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月见本来也不是那种会无端失礼的人。
“那批钱的数字虽然算不上多,但是真要消失了还挺麻烦的。”
十亿日元抢劫案本来就是安排好的,如今的情况算是完美犯罪,警方无处追寻。可这样的手法只能使用一次,若真的找不到了,一时间他也没办法再调集资金。
不是做不到,而是这种程度的资金流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只可惜……谁?”
慢悠悠地在花园里逛着,月见忍不住又要叹息,不过话刚起了一个头,敏锐地感到了不远处有人的他及时地闭上了嘴。
有些事情,可不能让普通人知道。
长谷部在月见发声询问的第一时间就跨前一步,胳膊一伸将自家阿路基拦在身后,双眼警惕地向着一个方向看去。
一个穿着浅绿色礼服的少女灰头土脸地从花园中钻出来,看起来狼狈而不安。
是生面孔啊!
月见眨了眨眼睛,看过去时发现对上他目光的少女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然后又仿佛不甘示弱般倔强地瞪了回来。
“不知这位小姐是?”
“杉菜,牧野杉菜。”
少女试图抚平礼服上的褶皱,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糟糕——很难说她的努力是不是起了作用。花园很安静,没有多余的灯光,一般人可能就直接忽略过去了。但是她面前的两个,正好是在一片黑暗中依旧能看清她头发丝上沾到的树叶的非人类。
两人礼貌地当做没看见。
“不用担心我听到什么,我不会说出去的。”
少女定了定神,然后挺直了脊背,认真地说道。
镇定的表象下,是不自觉地把纱裙揪成麻花的手指。
她成功地把月见给逗笑了。
长谷部忍不住向那个少女投去看白痴的目光:“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阿路基只是在和我讨论工作上的事情而已。”
的确,两人都不是粗细大意的人。怎么可能在其他家族的地盘大大咧咧地讨论组织上的事情,刚才的谈话都经过了模糊的处理,保管非知情人难以理解其中的每一句话。
“咦,难道不是……”传说中的钱权交易吗?
听懂了她的潜台词,长谷部看向少女的眼神越发不耐。在自家付丧神执事说出什么失礼的话之前,开口问道。
“你是藤堂静邀请来的同学吗?”
“不是的……不,是的,也不对。我的意思是说,藤堂学姐是我的前辈。你呢,是谁家带来玩的吗?”
见对面那个漂亮过分的少年很好说话的样子,牧野杉菜也稍稍的松了口气,不再那么紧张,开口问道。结果,对这个圈子不大了解的她,一开口就是得罪人的话还不自知。
“来玩啊,也能这么说吧!”
对着满脸不悦的长谷部微微摇了摇头,月见对着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藏着畏惧的少女道。
“不过,这种话对我说说也就行了。和其他人这么说,可是会得罪人的。”
“哎,是、是这样吗?”
“这是藤堂家族的藤堂静确定自己继承人地位的宴会,参加宴会的我们都是见证人。用玩来描述,无论是对宴会的主人家还是客人,都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对、对不起,还有刚才不知道真实情况就乱猜,对不起!”
进入樱兰大学之后,看到的就是道明寺司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对上流社会这个圈子的印象也就此定型,从来都觉得和这个圈子格格不入的牧野杉菜第一次遇到月见这样,会温柔地告诉她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以及为什么不能做的小少爷。
绝对算不上傻的她猛地一鞠躬。
一直以来,为了父母不切实际的愿望,她不得不放弃了更好的大学,一头扎进了樱兰这所为上流人士准备的贵族大学中。但事实是,融入不了的,依旧融入不了。
无他,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思维方式,都差得太远了。
就比如现在,她以为只是一个迎接藤堂静学姐回来的宴会而已。但是眼前的小少爷却告诉她,这其实是学姐确立继承人地位的重要宴会。这让她忍不住后悔起来,她刚才实在不应该由着性子和那几个拜金女吵起来的。
被欺负什么的,反正也不是第一天了。但是学姐的宴会,可能这辈子就这一次。
“还欠了学姐一声对不起啊!”
她轻声地嘟囔了一句,然而在心底,却更加确认了,自己不适合这个圈子这个事实。
“宴会应该要正式开始了,主人家讲话我们最好还是在现场的比较好,她也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看了看时间,又接到了长谷部的点头确认,少年笑着对平民少女邀请道。
“当然,在此之前,出于对主人家的尊重,最好给你换一身,你说对不对?”
被少年那一笑,笑得脑子已经完全转不动,少女愣愣地被服务员恭敬得请去了休息室,直到看到了一房间的华丽礼服这才反应过来。
“同样是少爷,原来人和人的差距能这么大的啊!”
感叹了一句,终于回过神来的牧野杉菜第一次在异常热情的女仆的帮助下,挑了合适的礼服然后穿上。又换了一双合适的鞋子后,她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对了,回头我怎么把衣服还给你们?”
带路的英俊侍者笑了,恭敬得不带任何她见惯了的鄙夷。
“事实上,如果您能收下这一件微不足道的衣服的话,毋庸置疑会是藤堂家的荣幸。”
话说的很好听,好听到粗神经的牧野杉菜都觉得有些奇怪了。
然后,侍者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解除了她的疑惑。
“若是宇佐见小少爷能够满意,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宇佐见?
到底也是能够靠着成绩考上樱兰大学的人,牧野杉菜也许粗线条,但是绝对不傻。简单的逻辑推理告诉她,侍者口中的宇佐见小少爷应该就是刚才和善的少年。
“您换下的衣服我们会给您洗干净,等宴会结束的时候,您就能取走,还请放心。”
服务态度差距好大!
她果然还是喜欢不来这个圈子。
走进宴会厅,灯光将夜晚的大厅照得仿佛白昼,但又不刺眼。侍者贴心地挑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引了杉菜进去,又能让她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宴会厅的最中央。
只是,当她真的站在这个宴会厅中,她这才发觉整个宴会的气氛很奇怪。
换了一身美丽的礼服的少女抬起头,大厅的中央她的学姐安静地站着,沉默的样子让众人不由得安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杉菜就是觉得藤堂学姐可能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她没有猜错。
“……谢谢各位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也希望大家今天都能玩得非常的愉快。谢谢大家。今天是我24岁的生日,在这边,我有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那就是,我藤堂静,在下个月,要回到法国巴黎去,而且短期之内,也不会有回国的打算。Daddy、Mammy,请原谅我的任性,就当作,我已经嫁出去了。”
牧野杉菜愣住了。
接下里的一切就像是一出令她难以理解的剧目,大庭广众之下,这个拥有着所有她羡慕的东西的藤堂静,居然剪短了自己精心打理过的长发,表示要作为一个律师为穷人服务,并且不再回国。
这不是静学姐的继承晚宴吗?
杉菜惶惑的转头四处看去,本能地去寻找那个之前给她解惑过的少年。
宴会厅不是特别大,大家都聚集着的情况下,她很容易就从无数张面孔中,找到了最端丽的那张。
不同于和她说话时的和善,现在那张好看过头的脸上无疑写满了严肃两个字。
来不及多想,也不顾及什么礼仪——反正她也不懂——她拎起裙角,就向着月见的方向挤去。
她很想问问原因,也许最该问的是静学姐本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少年才会真正的给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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