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地府的人不被允许进入城九山,而他也再也没去主动接触过其他生灵。
榷因此事得到庇护,在察觉到不再有人来抓自己后,主动寻过来道谢。似是想弥补对他造成的损失,榷开始关注山中生物,每当有人类进入想狩猎捕杀山内生灵,总会被榷寻些法子赶出去。
一次两次……多次之后,城九山闹鬼是鬼山之事不胫而走。本就风水特殊,聚阴的山中因此愈发清净,无人打扰。
只要不在他的山内恶意残杀动物,其他不是太过分的行为其实是被默许的,他也没小气到就连一两株野菜和草药都不允许人采摘。
徐淮的先祖,修建山脚那庙的人就是在山间采药时遇见的他。那时那个人家中妻子重病,又因家贫无力求医,于是就想着自己来山中寻草药。
似是真的已到绝路,那人在山间撞他后并不畏惧,反而跪地叩拜哀求。
那人说可以用他的命来换,无论拿走什么都可以,只要能给他钱,救他妻子的命。
他拿走了那人家中所有的书,给了那人足够的银钱。
书的类型很杂,有坊间杂谈,有中草药方,还有一些只剩碎片的……神秘武学秘籍。据说是什么千年前的武学秘法,天下唯独仅有一个叫“林疏雪”的男子修成了。
他全当话本在看。
不过也确实因此自己铸了柄剑,剑刚铸好,山外就发出巨大动荡,像天雷般的声响自能自城边传至山中,惊得山中鸟雀纷飞。
刚从山外晃回来的榷手上还拿着把黑色的金属状物,榷说那个东西外边的人称它叫枪。
榷还看着他的剑说:老大,时代变了。
谢景记得那把枪在榷说完的下一秒就变成了两半掉落在地,往后榷缩在自己山洞内哭了许久,按照现在来算是约莫两个星期。
榷每天都在嚎:
——老大时代都变了你怎么还没变啊!
因为人间百年对于山精鬼怪来说不过眨眼。没有值得念想在意的东西,时间的流逝很难被所注意察觉。
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在意,值得他改变。
后来不知何时山里多了一窝兔子精,它们比普通山兔要更加胆小,遇到他更是瑟缩得不会走路。
和最早被鬼役杀死的的普通山兔不同,它们虽弱,却也是精怪,有自保能力,不会被轻易杀死。
甚至在发现了他不吃兔子后,会毛茸茸地弄些山中药草放在他的洞窟门口,就连药草繁复的根系也细心挖刨了出来,每一棵都十分完整。
日复一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天,他突然将树上结的野果随意丢给了那跟在他身后许久的兔子。从那之后每到他在的地方,总会有些兔子寻过来讨食。
又是一个寻常的一日。
谢景还记得那日喂的那只兔子胃口似乎不算好,抱着的野果啃了几口就放在地上。竖着耳朵,鼻子和嘴一直在翕动,像是在嗅闻什么。
那兔子就连果子也不吃了,径直向着一个地方跳去。
反正也无事,他就随在那兔子的身后,还没走多远就闻见了飘荡过来的血腥味。
走进一看,发现是一个腰腹部被枯枝贯穿,生命力在极速流逝的青年人。
“救,救我……”
那虚弱的声音在近乎要被风吹散之前来到了耳侧,谢景走过去半蹲下身,抬起那濒死之人的脸。
“……”
谢景从回忆中回神,一只手将昏迷的人往自己身上揽了些,拿起旁边摆放了许久的毛巾,帮徐淮擦拭脸上先前沾上的灰尘。
徐淮的眼睛很好看。
尤其是在蒙着薄薄水汽,眼尾发红的时候。
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兔子:(嚼嚼嚼)山神大人喂兔子(嚼嚼)山神好(嚼嚼嚼)给山神大人找个老婆
第70章 完了是田螺男鬼我没救了
徐淮做了一个梦。
梦的内容是一年前他跌落山崖后遇到了谢景,向谢景求救。谢景将他带了回去,带回了那个挂满了红色丝线的山洞内,用那些线将他捆了个严实,等着他的血液将那些红色的丝线浸透后,拿走了他的一缕魂。
实际上被拿走魂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当时晕过去是因为失血过多,毕竟受了伤,他的腰上还有一个很大的口子。
后来他醒过来两次。
第一次醒来后,他发现他已经不再那个山洞内,而是躺在一间装修风格极为复古的房间。身下的木榻床已经被他腰间的血染了个透,他有些呆滞地和那个坐在床边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当时的谢景仅淡淡瞥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腰腹间。谢景在缝合他腰上的伤口。
他问谢景,有没有见过一个道士,那人是他的师傅,进了城九山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或许谢景当时的动作是停顿了片刻的。
——“没有活人能待在城九山内。”
当时他闻言后,情绪剧烈起伏,连带着呼吸都重了,伤口再度裂开往外溢血。
谢景声音不知为何骤然冷了下来:“死了。”
“那个道士死了。”
这回是因为无法接受获得的信息,晕过去的。
之后再度醒来,是因为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像是什么玉瓷器件碎裂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他仍是躺在那张木榻床上,不过床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他寻着先前听见动静的位置看去,发现地上有一块碎裂的玉佩。
屋内没人,房间门好好关着,那块玉佩莫名其妙从一旁的桌子上掉下来,碎了。
想象中的腰间被贯穿后该有的疼痛并不存在。等他掀开被褥才发现,自己腰上的是人类历史上难以用正常科学来解释的奇迹。
腰上的伤口消失了,身体皮肤恢复如初。
若不是床上还留着他的血,他必然会以为受伤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
他尝试下了床,发现正常活动并不受影响,只是身体有些虚,没力气。
仅疑惑了一瞬就了然。
他用魂换了一命,这如此“奇迹”必然是那山神的手笔。
走至那玉佩碎裂的地方,才将那块玉佩捡起,眼角余光就瞥见门外有什么黑影落地,似是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响。
门未上锁。
他将房门推开,就看见了正门口的地上躺着一只灰色的生物,是一只已经奄奄一息的兔子。
生怕此时挪动兔子对其造成更大伤害,他走出了房间,在院落内观察了一圈,最终看向不高的房檐,心想这兔子必不可能是从这地方摔下来摔的。
头还仰着观察房檐,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为什么在门口站着?”
为什么在门口站着?
他一睡醒先是被玉佩莫名其妙碰瓷碎了,紧接着门口就躺一只兔子,他在找这俩事的作案凶手。
于是他开口:
——“在抓鬼。”
——“山神大人,你的屋子里闹鬼。”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在抓鬼。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没来得及跑远,在客栈门口就被他的符纸缉拿归案。
他和谢景寻到那只鬼后,那鬼倒打一耙,说这些事都是他徐淮干的。
谢景抱着手,听着那鬼讲述了一整套流程,时不时还附和那鬼:
“嗯”、“确实”,“就是,太过分了”。
一副很认同那鬼说法的样子,甚至极力支持那鬼再说一些。
然后谢景在那鬼说得嘴干正喘气的间隙,抬起了手,手上突兀燃起一团火。
完全不给那来说了十来分钟的鬼准备时间,在下一秒,谢景就用那黑色火焰将那话还没说完的鬼烧得干干净净,就连魂魄也不剩。
他看的目瞪口呆,脑子里冒出来多个问号。
那时他判断这是个恶劣不讲道理冷漠还喜怒无常的山神。
反正和这种鬼待在一起很危险。
自从发现腰上的伤口好后的一秒起,他就一直计划离开城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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