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刚刚在和爷爷聊天的时候,听到爷爷说溇山过年很随意,吃个团圆饭,年后去寺庙上个香,基本不用年轻人动手,主打一个休养生息,早睡晚起养气血。
叶宁想了想,开口:“要做的事比较多,可能会有点累。”
“饶水到熹山要开四个小时,你补一下觉,我开车。”
陆司淮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心软又好笑。
“你都做了,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在我身边就好。”叶宁道。
“这话该我说,”陆司淮淡声道,“爸妈都看着,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会不高兴。”
叶宁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陆司淮这声“爸妈”喊的是谁。
“不会,”叶宁心口滚烫,他笑了下,勾住陆司淮的手指,“爸爸妈妈肯定喜欢你。”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叶宁不假思索地回答,陆司淮怔了下,缓慢拢住叶宁的手。
他拇指指腹刚好贴在叶宁无名指指节上,他轻轻按了一下,像是烙下一个戒指印记。
“给我点表现机会,”陆司淮说,“剩下交给我。”
叶宁问出了同样的问题:“那我做什么?”
陆司淮回答:“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叶宁没说话。
陆司淮捏了捏他指骨:“说‘知道了’。”
叶宁眼尾往下弯了弯,与他十指相扣,点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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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宁原本以为自己的行程安排已经够紧凑,没想到现实比计划更忙。
从小年开始,他和陆司淮几乎就没有停过。
叶宁当时只算好了两边团圆饭的时间,忘了除了亲朋,还有好友。
云江有翟文星他们,建京有段开几人。
和好友碰完面后,叶宁又在饶水和溇山两地跑。
虽然两家长辈都很支持小两口在熹山过年,但守岁的时候不在身边,总归有点可惜,于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补偿性吃饭心理”,叶宁排好的时间根本不够用,光是饶水那边,就连吃了三顿团圆饭,菜色还都不重复,叶宁人生第一次知道原来团圆饭还有这么多菜色。
连轴转中,终于到了除夕这天。
李叔一早给陆司淮打来电话,说熹山下了雪。
是今年最后一场雪。
雪不大,飘飘扬扬,不影响他们进山。
李叔在电话里乐呵呵的,直说这场雪是瑞雪,来年必是丰年。
叶宁昨晚陪爷爷喝了一盏酒,有点兴奋,睡得有点晚,陆司淮先起了床,把一切收拾好,才拨拢开叶宁的碎发,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轻声把人喊醒。
叶宁头还有点沉,陆司淮半哄半抱将人从床上捞起来,带到浴室洗漱完,替他换下睡衣,套好毛衣和绒服,又从衣柜里找了条围巾。
“不围,热。”叶宁说。
“进山的时候围,先带着。”陆司淮说。
叶绍章起得也很早,让厨房备好了清淡的小粥和包点,还炒了几个叶宁和陆司淮爱吃的菜。
陪着两人吃完饭,叶绍章送他们上车。
陆司淮开的车。
叶宁坐在副驾驶位,降下车窗。
叶绍章举起小满一只腿,轻轻晃了晃,说拜拜。
“车窗升上去,外头冷。”叶绍章说。
叶宁“嗯嗯”两声,却没有动作。
熹山比饶水冷上不少,环境对小狗来说全然陌生,这次又只有叶宁和陆司淮两人,叶宁怕自己看不好它,就把小满留在了饶水陪爷爷过年。
“我们初二回来。”叶宁说。
叶绍章:“知道了。”
叶绍章往年都是年后,挑几天晴好的时候,去熹山住几天。
这次叶宁和陆司淮先去了,叶绍章便打算元宵再去。
叶绍章看了眼时间:“路上可能会堵,早点进山。”
叶宁点头:“那爷爷你也快进屋,外头风大。”
叶绍章知道自己不进屋,俩孩子不会走,于是朝着两人摆了摆手,对着陆司淮说:“开车小心,到了给我发条信息。”
“好。”
等叶绍章背影消失在视线,陆司淮才启动车辆。
引擎声浪呼啸。
陆司淮开的还是那辆悍马h1黑武士,他第一次去熹山开的那辆。
只不过那时还是段开的,现在已经送给他男朋友当见面礼。
“睡一会。”陆司淮上车前在副驾驶座放了条毯子。
叶宁已经完全精神了:“不困,我陪你说话。”
大年最后一天,街上都是新春的气息,一片红火。
这红色一路延伸到熹山。
李叔听从叶宁的话,没有布置瓦屋,可他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便找了人,沿着山路路灯,装点上写着“福”字的红灯笼。
悍马就在这一路飘红中到达山顶。
时间刚刚好,十点差几分。
李叔已经候在门口了,见到叶宁和陆司淮,眉开眼笑的。
“开了几个小时?”李叔问。
叶宁说:“三个多小时。”
“没有堵车?”
“市区堵了一会,我们开的绕城高速,那里不堵。”
“起这么早累了吧,”李叔看了眼叶宁,又转过去叮嘱陆司淮,“早点去后山,上完香回来吃个饭,午睡一下,屋里下午再布置也行,如果来不及,就给我打电话,我过来一趟。”
“不用。”叶宁笑着对李叔说了句“新年快乐”,在门口等了五分钟,接李叔的车便来了。
两人目送李叔的车开远,从后备箱拿出扫墓的鲜花,进屋。
叶宁把两人的东西放在楼上,走到小天台给爷爷打了个视频电话。
视频接了十几分钟,等他从小天台下来,看到陆司淮从房间浴室走出来。
陆司淮换了身衣服。
松弛的灰色毛衣换成了黑色大衣和英式西装。
他周身还带着浅薄的水汽,像是有点赶,简单冲了一把便出来了,但衣冠很整洁。
叶宁见过陆司淮穿西装的样子,通常都是比较休闲的一粒扣,今天却穿了最正式的三件套,领带、袖扣一样不少。
“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叶宁心口有点涨,走过来,“净个手就好了,不用沐浴,没那么多讲究。”
叶宁听李叔说过,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陆司淮每次去熹山,都会在后山待许久。
“是第一次。”陆司淮说。
“和你一起,第一次。”
叶宁笑了下,净过手,和陆司淮一起下楼。
两人带着鲜花往后山走,鲜花里还放着两双晒干的柿饼。
路面积了一点雪,但不厚,陆司淮牵着叶宁,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后山。
叶宁上完香,放下鲜花,用手拂了拂石碑上的落雪。
石碑很干净,陆司淮不久前就打理过。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又好像说了很多。
山高路远,但风雪达意。
他们从来不是误入这林间的山翁新客,而是归人。
要走的时候,叶宁看到陆司淮走上前,将两条祈福红绳系在了石碑前的小石狮上。
崭新的两条红绳,打着释迦结,左边莲花圈,右边灯笼圈。
和妈妈系的手法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学的。”叶宁有些好笑。
“第二天。”陆司淮答。
叶宁知道陆司淮说的第二天是从溇山回来那天,他说带他回熹山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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