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算命的算命先生(20)
“你望眼镜都白买了,就没发现四队的人,一到天黑就都闭门不出了么?”
李峰摇头,“我这几天不是养伤么”,晚上就是伴着广场舞的歌声早早入睡的。
车子拐了个弯,进了塘头四队,这牛庚宝睁开眼,他对阿忠说,“你问的不累,我听的都烦了,直接说我们暴露了不就行了么?”
说话的功夫,车子停在朱阿婆家后院门口,刚熄火,院门被打开了,梁建民从里头走出来。
李峰把着车门要下不下,“....”,要死了,被人歹了个正着,会不会被人误会是杀人抛尸!
牛庚宝先一步开车门下去,梁弃随后,梁建民走上来小声问,“成了?”
牛庚宝,“嗯!”
梁建民问的是黄剑,那小黄毛死是死不了的,毕竟没咬到颈动脉,不过以后有他受的,不说今晚受的刺激,就朱阿婆那口牙,毒的很,就算医院能给他消炎,但邪气入体,天长日久的,再强壮的身体也会被消磨下去,后半辈子,估计得跟药罐子打交道了。
“那朱阿婆她...”,梁建民往车里看,阿忠开了面包车后车箱,就见朱阿婆直挺挺的躺在里头,没一点动静。
牛庚宝说,“心愿了了,走的挺安详的”
梁弃,“....”,明明是被一巴掌拍没的。
“好,这就好”,梁建民摸了把脸,也不再那么紧张了。
阿忠抗起朱阿婆进了院门,李峰凑过来问牛庚宝,“大师,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们是不是暗地里做了什么交易,我怎么不知道?”
“交易?什么交易?你电视看多了吧”,牛庚宝提脚跟上去,梁弃把李峰拨到一边。
李峰心塞无比,感觉自己被排挤了。
院里还有个老态龙钟的老头,是梁建民他爹,也是四队的上任小队长,阿忠把朱阿婆抗进屋,放到床上。
那老头拄着拐杖,腿脚不是很方便,他让梁建民给牛庚宝他们几个掬躬,说,“这一躬,是替这老太太鞠的,谢你们给她报了仇,了了她生前愿,也好叫她早早投胎去”
说完,又让梁建民鞠了一躬,“这是替全村人谢你们的,要不是你们,这老太太恐怕还要闹出别的事来”
话说那天,牛庚宝几个头一次上朱阿婆家门后,梁建民又去拍了朱阿婆家的门,就朱阿婆那张脸,一个照面,梁建民就觉察出不对劲了,当时他也没多停留,回家和他老爹说了说。这老头不是一般人,当即又上了趟朱阿婆家的门,亲自探了探虚实,然后做了三件事,一是让四队的人,入夜后不准出门,二是自掏腰包,买了活鸡活鸭每晚扔朱阿婆院里去,三是和牛庚宝他们谈了次心。
“早点让阿婆入土为安吧,尸体禁不住放了”,牛庚宝嘱咐了一句。
老头点头,“这事由我们来办”,这是双方商量好的。
转天,村里就传出了朱阿婆的死讯,说是有野狗闯进了朱阿婆家,这才发现人吊死在了屋里,朱阿婆家里没人了,丧事就由小队给操办的,丧事办的并不冷清,席面整整摆了四十几桌。
听着‘滴滴答答’的喇叭声,李峰趴在后阳台上叹了口气,“忠哥,你说,我从现在开始积善行德的,来世是不是能混个富二代当当”
阿忠说,“富二代?你说的是姓黄的那种?”
一想到那个黄毛以后要过的日子,李峰哆嗦了一下,说,“那还是算了吧,我这样子也挺好的”
解决完朱阿婆的事,一切又回归了正常,牛庚宝专心学习,因为之前拉下两个月的课,所以,他在学校呆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因此接触的人也多了起来,正因为这样,他发现了件怪事,有好几个学生肩上的魂灯比之正常要暗,这不应该的,他们这个年纪正值大好时光,生机勃发的,没道理,魂灯会这般淡,要知道,一旦人的魂灯灭了,这人不是痴就是傻。
“蛤蛤,这是怎么个情况?”,有问题问多宝,多宝不行,还有白九在。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里人声鼎沸的,牛庚宝坐在一角一直在暗暗观察和他隔了两张桌子,那个神色萎靡的女生。
多宝说,“你再看仔细些,那人魂灯上还有什么?”
牛庚宝定睛一看,却见那女生肩头趴着只黑蜘蛛,只有沙砾大小,要不是多宝提醒,他真就没看到。
“那是什么?”,那不是真蜘蛛,反而像是邪祟一类的东西,食堂里气味杂,他一时闻不出来。
“是秽,这种东西一般存在阴暗潮湿的污秽之地,以腐气为生,人一旦沾上,顶多得个皮肤病,清理干净,抹抹膏药就不碍事了,但有种情况例外”
“什么情况?”,他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这时白九道,“经年的老鬼,自身会产生一种秽,这种秽会吞噬人的魂魄,来壮大自身的力量”
牛庚宝问,“也就是说,舍山镇上藏着个老鬼?”
“不一定,只要跟那老鬼有过近距离接触,都有这个可能”,多宝说,“人是会动的,今天在这,明天去了那,说不定还有人就跟你似的,跑贵州去了”
牛庚宝不明白了,“那鬼要害人,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还弄个秽出来,一点点的耗时间”
白九说,“像那种老鬼,和厉鬼又有不同,它们是有想法的,不是存粹为了报仇而报仇,这样做应该是不想让捉鬼的道士或得道高僧察觉吧,毕竟做鬼也不容易,被人喊打喊杀的”
说到高僧,牛庚宝想起一件事,这个礼拜六,他答应他奶奶要到庙里还愿的。
“小半仙,你一个人嘀嘀咕咕干什么呢?”,坐在对过的梁弃已经看他半晌了,终于憋不住问。
牛庚宝说,“被英语单词呢?”
“你混弄谁呢,还英语单词”,梁弃翻了个白眼,“老实说,刚偷偷摸摸在看谁呢?”,别以为带了副墨镜他就看不见了,肯定是在看哪个美女。
“管的真多!”,牛庚宝被问烦了,怼回去,“还没说你呢,你又不上学,老跟着来学校干嘛,还蹭饭吃!”
梁弃,“蹭什么蹭,我可是交了伙食的”
不远处,食堂的朱阿姨对牛达说,“哎,我看着庚宝出去一趟开朗了不少,你看看,跟朋友处的多好”
牛达笑呵呵的,“是呀,以前就是太乖了,现在这样才好”
隔天就是周六,因为要去还愿的寺庙,和舍山镇反方向,所以,礼拜五下了课,牛庚宝和牛达就回了家。这次去还愿还的是他弟牛庚佑之前被拐的事,这不一家子团聚了么,他奶就说趁早把愿还了,也趁周末,出去转转。
只是,本来好好的一家子出游,非跟来了三个没眼力价的,“你们是不是没事做?”
李峰点头,“是呀,挺无聊的”
梁弃则拍了拍坐在驾驶位上的阿忠,说,“这不给你当司机来了么?”
阿忠,“....”
牛庚宝在自己的三轮车和梁弃的小汽车上来回转了一圈,最后,可耻的妥协了。
第39章 第 39 章
一车七个人,正正好,梁弃一向钟爱SUV,这次的新车,就是七人座,也是够凑巧的。
还愿的寺庙叫清水洞,离得挺远,之所以叫这么个名,是因为那庙不是人工建造的,而是座天然的洞庙,洞命就叫清水洞,听说,还挺有历史的。这清水洞在夙山上,这山就周边来说,应该是最大最高的一座山了。
开车到夙山,大概要一个小时的路程,牛庚宝是头一次来,和牛庚佑两个,瞪着眼看哪都稀奇。这夙山不是旅游景区,他主要就是给佛教徒上香祈福的地方,所以,往来的行人,都是香客,还没进山门,路旁的香烛摊已经延伸出了老远。
梁弃小声问,“小半仙,你是道家的吧?”
“应该是吧?”,牛庚宝不大确定,在他印象里,道士会念道经,有供奉祖师爷,再不济也该像之前碰到的那个邋遢道人一样,穿一身道袍,可他什么都没有。
多宝和白九两只咬耳朵,“咱们算哪个派的?”
“大方向上,是归道教的”,白九肯定道。
梁弃又问,“那你上这儿来上香还愿是不是不大合适?”
“应该没大问题吧?”,牛庚宝也说不好,这方面的事他不太懂。
多宝又和白九嘀咕,“你说这吃着自家锅里的饭却给别人端茶送水伺候去了,会不会遭雷劈?”
“应该没这么小气吧?”,白九也不大能肯定了。
两只说的话,牛庚宝都听到了,他看着他爹自带的那一篮香烛,有些不忍直视。
清水洞在山顶,从山脚下到山上,得爬七百七十七个台阶,并不是所有的香客都能爬的上的,所以,夙山的半山腰上,另有一座寺庙,叫小清水洞,专供年老体弱者用的。
往常,王爱珍过来上香都是进的小清水洞,不过,牛庚佑的事,她是上山顶祈的福,所以这次还愿,也必须要去清水洞。
爬山没别的,拼的就是体力,他们这一行里,王爱珍和牛庚宝,一个老一个少,应该是关照对象,可谁知,第一个撑不住的,却是李峰。
“你不行呀!”,阿忠拍了拍他的肩,“以后谈了女朋友,要被嫌弃的”
李峰弯腰撑着膝盖,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滚,滚,滚!”
阿忠‘哈哈哈’大笑着窜了上去,山上陆续有上完香的香客下来,不知哪个把家里的狗带了过来,那狗一蹦一蹦的跳下来,到李峰身边时,突然不走了。
牛庚宝牵着牛庚佑慢悠悠的从旁边走过,牛庚佑盯着李峰好奇道,“叔叔,你和狗狗好像”
李峰转头,就见他旁边蹲着只哈士奇,‘哈哈哈’的对着他吐舌头。
梁弃跟牛庚佑说,“阿佑,你李叔属狗的,所以和狗狗像”
“弃哥,你别带坏小孩”,李峰哀嚎,他明明属猪,不过这个生肖说出来肯定要被笑话,就给憋了回去。
谁知,牛庚佑拉了拉牛庚宝的手,说,“哥哥也属小狗”
牛庚宝,“....”,他眼神不善的看向梁弃。
梁弃转头,“那什么,我先上去探探路”,说着,一步跨两个台阶,跑的飞快。
李峰,“哈哈哈,阿佑,来给叔亲一口”
牛庚佑把脸往他哥腿上一埋,“不要!”
李峰捂着胸口做一脸打击状,一旁的哈士奇歪头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抬后腿,泚出来一泡尿,尿液溅到李峰裤腿上,他一边骂蠢狗一边跳脚,把牛庚佑逗得哈哈笑。
清水洞洞口不大,但里头却别有洞天,一进洞门,就是个厅,厅里立着个半人高的铜香炉,炉里香火鼎盛,烟火气袅袅蒸腾,把石壁上头清水洞三个描金大字,弄得云雾缭绕的。厅两旁分别延伸出去两条通道,这是个回形廊,从一头进去能从另一头出来,走哪边都一样。
洞里头干燥且温暖,还通了电按了灯,和想象中那种潮湿阴暗的洞穴环境完全不同。牛庚宝他们随着他奶拐进了右手通道,通道仅容两人过,每隔五六米,道两边就会间隔着有个一人多高的壁龛,里头供奉着各色神佛,那些神佛,姿态各异,只可惜牛庚宝一个都不认识。
大约进去百来米的样子,路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一个下陷的坑洞,有足球场那么大,坑四周绕着一条小溪,水是活水还很清澈,底下应该有暗河,这就是清水洞的由来。
山顶的香客都集中在这里,只见坑正中盘着个巨大的金身佛像,佛像两边分列两排身着□□的和尚,在诵经念佛,照理说,人多话杂,再加上木鱼声,这洞里头应该嘈杂的很,但奇特的是,周遭的声音却很轻浅,就连香烛燃烧的烟气都不如洞口那一炉子香火浓。
牛庚宝踏着石阶往下走,走到近处抬头,见那佛像半合着眼,宝相庄严的。
“乖宝,快拜拜”,佛像下头,摆了一溜的蒲团,王爱珍把牛庚宝拉到刚空出的一块蒲团前。
牛庚宝犹豫着问多宝,“蛤蛤,没事吧?”
多宝说,“这就是个泥塑,一点灵性都没有”
意思就是说,这是个假佛,牛庚宝放心了,他接过他爹递来的檀香,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王爱珍很满意,又让牛庚佑上去磕了几个,然后自己在那双手合十,嘀嘀咕咕了半天。
梁弃几个也假模假样各自上了三株香,等他们都把香上完,牛达提着篮子点香烛去了,红色的香烛在佛像脚下围成一圈,那里在经年累月的点蜡后,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红蜡,乍一看,就跟大佛身下蔓开了一大摊血似的。
磕完头上完香,王爱珍又给功德箱里捐了钱,牛庚宝撇了一眼,貌似不少,他奶这次也真是下了血本了。
“乖宝,要不要在这里吃了斋饭再回去”,王爱珍问。
牛庚宝不止一次听他奶说过,这里的斋饭味好,就答应了,一行人便往另一条通道上走,走过一半时,本该在壁龛的地方,出现了另一个洞口,上头刻着‘斋堂’两字。
多宝和白九突然‘咦’了一声。
牛庚宝问,“怎么了?”
“我好像闻到了仙气?”,多宝问白九,“王八,你闻到了么?”
白九说,“我鼻子没你灵”
仙气是个什么味,牛庚宝并不知道,他探头冲里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叫斋堂的地方还挺热闹的,里头坐着吃饭的,都是来上香的香客。
李峰猴儿似的窜进去,给他们找出了连在一起的七个空位,这斋堂里的饭桌是长桌,凳子是条凳,它们并不分开放,而是拼成了一长条。牛庚宝坐下后,就不停的找寻多宝口中的仙气。
王爱珍做主点了几个菜,又给他们一人叫了一碗面,不大会儿功夫,菜就上来了,上菜的也是和尚。
斋饭是全素的,牛庚宝吃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浓淡适宜,尤其是面,汤色居然是乳白的,喝一口,又鲜又滑,正吃的爽快,有僧人过来收拾碗筷。
多宝叫道,“哎呀,这里居然还有个山神?”
山神?牛庚宝忙转头,他有点激动,头转的快,把脖子给扭了,疼的‘哎哟’一声。
坐他旁边的梁弃忙问,“怎么了?”
“没什么,咬到舌头了”,牛庚宝搪塞了一句,眼睛却盯着一处。
在旁人眼里,那就是个在收拾的普通僧人,但在牛庚宝眼里,那可是个人面猴身的怪物。
“妖怪?”
“它不是妖啦”,多宝给他解释说,“它身上有仙气,是个山神”
牛庚宝奇怪,“山神长这样?”
多宝问,“不长这样长什么样?”
“....”,牛庚宝词穷,他还真不知道。
还是白九耐心,他对牛庚宝说,“其实山神没得征神位之前,都是山间的妖怪,这山神就是只山噪,你那么说也没错”
“哦!”,牛庚宝明白了,这就是有编制和没编制的区别。
“不过”,白九突然来了个转折,“这山神怎么落魄到这地步了?”
牛庚宝问,“怎么了?”
白九说,“你看他眉心”
牛庚宝依言看去,就见那山噪眉心有一点金光,那金光忽闪忽暗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掉。
“看到了吧”,白九说,“那是它的神格,快要掉落了”
牛庚宝问,“没了会怎么样?”
“变成普通的妖吧”,白九叹息了一声,“如今道家没落,像这种末等小神,没了供奉,早晚就是这种结局”
多宝在旁补充,“这里之前应该是个山神庙”
说完,两只都不做声响了,气氛有些冷,这时,梁弃在牛庚宝眼前挥了挥手,问,“发什么呆呢?”
牛庚宝说,“哎,你说我要不要弘扬道家学术去”
梁弃一脸见鬼的表情,“你吃撑了吧?”
第40章 第 40 章
那山神的警惕性很高,感觉有人在注视他,立马看过来,牛庚宝借着墨镜的遮挡,淡定转移视线,那山神没发现有哪里不对,皱了皱眉,迅速擦干净桌子走了。
“跟上”,多宝小声提醒。
牛庚宝问,“要干嘛?”
“收了他”,多宝不怀好意道。
抓神仙?这事听着不太靠谱,不过牛庚宝喜欢,他站起身,对他爹和奶奶说,“我去撒个尿,一会儿在门口见”
“我也去”,梁弃吸溜完最后一口面,作势也要起身,李峰见状也想来插一脚,“还有我”
牛庚宝简直无言以对,“你们去干嘛,这事也要组团么?”
梁弃说,“尿不能憋,憋多了对身体不好”
李峰点头,“是呀,是呀!”
牛庚宝问阿忠,“你也一起?”
“总要留个人下来照看,我就不去了”,阿忠摇头。
牛庚宝对梁弃和李峰说,“你们看看忠哥,学着点”
梁弃和李峰对视一眼,只当没听见。
牛达和王爱珍在一旁看戏,并不插话,牛庚佑喝了一大口面汤,挣扎着要从他奶腿上下来,王爱珍一把按住他,说,“哎呦,阿佑,你就别去添乱了”
三人径直出了清水洞,多宝提醒道,“它往左边去了”
这夙山山势平缓,风景一般,初冬时节,草木早已枯萎,整座山看上去有些荒凉。牛庚宝如履平地般,走起来飞快,但对于没走惯山路的梁弃和李峰来说,脚下有些踉跄。
“大师,你慢点!”,李峰忍不住喊道。
牛庚宝充耳不闻,反而走的更快了,因为多宝催的急,梁弃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对李峰说,“小半仙这是有猫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