绝,“夫人留步,老夫叮嘱朗同学几句便是。”
朗星河虚扶着严夫子往外走,就听严夫子道,“老夫观你眉宇间愁云笼罩,可是有什么愁心事?”
朗星河以前就是灿烂的小太阳,如今这小太阳笼上了阴霾,严夫子担心朗星河因着此事坏了心性,不免出言询问。
朗星河心想,自己有心事这么明显吗?连老花眼的严夫子都瞧出来了?
朗星河不想夫子挂心,只道,“没什么事啊,可能是最近没睡好的缘故吧。”——白日里呼呼大睡,晚间自然睡不着了。
“原来如此。”严夫子捋捋山羊胡子,若有所思,然后道,“明日放课后,老夫便来为你弹奏几曲清心定神的曲子。”
“哈?”这是要上门教学吗?!严夫子您用得着这么敬业爱岗吗?
朗星河错愕,不禁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天纵奇才,严夫子才这么看重自己?
“这、这、这.....太麻烦您啦!”朗星河赶紧拒绝,“我再休整几天就能修复调整过来的!”——只要早上不赖床,中午不午休,保证晚上睡得像死猪!
“无碍。”严夫子笑呵呵道,“教学相长,朗同学对于音律的品鉴和心境总是令我有霍然开朗之感,所以,一点也不麻烦。”
“!”所以,您老是听我胡说八道上瘾了是吧?!
临走,严夫子又叮嘱,“明日老夫会用过晚膳再来,请令堂无需安排饭食。”
“是是是。”朗星河点头如捣蒜,见严夫子上了一架朴素非常的马车,估摸着是车行里租借的,又道,“您慢走啊,明日我遣马车去学院接您啊!”
严夫子已经上了马车,听见朗星河喊话,又掀开窗帘,摆手让朗星河回去。
目送严夫子的马车离开,朗星河转身回府,揪着头发苦恼:自己如今连学业都够呛,还谈什么发奋变强守护所有人呢?
“这便是你们音律课的夫子?”朗夫人眼睛闪亮地迎向小儿子,高兴道,“这个夫子看起来很喜欢你呢!这是个好夫子!”能慧眼识珠发现自家儿子这根好苗子,那肯定不是一般人!
朗星河点头,“严夫子是很好啊,每次去上课都会准备点心,担心我饿着。就是他眼神不怎么好。”
朗夫人:“嗯?”
朗星河耸耸肩,撇嘴道,“不然怎么会认为我是个好苗子?”
“我儿怎么不是个好苗子了!”朗夫人双手叉腰,很是不服气——谁都不能说自家儿子不好,便是儿子自己也不行!
“小星,你想学什么乐器?古琴?长箫?”朗夫人看自家儿子俨然是在看一代风华音乐家了。
朗星河挠头,“我还没想过呢。”
朗夫人催促:“现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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