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等飞升(137)
而且, 颜君陶不能写字,还可以比划啊。
他们就这样,像是两个蹒跚学步的孩子,磕磕绊绊的还真就让他们摸索到了一套不算特别准确的交流方式。
交流的过程中,结合颜君陶本身就知道的历史, 颜君陶把大致情况摸索了个透彻。
笔耕辍生活在望楚仙朝,这是上界仙国少数几个中央天帝可以一通五方、真正当老大的时候。
如今,上古已经成为了历史,颜君陶却连他父母都还没有出生,在颜君陶所在时代的那些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大能们,如今很多都还是籍籍无名的小辈。在望楚仙朝出名的大能礼物,颜君陶唯二熟悉的名字就只有道主和万法仙尊。道主据说已经在小罗天沉睡了很多年,这才给了这些天帝们发挥的舞台。万法仙尊倒是依旧很活跃,已经有了“万世神媒”的奇怪称呼。
说起来,下了“绝地天通”令的,正是望楚仙朝的中央天帝望楚。如今已经实行了,谁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通过和笔耕辍的连比划带猜,颜君陶还知道了如今的望楚天帝,已经结束了诸天战场的争战,把其他仙都打了个服服帖帖,正式成为了五方之主。
而笔耕辍今年才八百岁,还是个一事无成、没有开始写话本的小仙,根本不敢想自己有天会成为准圣乃至圣人。
颜君陶和笔耕辍就这样艰难又错落百出的交谈了下去。
颜君陶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和笔耕辍错综复杂的时间线:
望楚仙朝前期,八百岁的笔耕辍捡到了一百六十二岁的颜君陶,两人会相处一段时间,共同经历一些事情,患难与共,成为兄弟。
然后一百六十二岁的颜君陶就会离开,不管是回到上古还是现代。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大概是在望楚仙朝的后期,笔耕辍会穿越到上古成为准圣,遇到当时还没有经历这过一切、才一百六十一岁的颜君陶。
最后,历史重演,准圣笔耕辍会和一百六十一岁的颜君陶在上古进行一场大冒险后,两人带上勾陈再一次穿越,在时空中分散。已经一百六十二岁的颜君陶,穿越到的是望楚仙朝的前期,遇到才八百岁的笔耕辍。
彻底把整个历史的圆闭合起来。
颜君陶曾经在上古的时候,也猜测过他和笔耕辍的故事会是怎么样的,类似于“他在穿越之前其实就已经穿越到望楚仙朝,遇到过笔耕辍,只是他忘记了”什么的,没想到真正的剧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但这还不算完,在颜君陶理顺了时间上的因果后,笔耕辍又忧心忡忡的告诉了颜君陶另外一个不幸的消息。
“我并不能照顾你很久。”笔耕辍这样对颜君陶道。
颜君陶抬手比了个和笔耕辍商量好的问号,这是代表了“为什么”的手势。
“因为……”笔耕辍面露难色,好一会儿才道,“我正隐姓埋名,在被人追杀。”
“???”哈?
这什么展开?这段故事在笔耕辍的话本里可没有写过!颜君陶一脸懵逼。他一直以为他和笔耕辍的兄弟话本,会是休闲种田风来着,没想到直接急转而下,成了悬疑恐怖风。
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没听说过笔耕辍得罪了谁啊。
不过仔细想想笔耕辍的人生轨迹,好像这样才算是真正的解释通了,为什么笔耕辍放着好好的忘情仙宗不去,在八百岁的时候反而生活在自己的老家镜湖花海。
——他在这里躲避追杀!
至于笔耕辍为什么不和他当掌门的师父求救,这里面存在的可能性就太多了,颜君陶在这个时候还不好轻易的下判断。
“总之,我不想拖累你,但我也不会就这么放着你不管。”脑洞大的笔耕辍已经有点往颜君陶也许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仙的方向猜测了,因为……只要生活在望楚仙朝的仙,就没可能不知道他和他的故事。可颜君陶眼中的困惑与茫然是如此真实,他是真的不知道王太极是谁。
这样一个不会说话、无法写字交流,还是从不知名的时空穿越过来的孩子,笔耕辍实在是没那个狠心扔下他不管。
他既然捡到了他,就要负起责任。
颜君陶不得不打手势提醒笔耕辍,他已经一百六十二岁了。
然后,笔耕辍和那群上古龙凤一样,回了颜君陶一句:“是啊,你才一百六十二岁,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宝宝呢,我怎么能放心让你独自闯荡。”
颜君陶:“……”你开心就好。
然后,颜君陶再一次笨拙的和笔耕辍打手势沟通,他不需要笔耕辍安排他,他可以帮忙,帮很大的忙。
但这一回笔耕辍的猜测却没那么准了,他说:“你害怕?”
颜君陶摇摇头。
“你想和我在一起?不分开?”笔耕辍第二次猜测。
颜君陶点点头。虽然笔耕辍如今还没有经历过,但他一直记得笔耕辍在上古对他的照顾,这回轮到他来保护笔耕辍了!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有意思。
颜君陶继续锲而不舍的和笔耕辍比划,想要问清楚是谁在追杀他。
可惜,比划了半天,还是失败了,又或者是笔耕辍两次都是在故意想要绕开这个话题,并没有说他为什么会被追杀,以及他的仇人是谁。他只是又一次对颜君陶强调:“很危险的,我不想拖累你。”
终于有个颜君陶知道怎么回答最有用的话题了。
他直接激起了自己身上的金仙修为,和当初在上古时已经是准圣的笔耕辍一样,他这个修为在上界仙国,打不过至少跑的过!
就在颜君陶把自己整成白日里最闪亮的那颗星之后,大道再一次有感,降下功德。送上了一份有些延迟的奖励。这份姗姗来迟的功德,正是颜君陶之前心念一动想要改善上界仙国残疾仙人生活的。是的,这个念头也和之前普及修仙尝试一样,只会被大道和天道感谢的,只不过颜君陶动念头的时候人在上古,无法发送。
如今颜君陶回来了,功德的快递也就到了。
这一回的道德金光与以往的都不同,金色的光芒外还缠绕着盈盈紫色,这是独属于被大道认可的殿下才会有的加持待遇。
换做任何时候,颜君陶都会特别排斥这个东西,躲都来不及。但是如今,他却觉得对方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存在,瞌睡了就送来了一个枕头。
颜君陶迫不及待的、用从未有过的配合态度,诚心接纳了这紫气金光。并打坐掐诀,气沉丹田,带着来自大道的自然馈赠,闭上眼开始了大周天的修炼。
笔耕辍也顾不上其他,先给颜君陶护起了法。
两人这一修炼,就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岁月。
当颜君陶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轻松突破金仙巅峰,领悟道源,成就大罗金仙的尊位,自此“长生自在、一得永道”。
旁边一直在给颜君陶护法的笔耕辍,这回看颜君陶的眼神就是真的感觉在看神仙了。他以前以为颜君陶是个青铜,结果发现原来是个王者。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从金仙到大罗金仙,跨越的轻轻松松,就和喝水吃饭似的仙。他捡到的止止到底什么来头?!
颜君陶上辈子其实也做不到这一步,这辈子有上辈子成圣的经验,又有数次功德、紫气的加持,还经历过上古那种仙气浓郁到了可以把人撑爆的环境……
总之,种种的奇遇与积累,一点点的量变,这才有了如今的质变。
颜君陶也是在成就大罗金仙时才反应过来,他之前的一再逃避、忽视,其实反而不是一个什么好现象。如果不顺应自然,早晚有天这些还是会爆发出来,甚至会更加激烈与迅猛,说不定还会如历史上的笔耕辍那样,立地成圣,根本不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也无力招架那汹涌之势。
他如今理顺过了往,也就可以在大罗金仙上停留很久的时间了。
成为了大罗金仙的好处显而易见——他可以更好的保护笔耕辍了!在望楚仙朝时期,准圣就几乎已经绝迹了,除了在小罗天避而不出的道主以外,颜君陶这个大罗金仙已然可以在上界仙国称霸一方,成为让各方天帝都不能小觑的大人物。连说话都会底气足上那么几分。
于是,颜君陶在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笔耕辍不知道第多少次沟通: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仇人了吗?
笔耕辍还是有点为难的挠了挠头,他不想告诉颜君陶始末,其实和颜君陶的实力没关系,如今他依旧不想说。可是,事不过三,颜君陶已经问过他三次了,还是出于想要帮助他的好意……
笔耕辍左思右想,衡量在三,把心一横,还是决定说了:“其实我不说,你早晚也会从别人口中知道。”
所以,还是由笔耕辍来说吧。
准确的说,追杀笔耕辍的并不是他的仇人,甚至也许都不能用“追杀”来定义这段关系。但对于笔耕辍来说,这事就是这样。
他本来好好的在忘情仙宗当一个总是修炼不到位的小仙,只因为跟着师父参加了一回万法仙尊举办的蟠桃宴,就惹来那样的麻烦,简直是无妄之灾。一想起这事,他就想呐喊一句,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跟着师父去参加什么蟠桃宴,在忘情仙宗吃桃子不好吗?什么样的桃子没有?
颜君陶不得不轻轻敲了敲笔耕辍的手,让他不要发散思维,快说重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么拖延时间是毫无意义的,他早晚要知道。
笔耕辍长叹一口气,认了命。
这回倒是实诚,直接说了重点:“望楚天帝非要和我合籍。
就是实诚的有点过去刺激了。
颜君陶的脑子一下子就炸掉了,震惊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是他听错了,还是望楚仙朝时期的“合籍”和他那个时代所说的合籍不是一回事?他怎么从这里面听出了霸道天帝的九十九次落跑娘子的剧情?
笔耕辍打破了颜君陶的最后一点幻想,他点点头,是一回事,就是字面意思。
不管放在哪个时代,合籍就是合籍,没第二种意思。
连笔耕辍都不知道那个一直戴着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望楚天帝到底是抽了什么风,只在万法仙尊举办的蟠桃宴上看了他一眼,确认过眼神,就非要与他成婚。
他是无情道的道修啊!
“你见过哪个无情道有道侣的?要是这样,那还叫什么无情道?”这个时候的笔耕辍。对无情道的理解,还停留在普通大众对无情道冷情冷性的浅层理解之上,并没有深入到什么有情还似无情的阶段。他只是很朴实的觉得,“我已经是我的师兄弟里面修炼进展最慢的了,经常要被师父训斥愚不可及。我要是再成个婚,直接就可以转修其他道了,好不好?”
颜君陶又给了笔耕辍一个“为什么”的手势。
笔耕辍立刻思路跳跃的理解了颜君陶到底在问为什么:“望楚天帝为什么要和我成婚?这我哪儿知道啊,真的,我要是知道我是狗!我觉得他大概是当天帝久了,当的脑子坏掉了吧。”
外面都在传什么望楚天帝对笔耕辍一见钟情,但笔耕辍却不怎么相信。
那望楚天帝的表现,更像是从笔耕辍身上追忆着什么人。
强取豪夺替身梗???颜君陶是真的想不到,笔耕辍的感情线原来是这么刺激的。
但更刺激的其实还在后面。
这已经不是笔耕辍第一次逃跑了,而是第十二次。每一次都轰轰烈烈,闹的举世皆知。第一次逃跑的时候,望楚天帝就直接压着笔耕辍成了婚、合了籍,除了没做什么不和谐的事情以外,一切都成为了定局。
但笔耕辍这个人就是有那么一点神奇的韧性,当了天帝的道侣也依旧该跑就跑,还一次比一次跑的远,一次比一次会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