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之我有一口棺(101)

    一剑斩下，雪白剑身瞬间隐没于虚空，唯有前方扭曲的空间波动以及手中的触感告知他，剑还握在他的手中。
    “这是……”叶九秋愕然，忽的猜到了什么，猛地扭头朝封玉书看去，“师父，之前你拿去的虚空水晶……”
    只有添加了虚空水晶的法宝，才会具备些许空间属性，比如说隐遁、穿梭虚空等特性。
    封玉书不意外他猜到：“既然有，那便用上。”他神色淡漠，唯有语气有一分懊恼，“未曾想你修为进展如此之快，此剑准备的还是仓促了。”
    已经算是玄阶的法宝了罢？一点都不仓促的罢！
    叶九秋收回剑抱着，飞快摇头：“此剑很好，多谢师父。”此剑当真是好，先不说攻击可隐于虚空，单说与他灵力的相融性，就足以让他喜不自胜了，完全当得起如臂使指四个字。
    “此剑未取名，你随意琢磨个便好。”封玉书道。
    诶，这事也不能太随意吧？叶九秋眨巴下眼，看了看漫天飘雪，结果还是随意了一把：“就叫含雪吧。”他低头看了一眼剑身，其上蔓延生长的血线也刚巧是那么回事，含雪，含血。
    封玉书点点头，算是认可了。
    叶九秋拿着含雪剑钻进了另一个洞府炼制认主，而封玉书则走进了叶九幽所在洞府，径直来到青铜棺前，抬手抚上冰冷的棺身，眼眸中有了淡淡的波动：“他如何？”
    叶九幽站在他身边：“何不打开看看？”
    封玉书放在棺身上的手一颤，只是眨眼功夫，就又恢复了平静。但眨眼的光景，也没有逃过叶九幽的眼睛。
    他曾一直以为自己认下的便宜师父是个从里到外都由冰雪堆起来的男人，淡漠无情，如同传说中斩断七情六欲的仙人一般。
    直到后来他听说，他师父为了他走火入魔，疯魔而死后，他才了悟，他的师父内心也有火种，只是火种被层层冰封。唯有例外的几人能消融了冰层，引动那火种。而那火种一旦引动，便是燎原之势，疯狂偏执，有着焚烬苍穹的气概。
    青铜棺中的狄师叔，便是对师父而言，最最特殊的一人。
    叶九幽很清楚，若是让师父在他……不，在叶九秋与狄朔之中选一个，师父会选择狄朔。但他并不会因为此而疏远师父，对师父心生嫌隙，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与其他所有人都不同的存在。对师父而言，这个人是狄朔。对他而言，这个人是……叶九秋。
    要是哪天封玉书将叶九秋与狄朔放在了同一水平线上看待，那才是天要塌了出大事了。
    “许是你结成元婴之故，加之半年的黄泉之力蕴养，他体内对魂魄的禁锢似乎松了几分。”叶九幽低声道，“我未打开过棺材，只是隐约感觉。你……可以打开看看，或许会有惊喜。”
    封玉书闭了闭目，一向情绪不显的面容，竟能让人看出几分不安之色。
    因过分期待而显得不安。
    但他并没有太过犹豫，抬手打开了青铜棺盖。
    在他的操纵下，里面的狄朔一步步走了出来。
    叶九幽曾经是见过狄朔的，那时他在韩素身边，已有了神智，格外平和内敛，仿若历经了沧桑，能包容一切。丝毫不见旁人所说，当年前往青罗宗挑衅封玉书的张狂桀骜模样来。
    此前他与叶九秋也远远的看过狄朔数次，却只看了个背影轮廓，不甚清晰。
    现在狄朔再次与他面对面，红衣似血，面容惨白僵硬，但眉眼有着侵略般的英俊，一身仍残留着当年无法无天的气势，与他记忆中那个好似磨平了一切棱角的狄朔相比，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或许当年狄朔醒来，却发现封玉书已死，于是当年挑衅封玉书的那个青年，也随之死去了。
    叶九秋在这时也闯了进来，他正待出声向叶九幽炫耀新到手的长剑，却在开口的刹那，察觉到了洞府内不一样的气氛，当下闭上了嘴。
    他上前了几步，自然注意到了封玉书身前那个高挑英俊的青年。
    看着还很年轻，但看那肤色与神态……叶九秋目光一凝，注意到敞开的青铜棺与青年身上熟悉的红衣，顿时明悟，这就是狄师叔？
    他下意识扭头去看自己的师父，正好看见自家师父眼中的专注。
    能让封玉书眼里只有一人，那人是多么幸运？
    然而，即使是在漠然如仙的封玉书身旁，这人好像也能硬生生的挤入封玉书与众人隔绝般的高远世界里。
    那种和谐如一的感觉，叶九秋再次从眼前两人身上感受到了。
    他弯了弯眸子，悄悄走到叶九幽身边，扯了扯叶九幽的衣袖，对偏头看他的叶九幽张了张嘴，无声的道，我喜欢你，比师父喜欢狄师叔还要多。
    叶九幽挑了挑眉，你又知道师父喜欢狄师叔多少了？不过也许是不愿打扰到师父，又或许是其他原因，他只是勾了勾唇角，并没有开口打击叶九秋。
    他再看了一眼封玉书，想了想，还是打算把叶九秋拎出去，让这二人独自相处会儿。
    不过他还没走，就看见狄朔动了。
    狄朔的眼珠子缓缓转动，盯住了封玉书，原本无神的内里，倒映出了封玉书怔住的神色。
    随后，他眨了下眼，眉梢微动，一下子有了当年张狂不逊味道，活灵活现，生动不已。
    不等封玉书动作，他就上前一步，一口啃在了封玉书脸上。
    见到这一幕，叶九秋下意识抬手捂眼，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叶九幽默默扭头，他目力极好，看见那口是实实在在啃下去了的，师父怎么就不知道躲躲？莫非是惊喜过头，懵了？
    倒是封玉书，眸中神色闪了闪，接着淡定的把人推开。他脸上顶着一个滑稽的牙印，神色却依旧平静：“果然是有了神智，还算是认得人。”
    叶九秋默了一下，师父，你确定他是认出了你才咬你的么？
    像是察觉了他在想什么，封玉书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若狄朔没认出是谁就逮住乱咬……
    叶九秋背后一寒，望向他狄师叔的目光中，隐约有了同情。
  
    第94章 巨石镇
   
    狄朔恢复了神智,却只是少数神智。
    若是将禁锢他魂魄的躯体比作一把大锁,那么现在这把锁仅仅松开了一道缝隙，离完全打开还差得很远。
    所以他即使没有封玉书的操纵,也能有自主反应。但其言行举止，连三岁小儿都当不到。
    但还好，即使再懵懂,他也还记得封玉书。
    因为他只会跟着封玉书一人转，也只会啃封玉书一个人。
    叶九秋默默得出这结论后,心情格外复杂,不知是该为师父高兴，还是为师父哀叹三声。
    他谪仙般的师父,竟然要开始带孩子了。
    悄悄瞥了一眼坐在雪地中看月亮的两人，见师父一句话便遏止住了狄师叔扯他长发的动作,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家师父还将狄师叔带的很好。
    摇摇头，不去想师父的事，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玉简上来。
    这玉简是他打算交给魔龙子的。里面澄清了他们两人间的误会，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至于魔龙子看到此玉简后会有什么反应，他却是猜测不出的。
    但他的确欠魔龙子一个真相。在他们两人还陌生时，欠也就欠着了，他不在意。可是既然已是朋友，那么欠下的就该还了。
    “九幽，你说这样做好不好？”他问倚着黑棺坐着的叶九幽。
    叶九幽本垂眸盯着地面出神，听见他问，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他手中玉简，淡淡道：“好。”
    反正魔龙子已经知晓了所谓真相，不差叶九秋这一马后炮。
    叶九秋得到了叶九幽的肯定，心中稍稳，就等着离开此地后，再托人将玉简转交于魔龙子。
    翌日。
    折戟城坊市内的何记店铺关了门，有一行五人出了折戟城，沿着大道朝北大陆赶去。
    七日后，魔龙子心烦意乱逛到望渊楼，却被掌柜的转交了一枚玉简，说是之前与魔龙子相交的那位漂亮公子所留。魔龙子接过玉简，观其内容，呆怔半晌后，茫然四顾，而后匆匆离开。
    同一日，叶九秋一行人在北大陆的巨石镇落了脚。
    巨石镇地处荒原，高大的城墙外是一层一层的村落聚集地。
    因北大陆有个黑雾森林，多妖兽，所以有城墙隔绝，有结界禁制保护的城镇才是最安全的。但能入城居住的只有少数，北大陆的大多散修或百姓，都是没法入城的，他们汇聚到一起，以实力略强的修士为首，在靠近城池的地方建立起聚居地，平日也会向城内上交贡品，以求有强大妖兽来袭时，城镇的守卫力量不会袖手旁观。
    叶九秋刚到巨石镇外的时候，刚巧碰上了一条元婴期的巨蛇在肆虐。
    他站在封玉书的斩魔剑上，从上空远远见到的。
    那巨蛇本可以化作人形了，但却故意变出庞大的本体，一路倾轧屋舍，吞食逃跑的人族，无比嚣张。当时有妇孺之辈哀声哭号，也有烈性之辈拼死相斗却依旧葬身蛇口，场面无比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